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恨那些御医,竟没一个顶用的。”
皇帝陛下如此叹息,霁月却觉得十分疑惑,“陛下说的是楚大学士的病么?难道真的连御医也没有法子了?”
“冰丝缠,绵延三代,早已不复当初;何况宫里的御医不能究其病因,能有什么办法?楚卿这些日子甚至连御医的面都不愿见了。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血衣卫庚字部首领医圣鲁季,他对这种毒倒是有些研究——当初楚卿的寒毒就是由他确认,这些日子也一直由他负责医治。只是鲁老头儿喜欢四处云游,虽然已经联系上,赶来也要有些日子——何况他治了这么久,不是也没见有什么起色?”
端木兴说到这里住了口,没有将楚歌依靠武青真气调理经脉的事情说出来,只伸手揉了揉眉心,显是颇为烦恼。
“这么严重的毒……”霁月担忧地,“楚大学士的性命会不会有危险?”
“那倒也不至于,朕打听过,只是寒毒缠身,楚卿注定要多受些苦罢了。”
霁月便陪着他又默然了半晌……忽然问:“陛下说楚大学士不肯让御医诊治么?”
端木兴扫了她一眼,“没用的。楚卿素来便是这般性子,他若不肯时,能找出千百个理由来;那些太医哪里说得过他?”
“可是奴婢还是觉得……”霁月小心翼翼看了看端木兴的脸色,“这个法子应该是最为直接。上次陛下说起……怀疑楚大学士是女儿身,奴婢想来想去,能接近楚大学士的人里,只有太医方便些,且也信得过。”
“朕知道……可楚卿专擅催眠—派去的人信得过信不过,有什么区别么?”
“陛下不是说楚大学士如今病中。不适合使用催眠之术?”
端木兴又是一叹。“正因如此。朕才不忍逼迫他——若是朕带着太医直接到他面前。你以为他还真能拒绝让太医为他诊治么?朕只是怕。楚卿会强用心力进行催眠;万一导致楚卿病体大损。那便是朕爱之反而害之了。”
“这样哦。”霁月恍然。“是奴婢太过心急了。”
端木兴微微摇头。“朕刚刚想到这种可能地时候。何尝不也是心急如焚?只觉着时时刻刻都是煎熬。恨不得马上知道真相才好——可经过这楚卿被拜香教劫掠地事情。朕再见他。这念头反而不那么迫切了。楚卿人就在那里。真相摆着。随时都可以去弄清楚——就算他再能瞒。会催眠;可能催眠一次。两次。还能一辈子靠这个瞒下去么?只要朕起了怀疑地心思。想着要探究真相。他终是躲不过去。
“朕想过。现在重要地。是他地病;是朕要理清待他地态度——楚卿是男如何。是女。又当如何……”
“陛下?”霁月疑惑。“陛下还要考虑怎么办么?奴婢记得陛下说过。只恨楚大学士不是女儿身……”
“是么?”端木兴望了霁月一眼,眸光柔和了几分,“地确,若楚卿是个女子,朕绝对不会放手便是了……只是朕要考虑的是,一旦揭开真相,朝廷上下会有怎样的震动,楚卿自己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何况,朕还有一个‘大赵不复,后宫不立’地誓言在。
”
“大赵不复,后宫不立……”霁月喃喃,“原来竟真有这话。可是天下人都以为……”
“以为什么?”
“哦,”霁月有些尴尬,“以为陛下是为了楚大学士,才故意推托的。”
“不是
。”端木兴端起茶盏抿了抿,“朕年少时便有过这,后来又有人在朕面前许下了这样地誓言;那时候朕虽没有说出口,却已经在心里与他们共誓了……”他似乎想起往事,唇角勾起温暖的笑意,令面前的霁月一阵恍惚。
“其实原因也不仅如此。朕知道女色误人,从来没打算陷在这上头;而且朕自幼受制于人,所以对于能够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样的事情,总是有着太多地渴望;对于婚姻,朕更有奢望……情之所钟,一世相伴,红袖添香,知音解语。
这样的女子,一人足矣……”
端木兴并不知道,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浮现的笑,是和他素常形象极其不符的温柔——已执政一载有余的少年帝王,向来将“天心难测”和“皇家威仪”演绎得完美;也许唯有这样放松地时刻,提到了这样旖旎的愿望,才展露出了这样温情地另一面吧?
而这温柔向往打动的,自然还有与之分享如此心情地霁月。情窦初开的少女逃不过这笑容地蛊惑,目光更是柔得滴得下水来;“红袖添香,一世相伴”这样的话在心中兜兜转转几个来回,终还是努力挣了出来,扬起脸,强笑道:“陛下这样的期望,听起来离实现并不遥远么……楚大学士若是女儿身,陛下这样的愿望就象是为他所设……”
“为他所设?”端木兴摇摇头,又点点头,“朕当初生出这样念头的时候,可是并没有想过他;不过现在想想,只怕心中隐隐存了这样的期盼也未可知……只是,楚卿素来强势,和朕想象中的温柔伴侣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端木兴这样说着,可目光中透出的甜蜜期许又怎能瞒得过人?便是早知道楚大学士在皇帝陛下心目中位置的霁月,望着这样甚至带出几分青涩神态的帝王,心中乱跳几回之后,也不由添了几分疼痛。
“这些日子朕去看楚卿的次数少了很多。”皇帝陛下的声音都低柔了几许,“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吧?能探探他的病情,和他说说政务上的事倒是很好——只是朕怕控制不了想靠近他,弄清楚他身份的念头……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设想了多少次揭破他身份的情景?却又反复掂量,只怕他若真是男子,岂不空欢喜一场?”
霁月自然对端木兴一段时间的失眠现象了如指掌,原本以为是楚大学士失踪之后太过着急的缘故;可后来楚歌已回,皇帝陛下的情形却没有好转——她猜测过是因为楚歌的病,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头。近乡情怯,近乡情怯……可是因为这样,皇帝陛下就打算这么拖下去么?
霁月这样想着,却不觉已将问题问出了口。她今年只有十五岁,虽然作为大宅门中庶出的女儿,免不了有些早熟;但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还是青涩得摸不清自己的所思所想:譬如现在,她竟是不知道自己是盼着端木兴早日弄清楚歌身份,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希望皇帝陛下拖延下去,就这么一直一直将秘密和她分享……
“那倒也不是。”端木兴起身,踱几步到了窗口,望着外面晨曦中破雾而出的朝阳;那英俊的面庞上桃花眼熠熠生辉,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无奈,“其实就算是朕真的有心想拖,也没有办法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