夜晚,并不算太大的房间中烟雾缭绕,本来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反而变得有些昏暗了。而且由于外边比较冷的缘故,这里的窗户并没有打开,以至于里边的空气污浊不堪,初来乍到的人肯定会被这里的空气昏得直接昏过去。不过这里边的人已经习惯了,不仅习惯了,还乐此不疲。君不见,围坐在在桌子旁边地四个人都是一脸的兴奋,桌子的四角各放着一包香烟,各人手上都拿着一支冒烟的,耳朵上也还夹着一支没有冒烟的,更有甚者两只耳朵上夹了三支,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观了吧。
围坐在桌子旁边的是和尚,他的光头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亮铮铮的象一个一百瓦的电灯泡,晃得人眼睛发花。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得比较邋遢的中年人,一张长得不规则的脸上胡子拉碴,一眼望过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此时他脸上全是笑容,一张大嘴咧到了耳根下边,显然是因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在兴奋。
坐在和尚左边的同样是一个中年人,一张脸十分平常,有了危险混在人群中就是他最好的掩护。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阴鸷,这构成了他与旁人最大的区别。现在也是这样,他紧紧的盯着手上拿着的东西,脸上神情阴沉,不动声色,旁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究竟如何。
坐在和尚右侧的赫然是他的死对头黑心道士弥化。弥化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心中在盘算些什么。
房间中很安静,几个人心中各有打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蓦然,和尚右手猛然在桌子上一拍,大声喝道:“天都要亮了,弥化你这个家伙还是不是男人,这么磨磨叽叽、磨磨蹭蹭的,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是还不肯扣底牌,不如我来坐庄好了。”
原来这几个人是在这里打牌,而且看他们这架势,已经玩了一个晚上了——也许时间更长也说不定。
他们四个人玩的牌叫做升级,在本地是很流行的一种玩法。虽然玩法也会因人而异,但总算是大同小异。这种玩法是两副共一百零八张牌混在一起,大小王和二都做主,叫牌的牌的则可以由打牌的人来决定,通常都是用“5、10、K”这三个牌来叫,但也有从3一直按顺序到A,叫牌的牌都用来做主,分花色不同由分为正主副主,2也是这样。在分数方面,80分为一个基本,做主的一方失分达到八○则丢掉庄位,否则继续坐庄。达到八○分之后又以每四十分为一个等级,达到一百二十分则可以越级,达到一百六十分则可以越两级,得分、失分都是一样的。这中间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规则,这中间就不一一细说了。
现在和尚几个人就是这种玩法,由于战况激烈,双方还在9这上面纠缠,两方的任何一方都不能够摆脱对方以达到胜利的彼岸。
黑心道士弥化白了一眼,似乎在怪和尚多事,冷冷说道:“你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又不是你坐庄,就算是要急着要去钻桌子,也要等到我把底牌扣下再说。”
输了的一方就要去钻桌子,这是在开打之前就说好了的,因此弥化才有这样一说。说完了这句话,不等和尚有什么反应,黑心道士弥化右手的五指飞快的动了起来,从持牌的左手中拣出了八张牌扣在桌子中央,说道:“好了,开始出牌吧,我看你这次怎么输。”
这段时间好生无聊,在这里聚集的男男女女似乎都学会了一两样用来消闲的玩意,或是麻将、或是牌九,当然最多的还是这种升级。这些闲得无聊的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进行升级。现在这里这一桌就是典范中的典范,正好和尚与黑心道士弥化之间有不小的矛盾,也可以用这个不用流血的方法来进行决斗。不过从这些天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两个人的恩怨并没有能够因为牌桌上的胜负而有所减缓,反而更加的紧张起来,两个人斗口都用上这样的话语了:“某年某月我赢了多少分,而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另一方当然就是拿出自己的辉煌战绩来进行反驳,吵吵嚷嚷半天之后,自然就是要真刀实枪的干起来,一方各拉上一个人组成一桌来决胜负。
现在这一桌就是这样组成的,已经一个通宵了,双方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而且看这个架势,短时间内要分出胜负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许还要熬上一个通宵也不一定。
埋下底牌之后,黑心道士弥化扔出了两张牌,说道:“黑桃一对。”
和尚哈哈大笑,本来还没有轮到他出牌,他就得意洋洋、迫不及待的将一对黑桃A扔到了桌子上,说道:“看你怎么赢我,好牌都在我们手里。”
黑心道士的脸涨得象猪肝一样,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说道:“先让你嚣张一下,看我后手的厉害。”
不过他的预言并没有能够成真,和尚的对家、那个一脸邋遢的中年人的牌好得简直就像是在作弊,成功的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三个连对漂亮的结束了这个对局,不仅将庄位夺了过来,还成功的迈过了9这个关卡,直接开始打10。这也难怪他的嘴会咧得比自己的脸还要阔。
抓牌的时候,和尚洋洋得意的说道:“看看,刚才谁在这里吹牛来着,现在不行了吧,做人呐,最好就要有点自知自明。”
黑心道士伸手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手中抓着的几张牌也散落在桌子上,怒气勃发的说道:“你是在说我没有自知自明了?”
和尚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在说某些人,你这么快就跳出来是想要承认自己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吗?”反正与黑心道士弥化是旗鼓相当,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黑心道士弥化想要胜他基本上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黑心道士弥化大怒,随即却又冷静了下来,冷冷说道:“我看你也就是会逞一点口舌之能,其他的本事都上不了台面。难怪半点事情都办不好,追踪的人都丢了,上哪儿去找都不知道。”
和尚怒极反笑,说道:“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
黑心道士弥化冷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找,实话跟你说吧,我早就派人去查找那叶英华的踪迹了,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有消息传来。你这个秃头,就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吃灰吧。”
和尚大怒,伸手在自己亮铮铮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喝道:“我是个和尚,这只是光头而已,并不是秃头,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两个字眼,我就跟你没完!”
黑心道士弥化脸上的冷笑不减,说道:“我就说了,秃头,秃头,你能拿我怎么样,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啊。”
这回轮到和尚的脸色涨得有如猪肝一样了,他的两只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下一刻就要将这怒气爆发出来了。
小小的房间中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爆发大战了,他们的两个牌友虽然不愿卷入到他们之间的是非来,但也不能够置身事外,只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双方进行调解。以前这样的事情也经常有发生,不是黑心道士弥化骂和尚是秃头就是和尚骂黑心道士弥化黑心,不过也就是骂骂而已,估量到对方并不亚于自己的本事,这两个人是难得打起来的。想来这次也是这个样子。
因此这两人一开始也是有点漫不经心的,没有想到今天却发生了一点偏差,迫得二人不得不站出来为他们调停。
受到调停的二人终于还是偃旗息鼓,没有动手,只是相互狠狠瞪了对方两眼,重新坐在了牌桌前。
但是黑心道士弥化看了看手中已经抓了的几张牌,又变得怒气冲冲了,把那几张牌望桌子上一惯,大喝了一声:“不玩了,没意思!”站起来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之下,和尚抓起那几张牌一看,全是三与四之类的小牌,看来他也估计到这一把自己的手气不会很好,因此干脆来个不玩了。果然是大大的狡猾。
和尚大骂了一声,将那几张牌狠狠的惯在了桌子上,将已经离开了的黑心道士弥化痛骂了一顿。倒是还在这里的两个牌友神情古怪。
和尚也发觉了这一点,皱着眉头问他们两个为什么。那个一脸邋遢的家伙脸上现出了担忧的神情,说道:“这是真的吗,你把人给弄丢了?”
和尚一脸的不屑,说道:“你信他胡说,叶英华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怎么可能掌握不到他的行踪,这不过是同他玩玩罢了。到时候,到时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