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头,就与杨晓楠撞了个满怀,“瑟瑟,刚才那个男人是谁?老实交待!”
啊?钟瑟瑟一头冷汗,这小妮子是什么时候悄悄站在她身后的。“什么啊,你看到了什么啊?”钟瑟瑟左右看看,指着肖氏国际楼上的大钟说:“咦看,1点10分了,我们要上班了!”
“不要转移话题!”杨晓楠眯着眼睛一幅反动派拷打革命英雄的模样,“说,是不是你那个西北大学的男朋友与你重归于好了?”
“什么呀!”钟瑟瑟反驳道:“他像我男朋友吗?我眼光有那么差吗?我能看上他吗?”
“怎么看不上?”杨晓楠一幅胜利在握的样子,“那么潇洒的背影和飘逸的长发,一定是个美男子,你怎么会看不上?还跟我装!”
钟瑟瑟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杨晓楠没看到正面,不然指不定会不会认出来是那日在学校门口踢了一脚的色狼大叔,那自己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呵呵,晓楠,说你是假装色女吧,那是我表哥,玩摇滚的,其实长得很丑就是头发长了一点,连这都看不出来,什么道行?走啦走啦,上班!”
杨晓楠一脸将信将疑,“瑟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哥?他是西北大学的学生?”
“噢呵呵,是啊,我表哥是考古系的研究生,业余玩摇滚——晓楠,你手里边拿的是什么啊?”钟瑟瑟慌忙转移杨晓楠的注意力,生怕再被盘问下去就要露出马脚了。
杨晓楠这才想起来刚才找钟瑟瑟什么事情。将手里的套票分了一套递给钟瑟瑟说:“给,也不知我俩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位迷死人的肖大少派人送到广告部的,说是给你我的,他还不知道你调走了呢!”
啊?钟瑟瑟接过来一看,“《尖叫的夏天》?我们公司出品的年度大片首映式?有很多著名的演艺界的人都会参加的啊”钟瑟瑟傻眼了,“为什么又会叫我俩去?”
杨晓楠飞了钟瑟瑟一眼,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肖大少派来的人说了,说我俩上次在酒会上气质高雅谈吐非凡,表现很不俗,很给公司长脸,所以就又邀请我们了!”杨晓楠说这话的时候,骄傲地站在公司门口的广场上,红色的风衣在寒风中娇艳如火,仿佛公司的下一颗新星就要在这里诞生了!
表现不俗?钟瑟瑟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有什么地方表现不俗。除了看到罗潘就失态了,然后喝了好多酒被服务生小哥扶出来外,不记得有什么地方谈吐非凡了,没给公司丢脸就不错了!“哈哈,他那天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们,哪里看到我们表现不俗了……”钟瑟瑟突然想到,这样重要的场合,罗潘一定也会出席,就坚决地说:“我不去!”
杨晓楠正沉浸在巨大的虚荣和喜悦中,准备接下来就跟钟瑟瑟探讨到时候穿什么样的礼服去,干脆豁出去到“世纪金花”挑一套好了,没成想听到了钟瑟瑟这么一句话,吓得赶快转过脸来,把手放在钟瑟瑟额头上问:“瑟瑟,你没发烧吧?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钟瑟瑟把票推回杨晓楠手里,“你去吧,正好两张票,再带个帅哥一起去不就齐了?”说着就要走。
“站住!”杨晓楠把票塞到钟瑟瑟手中,“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上面的要求,这是双人套票,必须穿晚礼服带男伴,你敢不去,哼,绝交!”可接下来杨晓楠苦口婆心说的一句话,让钟瑟瑟差点晕倒,“瑟瑟,你想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公司那帮帅哥还不缠着我俩让我俩挑啊,这是多么彪悍的一件事情啊!啊哈哈哈……怎么能够不珍惜呢?”
……
***
下午的工作是在公司的B段领着唐京京录专辑,钟瑟瑟的任务就是把录音室定好,把单子递给录音师签字,然后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听唐京京在里面唱歌,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录音室操作那一大片的按钮。
录音室被一堵隔音墙分成两个空间,里面是录音室,铺着无尘地毯贴着壁纸,立着几个麦克风,唐京京在里面带着耳麦唱新专辑的歌,自我陶醉得死去活来。外面是监控室,录音师坐在一大片按钮按键面前,钟瑟瑟坐在他旁边看他一脸阴郁地摆弄那些按键,终于忍不住了,按开对话的话筒说:“我说唐小姐,你能不能找一下音准?刚才唱的一直不在调上,再来一遍!”说完黑着脸关掉话筒,又重头开了伴奏音乐。
唐京京本来就是一个末流音乐学校毕业的,年轻的时候靠着好脸蛋走平面广告的路线跻身艺人行列,但一方面自己学艺不精又不肯刻苦努力,另一方面公司不肯在她身上花大价钱培训包装,所以只好不上不下做个三线艺人,这个处境的尴尬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暴露出来,尽管她有这些年练就的非常好的心理素质,也架不住每次被这样抨击。只好悻悻地听了听前奏,又努力地跟了进去,开始唱这首歌的第n遍。
钟瑟瑟虽然以前没有搞过这个业务,但她能看得出来,录音师根本不像抬举其它艺人一样抬举唐京京,而且不住地抱怨录音棚一分钟就要损耗多少钱,让她们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对他工作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钟瑟瑟心里有些不高兴,心想:再浪费时间这里也是公司的录音棚,难道你要用它来干私活?那录音师当然不知道钟瑟瑟的想法,还一个劲儿地说:“《花开重重》,谁给她写的歌?中国风的歌曲是这样就能唱好的吗?你听听你听听,她连音都找不准,更别说找那个味儿了。还当什么艺人,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钟瑟瑟虽然平时也不太喜欢唐京京,但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带的艺人,听见被人这样损,有点不高兴,就问录音师,“这些歌曲不是为艺人量身定做的吗?说不定就是这样唱,老师你的伴音太高了吧?”
那录音师一听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给她降调试试。”
降了调后好一点,唐京京又唱了一遍:
“惜春长怕花开早
几番风雨更能消
斜阳正在,空余断肠
我却在你不见的过往
为你种下重重心事化作满园花开……5555……”
“听听,还不是一样?”录音师没好气地说:“唱得跟哭一样。”
钟瑟瑟也听出来了,唐京京的问题不在于伴音的问题,而是音不准的问题,这样唱出来,虽然在后期加工时可以人为调整,但要花老鼻子功夫,所以录音师是最恼火这样的。一直磨到下午6点下班的时候,录音师接了个嗲声嗲气的电话就怎么也坐不住了,直招呼唐京京,“出来吧出来吧!回去好好练练。你!”他对钟瑟瑟说:“回头再去设备部申请递个单子再录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下班了!”
录音师说着忙不迭地把唐京京和钟瑟瑟扫地出门,自己垮了个小包包扭着屁股走了。唐京京朝他消失的走廊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哼,真没有责任心!你下次不要给我订他的录音棚了,换个……”她看了看钟瑟瑟,兀自有些尴尬,就转了话题,“对了,重色轻友,你明天去外联部帮我取一下套票,《尖叫的夏天》首映式说什么都要请我去,真是乱死了,唉——”
钟瑟瑟知道她是故意显摆,不过介于她刚才刚刚被录音师打击过,自己也没好意思再打击她。《尖叫的夏天》是肖氏国际斥巨资打造的年初大片,为了捧红肖氏国际的两个主演明星,特地重金请来了两位过了气的巨星做配角,这份心思可谓真是用心良苦。在这样隆重的首映式上,唐京京这样的小角色与大海中的一粒虾米米无异,她不过就是在钟瑟瑟这种小职员的面前抖抖威风而已。钟瑟瑟想到自己包包里现在还躺着肖大少送来的那张套票,一股猥琐的快感油然而生。
唐京京一出公司门就被一辆宝马530接走了,那是她的钻石王老五男朋友开的车。钟瑟瑟照例乘着公交车回家,托录音师约会的福才没有拖到月上东山才回家。自从调到企宣部后,能够按时下班简直成了意外的惊喜,钟瑟瑟不知怎的还心情不错,一边想着不晓得赵明达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边哼着歌进了家门。
“回来了!”赵明达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忽啦啦地跑出来为钟瑟瑟拿拖鞋。钟瑟瑟突然产生了奇怪的感觉,现在的赵明达就好像一个小媳妇对着自己的丈夫嘘寒问暖般殷勤备至。唉,赵明达这个唐朝人人品、性格都还不错,要是长得漂亮些还真能考虑培养他做男宠了。反正他在现代又没有户籍,偷偷把他吃了也没人知道,挖哈哈哈……不过看到赵明达出来在茶几上铺排开来各色碗碟,钟瑟瑟立刻消灭了自己YD的想法。
以前钟瑟瑟喜欢一边吃饭一边把腿跷到沙发扶手上看电视,可是电视坏了看不成,两个人坐着吃饭有些寂寞,她不由得哼起了今天唐京京唱的那首歌,一边含糊地往嘴里送菜。突然看到赵明达愣愣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有说不出的眷恋和惊喜。
“你,你怎么了?”钟瑟瑟很是警觉地问,才在心里表扬了他人品不错,他就以这种色狼一般的表情看自己,人都说西安地下埋着的帝王太多,地方很邪,果然……
“瑟瑟,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儿?”
嗯?哦!钟瑟瑟这才平静下来,“啊,那个是我带的那个小艺人新专辑里的歌……你怎么了……”
“这曲子……听着……好熟……”赵明达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地方……有人唱曲……唱这曲……?”
“赵明达,你是不是噎着了?”钟瑟瑟慌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却异常惊讶地见他热泪盈眶,不住地呢喃,“这是当年在下为芸妃娘娘寿筵谱的曲儿,芸儿舞了一曲《花重藻》得到了陛下圣眷。就是这个曲儿,虽然不全,但赵某还记得……还记得……”
钟瑟瑟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赵明打乱讲,那这首曲儿就有了一千年的历史了。好家伙,流传了一千年还给谱成了流行歌,给唐京京谱曲的那个作曲还真是有才。不过看赵明达不像是在胡说,钟瑟瑟一时间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