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好了,咖啡喝多了睡不好。”安古屺很疲惫似的,全身关节松松地坐在沙发上。
唐晓端来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果汁放在安古屺那边。
“说点什么吧。”唐晓认为安古屺在这保持安静很可笑,谁都能看出那一脸的倦容。
“能说什么呢?”叹口气后,他呵呵的乐了。表情单一并不代表没有复杂的思维。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品着味道。
唐晓家的狗吃完晚饭,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对安古屺的存在没表示任何异议。他是第二次来却和它熟了。
唐晓喝着咖啡,不理解自己家的东西会对安古屺有种不合理的亲热。她把狗抱过来,安抚着它光亮的脑门。
“它长的真快。”
“是啊,比我体力充沛。”
“那个歌厅老板送的?”
“留个纪念,挺好的。”
“听馨裴说,你不唱歌了。”
唐晓听了,没接着说什么。
“那……以后准备干点什么?”
“想休息一阵再说。”
“总该有个计划吧?”
“等我想好了,第一个告诉你。”唐晓挺了挺身子,“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问这个?”她目光中的坦诚让安古屺紧张。
他又开始喝果汁,想了很久:“为什么不问我出的事?”
“为什么要问?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很矛盾……”安古屺伸直了双腿,全身瘫在靠背上,“希望别人骂我一顿,不,打一顿才好呢。可、可又没勇气承担一切。”
唐晓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褪色,目光眈眈的:“总要解决吧。”
“可又能怎么办?在队里,我现在都不敢正眼看别人,窝窝囊囊的。别人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弄得我跟个外人似的——真受不了。”
“难道他们不该小心点吗?”唐晓垂下眼,“你倒应该理解他们,至少你还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总不希望因为这个失去你。”
“我现在还没和对方联系和解呢。”
“不敢去吗?”这话被她说的硬邦邦的。
安古屺抬头看她,他甚至有点敬畏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对唐晓的平静如水,他却让自己那固执、不可一世的笑又浮上来了。这样顽固的个性简直让人吃惊,只是浮笑背后的茫然,犹如在人前大喊一样清晰。
“你有个很爱你的女朋友,应该感到安慰。”唐晓提起令他高兴的事——起码充满信心的生活会更轻松。
“馨裴?”安古屺轻轻笑着,眼睛也弯弯的,“别拿她当什么好人。今天饭桌上提你在歌厅唱歌是使了心眼的。”
这个没恶意的提白并没有让唐晓变得复杂。她低头,想了想反而笑了,“她多心了。”
安古屺真不晓得唐晓这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拿什么当边界?好像什么也干涉不了她,什么也影响不了她似的。忽然安古屺惦记什么事情,正经起来,“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出事了?”
唐晓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堪,用汤勺搅着早就凉透了的咖啡,颇显无奈,“也没什么,自作自受而已。”
听了,安古屺没有思考却点了几下头。
“离开我的那个人,前几天刚出国。”唐晓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这回安古屺真没什么可说的了,也没有什么适合他说的。他只是觉得既然唐晓已经承担了饱和的痛苦那么安慰也成了无足轻重。
“我病了很长时间。”唐晓无奈的摇头,一大堆讽刺正朝她猥亵的笑,“别说这个了,它让我成了个大笑话。”她的一只手像赶小虫一样甩着,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衣襟。
“就没工作了?”
“只不过换个活法而已,重新开始罢了。”
——疲惫过后,失意的灵魂已经无暇去舔自己的伤口了。唐晓毕竟经历了一些事情,这段经历曾经甘美如泉最后却惨烈无比。在一片汹涌着悲哀和不堪的海洋里,每一丁点春天的温暖都是可贵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为何不潇洒的,优雅的,大方的,坚决的转过身去?
他们后面的交谈不痛不痒,彼此却很开心。直到凌晨,唐晓才送他出门,看着他坐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