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落座后,突然有一股羞愧心情油然而生,面对一个他倾心,需要关怀的脆弱生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揪人心肺的环境里,他却有男女之情的冲动。下面不断发热膨胀,终于无法抗拒的挻了起来,一种惶恐的罪恶感使006悄悄把一只手伸进裤袋,用手压住,担心思婷看见。006的心此时乱极了,他在心里诅咒自己的下流,感到自己是那样对不起面前这个生命十分脆弱的苦命女人。他从来就怀疑正在七情六欲途中的男女之间,会存在什么真正的超人友谊,在他看来,男女之间情感达到极致时,性是男女情感的最高表现形式。即便他相信这样的理由,他还是感到自己不可饶恕。
思婷的眼睛变晶莹了起来,但终没有让那剔透的泪水溢出:
“其实我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病情况态了,我现在做最保守的治疗,化疗我都拒绝了,像我这样的身体是经不起那样折腾的,那样只能让我离开之前增加痛苦,开刀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已经完全扩散了,我同样有强烈求生的**,但我更了解自己的病情,我现在激励自己的是,让自己每天尽量享受平静与快乐,而不是战胜这个病魔。”思婷的语气很平缓。
006来之前心中打了许多腹稿,像诸于报刊资料上有关许多癌症患者神奇自愈事例,想来激励安慰思婷,现在看来,没有说出来的意义了,如是他对思婷说了自己曾在《读者》杂志上读过一篇“人生驿站”的文章。
一个年幼的孤儿,叔叔收养了他,从自己的家门口坐上一辆牛车,沿着乡村崎岖小道到另一个小镇上去,那是他新的人生驿站,他不知道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婶婶会不会接纳他,迷糊中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了小镇,他远远看到一个年轻妇人,鞠着身躯,伸着头在遥望等待。那就是来接他的婶婶,后来,生活中婶婶给了他毫不逊色的母爱。有一天,婶婶老了,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对婶婶说,你只是去一个新的人生驿站,别怕,就像自己小时候被婶婶收留时一样,那里的驿站,一定有先去的爱婶婶的亲人,像婶婶当年来接他一样,鞠躬着身躯在等她,等若干年后,自己也要去那个人生驿站,相信婶婶还会在那里等他,父母……好多先去的亲人都在那里等他。
“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个故事,让我真切的感到死亡不再是黑色一片,也是一首动听的歌,一首凄婉优美动听的歌。”思婷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但没过份的激动。
“这是怎么了,我感到今天这个下午总是在恍惚中,像在梦境里游走,我给你一个游走梦境的下午,你也非要还我一个吗?”006真的感到自己从见到思婷起像进入了梦境。“你还记我跟你开玩笑说过吗,我们俩人的对话,就像电影里的对白台词。”006多希望真的是梦呀,想想自己作恶梦时,醒来的假的,高兴死了。可现在感觉是梦,却不是梦。
此时思婷显得十分平静。“今天我特别高兴,真的感到很幸福。我有许多话要说,你把我床头柜打开,里面有个提包拿出来给我。”
思婷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紫罗兰色绒布小袋,袋口用黄色细丝绳收紧,思婷说里装了一本记笔本:
“我想要说的话,里面都有,我很高兴,在个世界上我还能找到像你这样的朋友,交出我最后的灵魂给你去阅读,你看完之后,会发现我什么都没有了……笔记本里夹了一张字条,请按字条要求!”
006满口应诺,并告诉思婷再过一天自己就要去广东了,当思婷知道006老婆慧敏在家生病时,不停地催促他快回去。
006离开时,当他刚走到病房门口,思婷叫住他:
“从现在起,我手机开始关机,该等的都等到了,没什么遗憾了。我现在想做是,在安静中让回忆伴我走下去。”
006还想说什么,思婷向她摆摆手,示意006什么也不要说了。
在医院大门口,思婷的母亲追了上来:
“我这个老太婆眼睛还是有点瞎管事的,看得出你与思婷关系很好,到这时候了,有什么我也直说了。她的病情很严重,她比谁都清楚,医生给我们家属预测,就是思婷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配合治疗,也只有半年时间左右。”思婷的母亲取下眼镜,试去眼角的泪水。
“阿姨,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跟她关系是很好,可以说现在在她的异性朋友中,我是她最信赖的朋友。”
“思婷到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多天院了,一开始她不让我告诉亲友,说自己想安静,竺晓涛那包衣(包衣,安庆俚语,蠢拙的意思)上星期也来了,思婷是那样的平静,那是真的平静,从那样的平静中,我完全相信了自己女儿对她的病情超然心态,是真的超然了,不是表面上刻意装出来的。”思婷的母亲停了一下,双眼认真地看了006,然后冲他点点头。“当你一出现在病房门口,我就发现,她是那样的兴奋,快乐全写在脸上,这是从没有过的。我现在想做的一切,就是在她余下的日子里,让她尽量快乐点,这一点我看你能做到,只要你多来看她几次就行了。”思婷母亲说完后,终于有一种舒口气的感觉。
“作为她的最好朋友来说,这个要求太普通了。我老婆也是思婷是朋友,本来我们一起来的,她支气管扩张发了,开始轻微的出血,只能静卧在床休息,我后天就要去广东工作,现在下岗的很多,好一点的机会很难求,再说那样的工作又不是缺了我不行,我在领导、特别是老婆面前没有任何理由说出不去的原因。但你放心,我与思婷情感交流上有默契,她知道我的情况,刚才在病房里我跟她有约定,有些我答应不说的,我这次来得很极时,她说了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只求老天保佑她出现奇迹。”
思婷的母亲,这名退休的中学地理老师,正像她教学生时讲解地球经纬度知识那样,很了解社会人际关系中的经纬度,她很真诚的向006点头表示完全能理解并向006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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