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水镇不到三里地的空地上,静静的立着十三道人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在月光照射之下,茫茫野外如此情形,看起来颇有点诡异。
“少爷!乌痕停止了移动,应该是到家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恭谨的说道。
太叔烈注视着茫茫夜色笼罩下,万籁俱寂的白水镇,半晌才悠悠的说道:“做得好,吴潜、吴用、你二人继续在此地监视着那个小杂种,如果他一有动静,你们就远远跟上去就是,不要惊动了他,哼――待我先去会完乌家堡,再来亲手收拾他!”
吴潜和吴用两人连忙恭声应是,太叔烈不再说话,看了一眼乌家堡的方向,率先优雅的行去,公申云逸等人亦步亦趋。
乌家堡中,大厅之上灯火通明。
乌震天高居首坐,皱着眉头好不容易听铁大川和乌雅把情况说完,半晌不语。
看他不说话,铁大川顿时焦急道:“堡主,我敢用性命担保,乌痕那孩子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的……”
乌震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不用说了,我也相信他是无辜的!”
顿了顿又道:“看来……对方有九成是冲着我乌家堡来的!”
说着把目光投向大厅之外的夜空中,似乎想借此来看清那隐在暗中的敌人,可惜除了茫茫夜色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是谁要打我们乌家堡的主意呢?”
乌雅一筹莫展的沉吟道。
乌震天犹豫了一下,豁然站了起来,目光闪烁中,射出阵阵精光道:“有一件事,本来是打算这两天传信去告诉你们的,既然你们都回来了,就好叫你们得知……”
铁大川和乌雅面面相觑,双双抬头望着乌震天。
“那就是,我的二爷爷,也就是雅儿你的曾爷爷,其实一直隐身在后山禁地中,如今……他老人家已于几天前,成功的突破到了武宗境界!”
“什么?”
铁大川和乌雅惊喜得双双脱口而出。
乌震天摆手道:“你二人先别高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来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铁大川豁的一声站了起来:“那堡主可有什么打算,我这就去集合堡中护卫准备迎敌?”
“不用了!”
乌震天还没回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豁然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
微微愣了一下,乌雅已经明白了来人是谁,连忙上前飘然下拜道:“雅儿拜见曾爷爷!”
乌岳和蔼一笑,大手婆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好好好,乖孩子快起来。”
铁大川也慌忙上前见礼:“铁大川见过老太爷!”
乌岳朝他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自家人无须多礼,这些年……辛苦你了!”
铁大川忙道:“老太爷过奖了,这是在下的本分!”
乌岳也不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坐在首位上。
乌震天恭谨道:“没想到已经惊动了二爷爷!”
乌岳面沉如水的哼了一声道:“眼看敌人就要杀到门前了,还能不惊动吗?”
乌震天讪讪不知所措,半晌才问道:“那二爷爷……你看我们是战还是退!”
乌岳面色稍缓,口气却更显沉重道:“战不能胜,退不保全!”
乌震天、铁大川、乌雅三人脸色齐齐一变,他们知道乌岳的话断然不会无的放失,就连武宗强者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叫人情何以堪?
乌震天急道:“那二爷爷你看如何安排!”
乌岳却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扭头朝一边的铁大川问道:“刚才老夫听你们所言,那叫……乌痕的孩子,可是乌邦的娃儿?”
乌震天一愣,心中暗自嘀咕:你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几天不是还经常聊起他的吗?
不过……他嘴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得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假装没听见。
铁大川恭谨的回道:“回老太爷,乌痕正是乌邦大哥的儿子!”
乌岳目光凝视着远方,微微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乌邦那孩子跟你们两个情同兄弟,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如今他人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剩下这一根独苗,却被我乌家所连累了,不管如何,要尽量护得他周全!”
铁大川跟乌邦情同兄弟,一向视乌痕如铁木一般,当下感激道:“老太爷说的是,不过……来人既然是冲着我们乌家堡来的,已经追到了白水镇,作为棋子的乌痕,已是失去了效用,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乌岳那不置可否的表情,又继续道:“而且……刚才回来的时候,还是乌痕那孩子第一个发现被人跟踪的,小的已经吩咐他带着犬子等人躲起来,那孩子一向机灵稳重,应当知道事情轻重了!”
乌岳这才松了口气,悠悠的说道:“那就好,否则因此害了他性命,老夫心中甚是不安啊!”
乌震天这才明白乌岳的真正意思,心中顿时微微惭愧,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二爷爷,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乌岳想了想道:“马上去把锐儿和媚儿偷偷叫起来,让大川带雅儿跟他们从后山禁地里的密道离开,我在里面安装了机关,你们进去后炸毁通道,就能掩盖住你们的气息,谅他们也找不到你们,!”
铁大川豁然起身道:“老太爷,不行……就让大小姐带少爷和二小姐离开吧!大川誓与乌家堡共存亡。”
乌雅也急道:“曾爷爷,雅儿也不走,你叫雅儿把您老人家和父亲留在这里抵抗强敌,自己独自去逃生,雅儿做不到!”
看着一脸坚定的两人,乌岳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随即收敛沉声道:“都这么大了还好不懂事,你们留在这里也只有送死的份,老夫多年来费劲心机准备的密道,就是为了今日之需!”
乌雅倔强的把头偏到一边去独自垂泪。
乌岳也不理会她,微微叹了口气,扭头朝铁大川一脸诚恳的说道:“大川,你跟震天两人情同兄弟,我能理解你的一片忠心,如今,我就跟你说个实话,今日我乌家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我交给你的担子,比留下来与乌家堡共存亡更有意义啊!”
乌雅忙道:“那就叫铁叔叔带着弟弟和妹妹离开,雅儿留下来跟您老人家一起抵挡敌人!”
乌岳怒道:“你能抵挡得了谁?”
乌雅顿时无言,破家在即,自己却半点都帮不上忙,泪水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实力低下,为什么以前跟在老师身边的时候不好好的修炼。
乌岳仰天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千棺抬出门,其家好兴旺;子存父先死,孙在祖乃丧。”
说着突然转首,一脸肃然的朝铁大川行了一礼。
铁大川慌忙回礼中,瞬间也从乌岳那几句话中,明白了自己身负的责任之重大。
乌岳立即沉声吩咐道:“大川跟雅儿立即去把锐儿和媚儿叫醒,赶快行动,出去之后,有多远给我走都远!”
做完一切,乌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急声吩咐道:“来人已到三里之外,震天……立即招集一下堡中护卫迎接强敌!”
最后一个字音一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大厅中。
乌震天愣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朝铁大川恭谨的行了一礼:“大川,以后雅儿三个就拜托您了!”
铁大川心潮澎湃热血上涌,拍着胸口双目盈泪道:“堡主放心,我会视他们三兄妹如同铁木一般,有人想加害他们三个,除非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
乌震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中噙泪笑道:“好!我乌震天没看错你!”
说完转首一边的乌雅道:“雅儿,快跟你铁叔叔走!”
本来一心跟随父亲护堡的乌雅,听了曾爷爷那声色俱厉的训斥后,心中顿时又摇摆起来,只顾在一旁不断垂泪。
铁大川眼看事已成定局,就连堂堂的武宗强者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自己有何能力回天,当下懊恼的一跺脚,一把拉起乌雅往外跑去。
两人分别去把熟睡中的乌锐和乌媚叫醒,四人集合时,乌媚和乌锐依旧迷迷糊糊的。
两人来不及跟他们解释,边往后山带去边把紧急情况说了一下。
刚一进入禁地,只听见一个清朗的笑声刺破夜空,清晰的传了过来:“哈哈……深夜冒昧来访,乌堡主可在!”
众人脸色一变,这分明正是太叔烈的声音,如今看来,这场阴谋的幕后者已经是水落石出了。
乌雅的脸色顿时无比复杂,乌锐倒是一时血性上涌,挣扎着怒道:“我去跟那杂种拼了!”
铁大川连忙拦住道:“少爷千万不可!”
事到如今,乌雅反倒恢复了冷静,拿出了大家姐的气度道:“弟弟别冲动,我们还是听父亲的安排,跟铁叔叔先离开再说吧!”
乌锐也知道自己本事去了只有送死的份,当下双眼通红的瞪着乌家堡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叔烈……你等着,今天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找你讨回的!”
铁大川重任在身,不敢过多停留,拖着乌锐,在乌媚的指点下,往石门方向摸去。
四人很快的进到了里面,只见一间宽阔得足比外院大厅的石室,在墙壁之上,镶着数颗夜明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清晰的打量石室,可惜除了一张平滑的修炼台外,空无一物。
没有过多的耽搁,四人开始顺着唯一的通道往里走去,走了大约二十丈距离,洞口逐渐变小,面壁虽然已经古旧,却依稀可以看出人口开凿的痕迹。
四人继续顺着只得两人通过的深幽地洞往里走去,两个九十度的横折拐弯后,乌媚才停了下来,齐她身高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碗口大小的凹坑。
等着众人都过去了,乌媚才把手伸进去,找到机关费力的扭动起来。
随即带着众人快速往前行去,又是两个转折,轰然一声闷响,不用说,之前石室直到第一个转弯那段长达四十丈的距离,全被机关给炸毁了。
四人迎着被炸毁的通道,黯然默立,任由那那震荡飞扬的尘嚣扑面而来,似乎想借此来洗刷心中的悲愤和伤感。
铁大川首先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道:“希望老天保佑老太爷和堡主能逃过此劫,我们先离开此地吧!”
乌雅、乌锐和乌媚三人暗自抹了把泪,毅然跟在他的身后,借着混暗的照明光线,往地洞的另一个出口行去……
乌家堡前,已经在短短时间里,齐聚堡中护卫的乌震天,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闷响后,紧绷的脸上终于落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身子轻轻一跃,凌空飞上了堡门,副统领鲁尧紧跟而上。
看清楚了外头阵势,两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十一道人影静静的立在堡门之外,虽然已经尽量控制气息,但那隐隐外放的气势无不显示,来人最低也是武魂强者。
乌震天勉强镇定下来,扶须一笑道:“不知太叔公子深夜来访,乌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太叔烈冷冷一笑道:“乌堡主太客气了,半夜前来叨扰,堡主还有闲暇召集堡中人手,看来是知道在下所为何来了?”
乌震天诧异道:“乌某是感应到有数位气势滔天的朋友朝鄙堡而来,哪知居然是太叔公子,委实不知有何事劳动你的大驾?”
太叔烈道:“好叫堡主得知,贵堡一下人乌痕,在南云城郝家奸杀女婢,并盗走了在下和这位公申公子送给郝家小姐的三件礼物,价值百万之巨,还请堡主把人交出来!”
乌震天装聋作哑道:“哦……你说的乌痕啊?他人如今并不在堡中!”
太叔烈当然知道,嘴上却冷道:“堡主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下一路追寻而来,亲眼看到他跟随乌雅小姐一共四人进入了堡中,莫非堡主是要袒护他不成?”
公申云逸也在一边帮腔道:“如若堡主真正无辜,可敢放我等进堡一搜?”
话音一落,乌震天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暴喝传来:“放肆,你当我乌家堡是什么地方?”
声音如同天雷炸响,挟着铺天盖地的气势滚滚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