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只有一家酒馆,青石桌、青石凳,红色的围布做幌子。在这住的大多是农民,所以到了傍晚很少有路人光顾,场面也越发冷清。里面的顾客只有两个体格健硕的男人。他们只是喝酒话却少的可怜。小店老板总是往他们这边望,好像要催着他们走,然后好打烊关门。
安古屺头顶上的灯很亮。孟贤国是一副漠然却还要投入的样子,他陪着安古屺一起灌酒。
“我会对她好的。”安古屺突然说了一句。
孟贤国虽然真诚但不直率,他以同样的眼神瞟了安古屺一眼,没急着说什么却笑了。
“你笑什么?”
“谁不想对她好?可缘分到了没?”他笑着给安古屺填酒。
“我们有缘!”安古屺窜起来,差点把桌子推倒了。他眼睛越睁越大,“就是有缘!有缘!有缘!”
“好,有缘。你们有缘!有缘行了吧!”孟贤国按他坐下来,“最近脾气是怎么了?”
“我……”安古屺使劲胡虏自己的脸,闷闷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唐晓不理我,我就气得要死。”
“理解。”孟贤国叹口气,猛灌了一杯白酒。
“刚开始本来没什么事,大不了玩玩——就跟以前一样。她也是个好女孩,凭良心讲没动过坏念头,就想着自己也算有个红粉知己。可……”
“就拔不出脚了。”孟贤国又酎了一口酒。
“唉……”他没有那么坚强,却要撑住样子,“要是都是随便的人倒好了。”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为了抛弃自己的男人向你借钱的人。”
安古屺愣在那。
“我听沫沫说,唐晓上次借钱就是为那男人。”
“我问过她,她都不说……”安古屺又有点生气。
“她能做到这点,你能吗?你还生气?你想想,这么念旧情的人会让你为了她做那样的事?”
“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我都混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就不能多走一步?”
“难道你没发现……”孟贤国推了安古屺一把,“她看你的眼神不是不在乎,她是害怕!”
“你说……你说她……”安古屺小心的抬起头。
“唐晓现在连生气都不敢,出来玩也是为了躲你。就算小裴现在是为了出名搞的名堂,那也是敏感时期。难道你不是借题发挥?”
“我没想过那么多!”
“唐晓会!她以前被人家伤过.”
“对……对……”安古屺直勾勾的望着桌子,喃喃地说:“我得回去找唐晓……找她说说……”他立马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冲出去。
孟贤国看着安古屺磕磕绊绊的走,没出去追,剩下他自顾自地喝酒。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他给沫沫去了电话。
——
这个看上去和往常一样的夜晚,唐晓却有了一个可等待的人了。她终于可以细心推测,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生的每个细节。这个幽幽的夜,她有了可消遣的内容。
月光下,高大的身影有些飘忽但速度飞快。一声钝响,安古屺被高出城市建筑一大块的门槛绊倒了。俯卧在正中间,脸侧枕着,一头黑发披散下来遮住额头。唐晓被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灯光走过去——他竟能睡着了,呼吸沉沉地、深深地。唐晓蹲在身,锤了锤安古屺的肩膀。安古屺像什么也没发生,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睡眠如此香甜,他还咂着嘴。唐晓静静地看——光洁的皮肤、高高的鼻梁、上唇紧紧的,微张的嘴里喷出炙热的气息。禁不住伸出去的手还是有些颤抖,这是唐晓除了自己男友以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近一个男人。她的脸伏在那,依稀闻见了点带苦的香。她的身体莫名有点躁动——指尖正碰到有力搏动的脉搏上。
安古屺动了动身子,一只手抡起来正落在唐晓的脖子上。她一惊嘴唇竟磕在安古屺滚烫的额头上——微咸带点雄性粗犷的味道渗进嘴里。她陶醉却惊讶,抽出身站在那。
安古屺两只手也都伸直了,灯光仍旧安详的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古屺还是酣睡着,浑身沾满了泥土。唐晓又叫了他几次,他似乎也搭理了几声,又睡着了。
唐晓想转身离开,让安古屺栽在在地上睡吧,反正他醒来也会自己回到床上的。一阵凉风袭来,地上的人呻吟了一声。“这地方太冷……”离开的念头刚一露头就打消了。她说服自己,返回照顾他。
没办法,唐晓只好从屋里取来毛毯垫在他身子下面。脱下他的外套,拿个棉被给他盖上。她拿来茶水喂给他喝,一壶水很快空了,尽管他一直睡着。
忙了大半夜,唐晓太累了坐在木椅上睡着了。夜风渐渐吹走了酒意,到底是喝完酒脑子一片空白。在黎明时分,安古屺醒过来,坐起身,脑袋发胀但也清醒了。
他转身看见正磕头的唐晓。本来想多看她几眼的,可是心里就想着和她多说几句话。他走过去,“唐晓……”他抬起手拍拍唐晓的脸颊。
唐晓一惊,正看见安古屺结实的胸脯。倏的,她脸上一片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