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看着陈晓峰眼睛,似乎要从陈晓峰的眼里看到他的心里去一样。
陈晓峰还未说话,蝶舞却已缓缓的深吸了口气,语气却又坚定了几分,道:“我知道你和我们一样,也是这种想法,所以你才会明知道天机如此可怕,还选择和天机做对。”
陈晓峰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对付天机,我和王止都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狄飞惊的眼中出现了惊奇之色,道:“你既然这么了解天机的实力,还敢出来对付天机,难道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陈晓峰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们确实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蝶舞看着陈晓峰,就象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忍不住道:“没有一丝把握你还敢对付天机?”
陈晓峰叹了口气,道:“若是一个从小和你玩到大,可以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要命的出来对付天机,你帮不帮?”
蝶舞的眼中已全是感动的神色,眼中似又有热泪要流下,蝶舞终于忍不住道:“能和你们这样的人一起对付天机,就算不能成功,我也已经足够。”
陈晓峰看了看狄飞惊,道:“你是京城的总捕头,为何还要和我们一起和天机赌命?”
狄飞惊笑了笑,道:“早在几年之前,我就已经留意到戴晨和他背后的势力,可是越查却越心惊,京城虽然看上去平静,却已经象一个火山口。而天机也已经注意到我,那天我没被炸死已是侥幸。我若不去对付天机,天机也会来对付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拼。”
陈晓峰点了点头。狄飞惊却又接着道:“况且昨天若不是蝶舞的人救我,恐怕我也早已成为天机的连环计中一个小小的牺牲品了。”
陈晓峰看了看蝶舞,道:“原来是你派人救的他。”
蝶舞点了点头,道:“不错,戴晨绝对没有想到,我已经让人在那准备杀他派去的人。他派去的杀手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我们雪山派的剑法却也不弱。”
狄飞惊笑了笑,道:“若不是你的人一剑杀了那个杀手,恐怕我现在也是游魂一个了,而陈兄你恐怕也要被关到刑部大牢去了。”
陈晓峰笑了笑,道:“只是戴晨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居然会一转眼就不见了。”
狄飞惊笑了笑,道:“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若一切都在天机算计之中,我们如何还能有和天机一搏的机会?”
陈晓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对付天机,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蝶舞看了看陈晓峰,道:“你既然假冒祁连天下,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倒是想听听你想如何对付天机。”
陈晓峰苦笑道:“我只不过是想假冒祁连天下和戴晨做对,想乘机引出他背后的势力而已。”
蝶舞道:“你是钓鱼的饵,想钓的鱼的话,那岸上肯定会有个渔夫在等着。”
狄飞惊笑了笑,接着道:“那现在这个渔夫在哪里?”
陈晓峰得意的笑了笑,道:“他现在在一个你们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狄飞惊和蝶舞都笑了,若是陈晓峰说他们找不到,他们就绝对找不到。就连丐帮的帮主都找不到躲起来的陈晓峰,那陈晓峰若是要藏起来一两个人,恐怕天底下也没人能找出来了。
陈晓峰看了看慢慢阴暗下来的天色,道:“要变天了。”
雨慢慢落下,已是深秋,连地上溅起的水珠都似乎已经带着浓浓的寒意。天色苍茫,一切看上去都象蒙了一层灰色的轻纱。
戴晨就漫步在这朦朦的秋雨之中,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玄色长衫,可是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他似乎比这秋雨还要冷。
戴晨面前只是一个路边的歇脚用的茶棚,可是在这个却只有一个青衫人坐在里面。茶棚中无茶,就连破旧的木板桌子都已经蛀出了孔洞,青衫人依旧带着大的竹笠,不但看不见他的脸孔,就连他的眼神都看不到一分。青衫人在这里草棚里静静的坐着,似乎已和天地的苍茫融为一色。
他穿的是青色的长衫,可是非常奇怪的是,戴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完全黑色的人。远远望去,竟象和天色融成了一色。
青衫人看着苍茫的天色,缓缓道:“你为什么不留下陈晓峰?”
戴晨慢慢收起了黄油布雨伞,走入草棚,道:“我若是留下他,又怎么能找得出王止?”
青衫人冷道:“可是大雷神和断弦双刀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戴晨缓缓道:“这么多年来,龙头想做的事,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青衫人点了点头道:“不错。”
戴晨道:“但偏偏没做到的几件都是毁在王止手里。”
青衫人缓缓点了点头。
戴晨却已又接着道:“所以只要能杀了王止,就算花上十倍的代价,龙头都会觉得值得的。”
青衫人默然不语,戴晨却已打开黄油布雨伞。慢慢走入雨中。
青衫人看着戴晨转身走出雨中,冷道:“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戴晨侧了侧身,道:“去杀王止。”
青衫人突然抬了抬头,虽然他的脸还是藏在竹笠之中,但戴晨却看见他的眼中寒光一闪。
青衫人冷道:“我却想提醒你两件事。”
戴晨站住,道:“说。”
青衫人道:“一、龙头一直想杀王止,可是每次却都差了一线,所以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二、千万不要去想龙头的想法,否则我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戴晨的身影一顿,却不再说话,慢慢的消失在苍茫的雨中。
山路越来越泥泞,也越来越窄,秋雨纷纷的落下,狄飞惊的全身都已经湿了,就连每根发梢都已有冰冷的水珠滴下。
蝶舞虽然穿了蓑衣,但她每一脚都踏在粘呼呼的烂泥之中,却也忍不住问道:“你说王止现在就住在这山里?”
陈晓峰虽然连眼里,嘴里都已经全是水珠,但他还是笑着道:“不错,我选的地方,一般人都是猜不到的。”
山路却是越来越窄,很多地方已经只容得一个人通过。
两人跟着陈晓峰走了半天,陈晓峰却还没有停的意思。
这下就连狄飞惊都忍不住问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见到王止?”
陈晓峰却笑了笑,道:“就快到了。”
陈晓峰说过就快到了之后,还穿过了一片树林,绕过了一条小溪,走进了一个山谷,正当蝶舞都快忍不住再问一次的时候,他们却看见了一间小茅房。
陈晓峰就在这时候说了句,到了。
难道王止就住在这山间的小木屋之中?
蝶舞虽然知道王止是友非敌,但心情还是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狄飞惊的脸上也出现了喜色。可是这个简陋的小木屋中连一丝声息都没有,狄飞惊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陈晓峰。
正当狄飞惊迟疑间,屋中却有人道:“你们来了?”狄飞惊脸上的怀疑之色却更浓了,因为这声音竟然是个女子发出来的。
陈晓峰道:“我们来了。”
这时却又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原来这小小的茅屋之中,竟是不止一人。
陈晓峰笑了笑,也不说话,推开小茅屋的门就走了进去。
蝶舞一进去,却又怔住。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冷艳而动人,身边斜斜的放着一把黑鞘黑把的长剑。而男人却是胡须如铁,就似连头发也要一根根向上竖起。他的脸上虽然已有刀刻般的皱纹,但一眼看去,却好象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力量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一样。他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可是背上却背着十只小小的麻袋,就连坐着都没有解下来。
蝶舞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是她知道这两个人中却绝对没有王止。
所以她盯着陈晓峰,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了:“你说王止会在这里?”
陈晓峰笑了笑,道:“我说了他在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蝶舞脸上的神色都有点变了,她忍不住道:“他不在这里?”
陈晓峰点了点头,道:“不在。”
蝶舞虽然一进门就发现这间屋子绝对是没有人长期住的,因为这间屋子里,除了有个乱石堆起的灶台,一个木桩做的桌子,几张椅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这分明是一个猎户进山打猎后的一个落脚点而已。但此刻见陈晓峰点头,心中却已大乱,难道这只是一个圈套?是天机引自己和狄飞惊自投罗网的一个圈套?
正当蝶舞惊疑不定的时候,狄飞惊却已道:“名剑山庄的崔艳?十袋长老萧天意?”
蝶舞一听,先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又马上怔住。因为她虽然没见过萧天意。但是江湖上恐怕还没有人没有听说过萧天意。因为他不仅是丐帮仅存的三个客卿长老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丐帮背上麻袋最多的人。丐帮的麻袋代表了地位。丐帮地位最高的长老也只有九个麻袋,可是萧天意却有十个。这多出来的一个绝不是萧天意自己加上去的。上代的丐帮帮主顾君山给他加上这一个袋子的时候,每个丐帮的弟子都很服气的很。可是当时每个人也认为当时他已经必死无疑,可是他居然就活了下来。中了五剑四刀外加一掌的重伤,就连顾君山都以为他已经活不下来。刀伤是当时的刀君柳无伤留下的,剑伤和掌伤却是铁掌飞剑屈独雾留下的。只要中了这两个人当中随便哪个人的一招,就几乎已经是致命伤。可是萧天意不仅在这种伤势下从这两个人手里突围而出,还抢出了当时后顾君山他们做为人质的郭子豪。
当时丐帮和江西一窝蜂起了冲突,而江西一窝蜂的首领柳无伤和屈独雾却也不是等闲之人,所以他们当时后乘丐帮不注意,先下手为强,毁了丐帮江西的一个分舵,还抓了当时已是丐帮内定下一代帮主的郭子豪作为人质。柳无伤和屈独雾知道丐帮势大,无法力敌,就以郭子豪为人质,要求丐帮从此退出江西。
正当丐帮上下左右为难的时候,萧天意却一个人去了江西一窝蜂的老窝,虽然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象个人样,可是他居然和郭子豪一起冲了出来。他们一出来,丐帮上下的高手就一齐出动,江西一窝蜂那战之后,就从江湖上消失了。
当时萧天意伤势沉重,他已是九袋客卿长老,顾君山以为他必死,伤痛之下,当场宣布萧天意为丐帮唯一的十袋长老,意思就是丐帮中人都不可忘萧天意的功绩。
可是萧天意躺了半年之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对于这样的一个硬汉,全丐帮上下没有一个不服帖的。就连其余的客卿长老也很服气他比他们多一个麻袋。
萧天意在江湖上名气虽响,近年却已经很少出现。若不是看到他背上的十个麻袋,恐怕连狄飞惊都认不出来。
萧天意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和崔艳一起,坐在这间小茅房中。
萧天意看着蝶舞吃惊的表情,却笑了笑,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蝶舞点了点头。萧天意却笑着看了看陈晓峰,道:“若不是这只小狐狸,又有谁能让我在这种鬼天气里出来,坐在这里等人?”
崔艳笑了笑,道:“这个小狐狸他有这么大的面子?”
萧天意叹了口气,道:“虽然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我看得上眼的是越来越少,可是这个小狐狸却是我看得很顺眼的一个。”
陈晓峰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想不到我居然还能让你看得顺眼。”
萧天意叹了口气,道:“能打赌赢了整个丐帮的人,看不顺眼也要看得顺眼了。”
陈晓峰笑了笑,还没说话,蝶舞却已经忍不住道:“你们在等人?”
萧天意笑了笑,点了点头。
蝶舞却又忍不住道:“等谁?”
萧天意叹了口气,道:“现在他们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