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不自然地向后靠了靠后才转身躲开了,“你喝了那么多酒?”
她走出老远收拾被子,一直逃开安古屺注视的目光。她手里收拾着东西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恍惚。面对茫然,唐晓只会重新回到起点。
安古屺发现唐晓的灵魂在游荡,跟着那个幽魂,他走向唐晓。脚步太急又不稳,一个踉跄,大概又绊着什么了,差点再摔倒。唐晓赶快赶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这时,晨光好像一下子扫进来,屋子马上亮堂了。唐晓的眼睛被刺的眯着,那只没用上的手挡住光的刺激。她又开始不知所措却装作冷静、不在乎,“醒了?”安古屺没说话,还是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唐晓认为他站稳后便回身到床边为他摊开被子,“再睡会吧?”
“唐晓!”一双炙热的大手又伸过来,急促的抓住她的肩膀,“别再躲了,你再听我讲明白几句话……今天太不寻常了。”他的声音颤抖而且激情四射。
“别、别说!”唐晓想干点别的或者干脆不敢听。
“唐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吗?”经历了情感的波澜,安古屺发现很多事情发生或早或晚,但只要发生了就谁也阻止不了。爱在谁面前都是慷慨的,即使失败了、后悔了,那爱回想起来仍能全然投入。
唐晓感到一种想信任又怕信任的存在。安古屺紧紧抱住她的一瞬间就发生了——一股‘我爱你’感悟陌生地滋生。唐晓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凝视”也不只是被“看见”,而是被另一个人兴致勃勃的不加任何点评的拉进视野,抢她当做一切。
“唐晓,我爱你。”安古屺说出了口,头紧紧贴在她的肩膀上。
“我、我……我……”无论是因为自恋还是自私,唐晓突然自我起来。心曾像着了火一样肆意的探索,终于让别人烦了也让自己倦了。但没有爱就像没有绿色的叶子,爱一个人会让一个人坚强也会让一个人软弱。它让她一次一次的受苦,难道换一个人就又能卿卿我我了?只靠几句承诺就能走出沙漠吗?自己曾看见过的花朵那么美丽——只要人们失去了一个可亲的人,对由此产生的后果听之任之。就像有人给你点盏长明灯,虽然夜晚不至于一片漆黑却仍要熬到黎明。
一阵风吹过,唐晓一惊,“不!不!”
什么也没有,奔向河水时,她只想冷却大脑。她扬水向自己的脸颊,头脑完全专注于把最后一点味道,一点思想——一点追忆洗掉。水花飞溅,她在水里痛苦的叫喊。她双腿扎进冰凉的河水里,连同尖叫一起刺穿她的大脑。掉在岸边的鞋,七扭八歪。
“唐晓!”回来的路上,沫沫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跑到岸边,看见满身泥水的唐晓,突然驻足,“你怎么在这?”
“明天就回去,回去。”唐晓跑过来,在沫沫怀里哭。
“好,好……我们明天回去。”沫沫眼泪和着安慰,最后演变成一起神经质的撕声裂肺。
农作早起的人站得老远,惊讶的看着两个年轻女孩——关心却帮不上忙。
——
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安古屺的预料,他被弄糊涂了。随后仔细想了想,他差点骂出声来。他没想到自己全部的坦荡却换来唐晓一掌回绝。这算什么?一下子,他成了一个在感情上过于自我的人,幼稚得以为一切都是双方能感应到的。
他冲到唐晓的屋里,翻出行李里的一个相框,看都没看一下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她们回来时,另一间屋子已然空空如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们围着火取暖。靠火很近,甚至能闻见裙子上的蒸汽。她们拒绝谈发生的一切,回忆中的冷嘲热讽在表面上对她们没有丝毫伤害。这种努力有了共同的特征,她们继续一起冲刷着并把那些事实留下的印记通通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