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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燕碧城长叹了一口气。
“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想忘记的,有些实在很让人恶心的。”
“也许这个人要抓你,就是为了你知道的这些秘密,只是你的身份,怎么会有别人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并没有告诉冷锋我的真实身份,他对我知道的也很少。”
“甚至冷锋认识你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我们,只有冷锋自己。”
“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找上他。”
“显然这个人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冷锋认识你,他甚至知道你会到客栈里取信,所以才会埋伏下虎父犬子。”
“是。”
“他会是谁?”
“我想不出来。”
燕碧城同样想不出来。
他知道这个人不会是云开,他对云开有太多不能确定的东西,但他却能确定这件事情。
他隐约觉得,这个人,也许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注定的对手。
这个人要杀他,要抓楚飞烟,他究竟在进行着怎样的一个阴谋?这个阴谋为什么需要除掉楚飞烟?他的所谓大业要如何共谋?
又是怎样一个大业?
那封把他卷进这一切事情中的匿名信,又是怎么回事,是谁送来的,为什么又会把信头的称谓裁掉?
送信的人,也有什么秘密,或者难言之隐吗?
这些人,都在进行着什么?都在想着什么?
云开在想着什么?段轻云呢?
甚至是,楚飞烟呢?
楚飞烟所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对他没有隐瞒?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不肯向他坦诚?
甚至是他的如画
他的心开始痛,又开始痛。
刺目的冰寒,又开始在他的眼睛里飘扬。
“不管怎样。”他冰冷地说:“我都会找出真相来的。”
她抖动了一下,仿佛忽然被冻到,却温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的话,你会的,你一定能。”
“吃饭吧。”他说:“菜要冷了。”
“嗯。”她点点头拿起筷子,斯文的吃起来。
斯文,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
燕碧城在咀嚼,吞咽着。这一次他没有喝酒,只是一直以来如同眼泪一般的苦涩却还是回荡在他的喉咙里。
回荡在他每一次的吞咽中。
就要呛出他的眼泪。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种眼泪的味道,楚飞烟也在一口一口的品尝着。
在她轻柔的微笑里品尝着。
掌柜刚刚回来。
刚刚回来的掌柜回答的更加简单,只有一句话:
“信?什么信?有人在我这里寄存过信吗?”
老掌柜还是和原来一样忠厚。
“有的。”楚飞烟温和地说:“麻烦您老再仔细想一想。”
“我想不起来。”老掌柜想了想,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楚飞烟依然温和地说。
“没有,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把一封信存在我这里?难道是金纸写的信?”
燕碧城叹了口气,对楚飞烟说:“我们走吧。”
“谢谢掌柜。”楚飞烟转身跟着燕碧城走出去。
“我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两个人骑在马上,楚飞烟说:“掌柜和小二都没有武功,掌柜回答问题的神色动作也没有破绽。”
马跑得并不快,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对骑马逛街的情侣,很悠闲。
“我也没看出什么破绽。”燕碧城说:“我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或者真的想不起来。”
“其实上一次,我就已经留心观察过这位掌柜了。”楚飞烟说:“上一次我就没见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么现在我们被困住了。”燕碧城说:“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想起了云开。
在他近乎同时也想起段轻云的时候,他止住了思绪。
“不急的。”楚飞烟笑着说:“我们回去可以慢慢再推敲一下,你问过我知道的秘密,或许也会有什么线索,只要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一起想一想。”
燕碧城沉默着。
“家人们应该已经回来了。”楚飞烟说:“我让他们分散在附近,早上我已经给管家发了旗花信号,他应该不会错过的。”
“你的家人们,都可靠吗?”
“可靠的。”楚飞烟点了点头:“都是在当地找到的,而且我也都调查过,这是家师吩咐的事情,我不敢轻忽的,他们都是本分的好人。”
燕碧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他相信以楚飞烟的职业背景,探查别人的底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楚飞烟没有说错,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管家正忙里忙外指挥着仆人们在进行冬季大扫除。
“小姐。”管家看到楚飞烟,连忙鞠躬,满面欣喜地说:“早上按你说的时间看到火号,我心里可是高兴死了,赶紧把大家都找回来,午后我们就到家了,屋子都已经收拾好,现在只剩院子。”
家仆们也都停下来,高兴地向着楚飞烟打着招呼。
楚飞烟跳下马,温文地说:“辛苦大家了,这位是燕公子,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的。”
“好,好。”管家向燕碧城躬身行礼,笑着说:“客房也都收拾好了,公子可以随时住进去,家具用品也都齐备。”又转头对楚飞烟说:“我已经打发小三子去采买食品用具,看天色快回来了,厨师老吴也正备着材料,晚饭按时就能开席,小姐和燕公子请先进屋歇息。”
楚飞烟看了燕碧城一眼,低下头笑了起来,又笑着对管家说:“谢谢你。”
“该做的该做的。”管家急忙躬身。
楚飞烟已经跟在燕碧城身后向着客厅走去,忽然又转身说:“你让人把浴房的温水备好,燕公子要洗个澡。你自己快去采办几套里衣外衣,按着燕公子的身材,选最好的,你的眼光我还信得过,你骑马去。”
“是是,我这就去,保准来得及。”
晚饭按时开席。
还是六道菜,还是给燕碧城莫过于此的感觉。
酒也依然是和上次一样的陈酿。
燕碧城也已经清洗干净,从里到外穿着崭新轻柔舒适的新衣裳。管家做事也的确很尽心力。
所以他一走进来的时候,楚飞烟的眼睛已经凝聚在他身上,闪亮了起来。
他实在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楚飞烟在心里轻叹。
只是他的面容,依然还是隐在阴影里,让人难以分辨,让人觉得寒冷。
尽管这里的灯火依然通明,就像上一次一样通明。
这里的炭火也依然很温暖,象上一次一样温暖。
家仆们也已经退出了门口,门窗也关闭着。
屋子里没有声音,只有烛火时而轻轻跳动,不肯安宁。
楚飞烟的装饰,艳丽并且恰到好处。
一件深绿色的长裙,在头发上别着翠绿的翡翠发簪,她的眉也被描画成浓绿色,在灯光里泛着淡淡的绿采,让她迷人的眼波变的额外的突出。
她的长裙质地轻柔并且合体,所以她身材娇媚柔弱的曲线,也凸现的动人心魄。
她的唇上涂着明艳的唇彩,在她细嫩的颈子上,戴着闪亮华贵的项链,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通透纯洁。
她系着一根浅绿色的带子,松松的系着,带子在她的腰际上有一朵同她的唇彩一样明丽的褶花,停在她纤细,却结实的腰上,随着她的动作在轻轻抖动着。
她的脚上却只穿了一双简单的拖鞋,没有穿袜子,她的拖鞋也是深绿色的,她白皙,娇嫩的双脚,就因此显得额外的不堪重负。
她在燕碧城走进来的时候站起身来,轻轻弯腰,轻柔地说:“燕三公子请坐。”
她的样子,就像一位精心装扮,精心布置的妻子,在等待着自己夜归的丈夫。
等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回来吃晚饭。
只是所有这些,并没有让这块千年的冰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这块冰点了点头,慢慢坐下来,甚至他一走进屋子,连灯火仿佛也暗淡了。
楚飞烟轻轻坐在他的对面,轻缓的就像一团碧绿的棉花。
或者棉花糖。
她的确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有着和枫如画截然不同的风情,她的全身上下,也几乎都找不到什么缺欠。
至少燕碧城没有找到。
尽管他没有打算留心去找。
但他还是极快的找了一下。
这也许是男性的本能。
他曾经和娇艳的让他目瞪口呆的枫如画形影不离,如画的美丽灵幻是罕见的,甚至已经超出了他以前对美丽这个词的想象。
尽管他的母亲,就是江湖上最美的两位夫人之一。
他依然还是不能不承认,楚飞烟的风采,并没有给他任何逊色或者失望的感觉。
尽管他也没有有意的去做这种比对。
这大概是男性的另外一个本能。
大概男性的大多数本能都会在女性面前体现出来。
尤其是美丽的女性。
“上一次飞烟见到公子很喜欢这几味菜,所以这一次依然准备的这些,希望不会让公子厌烦。”
“哪里会。”燕碧城笑着说。
“公子请用。”
“多谢。”他拿起筷子。
楚飞烟却提起酒来,为他慢慢斟满,然后又为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飞烟还是可以陪公子喝几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