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我的思绪还是沉浸在和命运女神的交谈中。

苏妮不堪身体疲累，倒在长沙发座椅里沉沉睡去；苏娜、黛尔正戴著耳机观看著飞机播放的影片；经过李孝姬的治疗，糯糯又恢复了她本来的样子，只是身体变来变去负荷太大，需要沉睡七十二小时以上才会醒来，看著她沉睡的可爱模样，我却有些怀念起那个和她一样气死人不偿命的雅典娜来；莱格儿留在了K国，留在了海德的身边，她到C国的任务已经完成，又有什麽原因不留下呢？

这次K国之旅，我收获不少，却也失去很多。就象命运女神所说的那样，命运其实就是由得到和付出构成的！

这句话，好象，好象是阿特洛波斯说的┅┅

***

“命运，一直是由得到和付出构成的！”阿特洛波斯的话还是酷酷的，不过也还是一样犀利，直指问题中心。“你得到越多，就越应该去付出什麽，请不要用这种施舍语气来说出口，真正的付出是不用靠嘴来说的！”

我再次无言，因为我心中确实有些因为肯为哈迪斯付出一切而得意，被她这麽一说，更显出了我的虚伪。

被这样当面指责，我并不是圣人，当然心中也有怒气；但是想想她说的话，再想想哈迪斯为我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挂在嘴边，我的怒气也就顿时消散了！

“请你们告诉我，我该如何帮助他？”我再次缓缓说出我的请求，这次不再是情绪激昂下脱口而出的话，而是发自我心底的心声。

“你需要先去认识自己的力量，帮助自己更强大起来，等到你力量强大到可以在打破**之引的同时也能保存他的灵魂时，你就可以帮助他！”克洛托给了我想要的答案，“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要解决自己面临的危机！”

危机？我面临什麽危机？我真的不太明白她话中意思到底指的是什麽。

阿特洛波斯冰雪般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它表情——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我，问道：“你不会要说你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吧？！”

胡说，谁说我快要死了，我不明明活得好好的吗？！不过看到克洛托和拉克西斯也是和阿特洛波斯一样的表情，我不由心里提心吊胆起来——难道，难道我真的快死了麽？

三位女神互相对视几眼，脸上表情又统一为相同的无奈，异口同声地长叹一声。真不愧是三胞胎姐妹，叹气居然一起开始，一起结束，连最後拖出的尾音都一样长！

叹气之後，还是好心的克洛托提醒我：“还记得吗？你可是用生命交换精神力才冲破精神封锁的，可别告诉我你忘记了这件事┅┅”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提起，我还真的把这件事抛之脑後了！当时急著去救苏妮，什麽代价都可以付出，何况只是用生命来交换！而在救过苏妮之後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一直折腾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我哪里有时间去思考生命交换的问题？！

听她们话里意思，似乎这件事的结果很严重，居然严重到我快要死了的地步！老天啊，这太不公平了吧！干吗动不动就把我往死地里推啊？！

见我作恍然大悟状，拉克西斯两手掩面，一副不想再看到我的样子，“天啊，为什麽会让冥王大人住在这个人的身体里？！”

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了其他两位女神的共鸣，三人聚在一起开始轻声讨论。我担心再动用能量会更加消耗自己的生命，所以不敢窃听，好在她们的声音虽轻，我还是能听得差不多。

“┅┅好象每个神选择的身体都挺好看的，为什麽哈迪斯大人会选择这个貌不出众的人呢？”这个发问者说话如此直接，不用问，一定是阿特洛波斯。

“┅┅是啊是啊，先不说我们选择的身体，就连雅典娜选择的糯糯也是那麽可爱，为什麽堂堂冥王大人会选择这麽不够出色的身体呢？”干吗干吗？是他自己选择我的身体的，我又没有逼他，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有，拉克西斯，你说清楚，什麽叫这麽不够出色的身体？我身体哪里不出色了？！

“也别把他说得那麽差，至少┅┅至少他长得挺正常的！”克洛托，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贬我啊？

三人继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已经没有信心听下去了，再听下去也许连我自己都会相信自己长得影响市容整洁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我索性转身走远几步，来个耳不听为净。别说我怎麽不打断她们的谈话，你要是这麽问，就说明你还不够了解女人。女人间如果交谈达到了入迷的境地，外人是无法打断她们的谈话的，我想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身为女神的她们！

我静下心来欣赏这个空间的美景，同时整理著自己的心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也就有太多的事积压在我的心头。正是它们越积越多，才让我的心情越来越烦闷，以至于我很多时候无法冷静地处理事情。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让我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了，也借此消化一下许多新知道的东西。

不过女神们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一只纤手轻拍我的肩膀，把我从思绪中唤醒。我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克洛托耀眼的金发。

“我们决定了一件事┅┅”她微笑著向我说道。

“┅┅那就是告诉你到底该如何才能做到你想要的地步！”拉克西斯接道。

“不要太得意，”阿特洛波斯从来就不会让我的高兴持续三秒钟以上，“我们可不是为了你才这麽做，而是你要是死了，我们伟大的王哈迪斯大人也不能幸免。为了他，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吧！好了，你现在可以提问了。”

虽然刚才整理心情的时间很短，我的头脑还是清晰了很多，至少我知道我该怎麽说：“我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还是请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多，如果全部告诉你，恐怕你身体挺不到那一刻！”克洛托一脸抱歉地说道：“我还是把我知道的对你有用的全部告诉你吧！”

“首先要让你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那绝对比你想象的要严重许多！你太低估哈迪斯大人发动的精神封锁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突破的封锁，你需要多大的精神力才能打破，那样巨大的精神力又要用多少生命来交换，这些你好象都没有想过，其实，你没有在打破封锁之後立毙当场就已经很厉害了！”

“万幸的是，精神封锁被打破後一点也没有浪费地全部被你吸收，它里面拥有的强大精神能量阻止了你的生命继续向精神力转化，它甚至影响到你生命的自然流逝，使你不至于过早消耗完你剩余的生命。只是你剩下的生命实在不多了，实际上你的生命已经象快要烧完的蜡烛，随时可能在下一刻熄灭，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个下一刻到底什麽时候会来临罢了！”

“你唯一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能够学会真正控制自己的能力，然後更进一步地控制被你吸收的精神封锁。如果你能成功地做到，你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甚至可以让它不再流逝，别怀疑，这是可以做到的！你甚至可以实现交换逆转，用精神力去换回生命，不过，这需要强大到可以推翻契约的能量，据我所知，连哈迪斯大人也不能做到！”

“你首先要了解一些关于神的真实，”漫长的讲述後，克洛托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神到底是什麽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试著答道：“神是高于人类的存在，被人类崇拜，而且拥有人类没有的能力┅┅”

“你说的那个，好象是超人┅┅”拉克西斯忍不住插嘴，被克洛托瞪了一眼，连忙乖乖地闭上嘴继续做听众。

“你说的应该是一般人对神的理解，对，却不完全对！”接著，克洛托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神，其实也曾是人类，而且是自然孕育出的第一批人类！”

“我们这批人类大概是所有人类中最接近自然的，就好象我们是为了整个自然而生。我们先天拥有现在的人类无法比拟的强大精神力和与精神力持衡的巨大能量，可是却不是我们中的每个人最终都成为了神┅┅”

“你以为只要有强大精神力和巨大能量就可以称之为神吗？我可以告诉你，在如今的人类中，偶尔也会有拥有这两样能力的人出现，你们称之为‘超能力者’。他们的能力有时候也会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为什麽就没有新的神出现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并没有掌握神真正的能力！”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众神各司其职，彼此之间并没有实质的交集。其实这就是答案所在，神和超能力者最大的区别，就是神有自己的能力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他可以随意制定规则！这才是神真正的能力，也是我们被人类景仰的伟大之处！”

“我们制定的规则，被人类称为‘法则’，它们并不需要我们去维持它们运行，而是自动地执行著我们的意志，所以即使我们沉睡了这麽久，世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展。”

“每个神都只能在自己的能力领域中制定规则，但是可以使用一些其他神的能力，大部分是和自己能力领域有关联的神的能力。即便如此，使用这些能力时还要满足许多苛刻的条件，举例说明的话，如果没有潘多拉的灵魂为引，即使伟大如哈迪斯大人，也无法把你的女人带回世间！”

“说这些给你听，并不是希望你学会神真正的能力，我只是想指给你前进方向，让你知道该向那个方向努力！其实在我们灵魂和你们身体结合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你们的身体构造，或者用人类的话来说，改变了你们的基因结构，事实上你们已经具备了掌握神真正能力的条件，只是没有哈迪斯大人的指引，你恐怕不能掌握如何在死亡世界中制定规则！”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生命没有消耗完之前把能力提高到足以阻止生命流逝的高度，然後再考虑如何拯救哈迪斯大人的灵魂。”克洛托目光深注著我，表情似乎没什麽信心，“只是你剩下的时间实在太短，我担心你很难把能力提升得那麽快！”

“我有办法！”一直沉默的阿特洛波斯站起身来，走到我和克洛托身边，“人的潜力总是要在生死关头才会被激发出来，想要让自己快速成长，就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境之中。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威胁到你的生命真的很难，让我想想┅┅”

她冥思苦想良久，猛地眼楮一亮，“我想到了，恶魔之岛，那里绝对适合你的修炼！”

恶魔之岛，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不过既然身为命运女神的阿特洛波斯都这麽说了，应该不会错吧？！不过┅┅我疑惑地开口问道：“怎麽去这个恶魔之岛啊？”

“这个岛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也不会有任何交通工具到达，不过倒是有个人能把你送到那里去┅┅”拉克西斯答到这里，忽然停住不说了。

我急忙问道：“那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啊？！”

三位女神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我绝没想到的答案：“你家！”

***

从地下基地出来，我们就直接回到李孝姬家里。简单收拾一下行装，和李孝姬及李父李母道别之後，我们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杀到机场，买了马上就要起飞的航班的头等舱机票（没办法，其他舱位的机票已售罄），直接登上飞机返回C市。

没办法，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要急上一急。我倒不是怕死，只是许多美好的事还是要活著才能体会的，不是吗？

不过直到现在飞机已经起飞，我还是有点心神不定，总感觉好象遗忘了什麽。我的目光在机舱中扫过沉睡中的苏妮和糯糯，扫过看电影的苏娜和黛尔，然後猛地停住┅┅

天啊！我忘记了孙波！

***

2004年7月26日上午10点35分，一架由K国S城飞往C国C市的班机准点起飞；与此同时，在S城中心医院的某病房内，孙波正在熟睡中，浑然不知他已经被独自留在了K国，更不会知道在前面等待他的还会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