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楚歌笑着微微一躲,“在宫里的时候几个小内监搬兵器架子的时候不小心,刮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还涂这么多药膏?这是什么药?谁给你涂的?”
“是去腐生肌的药膏吧,王阁老的女儿正巧也在那里,她替我敷上的。”
“去腐生肌?”谢聆春蹙了蹙眉头,忽然俯身上前,双手捧住楚歌的脸轻轻抬起,就着烛火仔细观察她的伤势和膏药……只是这样的动作太过轻柔,两个人的距离又是过密,鼻尖相对,呼吸相闻,仿佛就要吻上去一般……楚歌觉出几分有趣,黑瞳骨碌碌四处转着,看见周围的鸣鸾苑诸少年纷纷垂了头,有些知趣的已经开始悄悄退出去,越发觉得可笑,索性一伸手,搭在谢聆春的腰上,把两个人的暧昧情状更加坐实了几分。
谢聆春专心检查楚歌伤势的动作一顿,再开口时,声音中却带了些暗哑和不确定:“楚小美人儿,你这么做,是在勾引我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只有她能够听见,吹出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有好闻的清甜味道——谢聆春倒是从来不用熏香的,这个她知道。楚歌觉得痒痒的,抽回手低笑答道:“谢大人也忒杀小气,不就是摸下小腰么?反正名声在外,你的清白早就交给我了。”
她这样一说,谢聆春的眸光越发幽暗了几分,不受控制似地在她那微微开阖着的唇瓣上转了几个来回,忽然定住。伸了指尖挑起一些膏药细看,又放在鼻端嗅嗅,这才嗤笑一声。面色阴沉下来:“你这转移话题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居然对我也用上色诱这一招么——看来这药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心里头明白地很呢!”
楚歌见躲不过,只得尴尬地摸摸鼻尖,起身道:“算了,我洗了去。”
“等等。”谢聆春却一把拖住她的手,“你自己洗会碰到伤口的。还是我来帮你。”
早有人送上了温水巾栉,谢聆春拿了条棉布帕子蘸着水,细心地替她一点点将那药膏抹净,又换帕子再抹,直到她那莹玉一样地面庞再现光辉——而她脸上那个伤口果然细小,不过是
微微的一点擦伤,里面被黑色地药膏渗进去了一些,此刻也被谢聆春一点一点小心的冲洗干净。
在这样做着的同时,谢聆春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好不容易全部冲洗净了,这才叹道:“看来血衣卫现在被你收买的也不少啊,这样地事。居然没人和我说起。”
“收买血衣卫我可不敢,”楚歌见他生气。连忙伸手掏出那枚玉带钩来。“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哪里肯帮我瞒着?”
谢聆春越发气结。这玉带钩在血衣卫中地位尊崇神秘。关键时刻抵得住千军万马,他那次收回之后想了想还是寄存在她这里,原意是要她应急保命用的,不想却被她当成了指挥血衣卫官员的令符,还真是物非其主了。
“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依旧低低地问,不失温柔,又带些肃杀。
“什么什么意思?”楚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四处看了看,见屋子里的人早借着各种借口纷纷跑光,便叹一口气,“我真不知道这药膏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想来让它在脸上耽一会儿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的,难道王小姐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有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成?”
“见血封喉倒不会。”谢聆春目光和缓了些,“只是若再晚洗了一会儿,只怕你光滑的小脸蛋儿,就要留下丑陋的疤痕了……这药倒是好药,可对你的伤口并不合适,用了反而会扩大伤口,留下痕迹。”
“哦?”楚歌微有些讶异,“我以为里面多少会混些小毒之类地东西,倒想不到小看她了。”
“那个王家小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身后又有那么多人支持,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了。”谢聆春微微蹙眉。“就是因为她不简单。”楚歌摆摆手,“我才不能容得她坐这个位置。我哪里有时间慢慢和她斗呢?索性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才干脆。”
“谁说不是要扼杀了这个苗头呢?我的意思是,楚小美人儿,你总是忘记血衣卫是做什么地……事情交给我不好么?”谢聆春低低地问道,他的目光中,已经微微带了几分绝然和狠毒。
“罢了罢了,你们血衣卫地手段,太过血腥和直接,用多了会起反作用;我还是宁愿和她玩玩宫斗地把戏。”楚歌微微笑着,她其实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次回京,竟然会被这么个小女子绊住,陪她玩起了如此低俗地游戏。
这个出现在皇宫内的王小姐,正是端木兴皇后的一号人选,是众官员推举出来专门对付楚歌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连礼法都不顾,借着各种名目,将王小姐送到皇宫里来,增加她与端木兴的接触机会。
说起来,这个王小姐也的确是端木兴皇后的最佳人选。王阁老德高望重,门生遍天下;王小姐美貌无双,才艺绝佳;而王氏家族,更是天下望族,声名赫赫,能人辈出。
可这么好的一门亲事端木兴就是不肯应允。
天子后宫无人,天下大事,从端木兴归政以来,言官奏请立后、选秀的上本进言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近期更是愈演愈烈,大有皇帝再不同意便去触柱死谏的意味;而端木兴却依旧一句话:“大赵不复,后宫不立。”
传言都说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楚歌。
自从楚歌从西边回来,这传言,就更甚——都说她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六七个时辰是耗在宫里的——虽然其他的阁臣也都如此。
今儿这事,明显就是王小姐对楚歌出手了。而楚歌,却是想借这个机会回击王家——至少,她不愿意王小姐成为皇后。
为了达到目的,她已经连被毁容的可能都不顾忌。
真的是快要疯了。楚歌望着荧荧烛火,已经出神:时间紧迫,她要尽一切努力抓住权力,扩大权力;她要从现在的宠臣佞臣,直做到,大赵第一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