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燕碧城止住了这个冲动,止住的很辛苦。
因为他已经想到,打铁要趁热。
得寸进尺其实是一种很宝贵的精神。
现在还只是清晨,距离停车吃午饭还有很久。
很久的意思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还有那天晚上,我们在安平城外的那间木屋里,我们”
如画已经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脸:“不要说,三公子,不要说啦。”
他很听话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无论说得多么动听,都不如行动来的重要。
所以他已经扑了过去。
其实也很少有什么人在如此这般扑过去的时候,还会同时在嘴里说着什么话。
扑过去以后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没空。
在他扑过去的时候,如画抬起了头,眼睛里有些没好气,有些娇嗔,有些想要咬人,还有一些羞涩,和一点点不大容易看得出来的欢喜。
只是她看到了他的玉佩,挂在他的腰间,青翠碧绿,而且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好漂亮的玉佩。”在他抱紧她的时候,她轻声说。
轻的有点像一个叹息。
他顿了顿,然后在她的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就慢慢松开手臂,坐在她的身边,把玉佩解开,托在掌心里。
两个人都在凝视。
然后如画就把玉佩拿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抚摸着,却没有再说什么。
“是楚飞烟送给我的。”他微笑着说。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如画在轻轻的呼吸,点着头:“我猜到了。”
“这块玉佩也是一件信物,可以支取她在运通宝号里存下的全部银两。”
“有多少?”
燕碧城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但我相信是很大的一笔。”
如画在叹息:“飞烟姐姐”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
他们分别都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都从心里泛起了很多的感受,说不清,理不顺的感受。
关于他和楚飞烟之间的事情,如画究竟知道多少?
她能想到多少,以及,能体会到多少?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他想了想还是不能不问的。
“回去见楚飞烟的那天晚上,我在客房的被子下面,找到了你的暗器,是你”
他没有说完,他发现他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相信,如画会明白他的意思。
如画的手慢慢合拢,握紧了玉佩,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他说:“你把飞烟姐姐葬在哪里?”
“青州城外。”他的声音低沉。
“以后有时间,我也要去看看的。”
“好。”他点了点头,又淡淡地笑着:“我们一起去看看。”
如画伸出手,把玉佩慢慢的又帮他系回到腰上:“你该留心带着,不要丢失了。”
他点了点头。
那件暗器究竟是如画在上一次睡在客房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那里,还是那天,她真的也在楚飞烟家里,并且把她的暗器放在那个被子下面?
这个问题如画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有一些秘密,继续埋藏下去,会好得多。
显然无论是他还是如画,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暗器。
如画的暗器,不仅仅可以忽然跃起,用一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方法,忽然迸射出满空的光华,绚烂如烟火。
也可以静静的躺在被子下面,在黑暗里悠悠的反射着青光,耀盲了他的眼睛,让他收进怀里,收进他的心里,并且停留在那里。
于是甚至在他**着紧抱住楚飞烟的时候,他们之间,也依然还是在隔着这件暗器。
如画的暗器。
暗器,本就是要用在无形之中。
用在精心的时刻。
用在一击必中的时机里。
在那一夜,如画的暗器所击中的,是燕碧城和楚飞烟两个人,并且在燕碧城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他曾经相信,后来又绝望,但依然不能不去暗
暗希望的种子。
如画的暗器,也向来都用得很好,甚至已经出神入化。
关于这件暗器的真相到底如何?
燕碧城并不能真的去作出一个结论,虽然他的确已经有了某种倾向性。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她的暗器,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暗器晶亮,并且精巧,有着他不知道要怎样触发的,精细并且威力可怕的机关。
“我击碎过你的一个暗器。”他笑着说:“现在还给你一个。”
如画也笑起来,接过来在手里把玩着:“在被子下面三公子也能找到的,如画要谢谢三公子。”
他摇了摇头:“不用谢的,如画。”
如画也摇了摇头:“还是要谢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美丽如画的脸,眨了眨眼睛,却没说什么。
如画看着他的神情,展颜笑了起来,笑的很艳丽,很灵幻,一如既往。
不同的是,她的笑,这一次,也很温柔,温柔的就像一池深深的春水。
于是他又看呆了眼。
所以他知道,他的如画,不仅仅已经开始笑的温柔起来。
也已经,成熟了。
嫁为人妇的成熟。
许多的女人,都会为了她们所爱的男人,成熟起来。
马车在平坦的官路上飞驰,窗子外面的景物,在飞快的掠过。
他握住如画的手,在她的手心上亲吻着,她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却在看着窗外。
于是春风就吹进来一直吹到她的眸子里,马蹄声响亮错落如雨点。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如画的声音,是轻软的,却在蹄声风声里,额外的清晰。
这是两个人之间,在午饭停车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燕碧城用手臂轻轻环绕,搂抱着如画的腰。
她的腰也是轻软的。
他们在沉默,在呼吸感受着春天的勃然生机。
他们的神色,却是安静怡然的,就象在此刻无所不在的初春。
残冬的影子还在,却在渐渐消退,渐渐淡然。
春天是美丽的,到处都在盎然的生长。他们的爱,也在生长,有着不能断绝的生机。
爱也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