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事给你带来了太大的伤害,所以我压根也没指望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如今你真的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我很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痛苦来自于对那份未来的憧憬,对那份爱的奢望。唐晓觉得自己在硬挺着接受这一切,内心的悲愤如果换做别人肯定已经歇斯底里了。
唐晓手中的布料滑落到地上,僵直的站着。她的背挺得直直的,也没什么神情,像是被隔离到另一个世界。她好像从来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面对巨大的困难她很平静。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波澜……这个该算是小风浪吧。
爱一个人就是有一天,当幻影最终还原为幻影,真实终于完全显露出冷酷时——虽然有预感却还是目瞪口呆。唐晓的心口一阵痉挛,大脑也随着出现空白。她不愿相信自己还会“原谅”什么,她也不相信那“原谅”是真实的,她更不愿相信自己曾经最珍惜的原来是那么虚幻和孱弱。
“我还敢让谁为我做什么吗?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唐晓突然大叫,眼泪也崩出眼眶。
等自己稍微平静了些,她接着说“我不知道我们的话题还有多少,我们还能持续交谈多长时间?我知道我们的日子不会长了。当你度过这段低谷期,我们的日子也会和以前一样,不值得你细细品味。你顶多稍微留意一点,然后便是把它们撕掉、丢掉,不再理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恍若在结束他们的又一次谈话。可她本不想再旧题重谈,这个旧题重谈让她不堪,让她觉得自己还在乎。
“我……”
“等你复原了,我的日子仍旧伴着孤独,走进一个又一个千篇一律。然后在有你的时候,周围就是天堂。没有你的时候,我就下了地狱。你不会给任何人承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承诺。和你在一起就像孩子陪大人做游戏,不知道是你不成熟还是我太幼稚。你会说爱我,说完又会抬头笑,笑了那么长时间让我不敢相信你没在开玩笑。我们在一起也就几年的时间,却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我悟出一个道理,就算我走了,也是要累一辈子的。我断定,那个禁锢是抑制也是个不上流的结局。它必然会在发生在我们之间,到了最后你将变成一个幸福的受害者和一个崇高的破坏者,而我更像一个爱的受虐狂。”
唐晓趟进悲伤的海洋,望见的是一片血红。她的心太长时间没了陪伴,开始变得过于敏感……
“唐晓……”安古屺竟在哀求,“别说了,你别说了……”他开始呜咽,“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就算我说一百次、一千次的对不起也无法减轻我内心的愧疚。我知道自己该死!但我却不要脸的想着你还会原谅我。这不是单单因为我身边出了事才这么想,而是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害怕,从没有这样害怕过,这个感受甚至超越了我心中的负疚。我想过去找你,但我怕连累你。”他突然抬起头,紧迫地看着唐晓,目光的恐惧多余羞愧。安古屺很习惯直面自己的感情,但他从没直白的表现出对谁的渴望。他知道那是一种受制于人,却无法逃避,“那个喜欢你的男孩……他竟那么像天乐,我能战胜他吗?我千万次的问自己,不比在心底里向你说对不起的次数少。可问了那么多,我竟越问越没有自信。因为一个已经永远离去的人已经让我没有胆量,何况一个活生生在你身边的男人。也许,他正是上天赐给你礼物,他才是你真正的未来。”
终于,在这个他们互相坦然面对的时刻,唐晓为此生的遗失而流泪——那泪长长的。柔柔的、悄悄地溢,却没附着一点点思想和内容。她为空荡荡的泪失望、忧郁。遗憾的是,谁也帮不了她。她只能任其流失,直至掏尽心地。她确实受不了这种付出后还必须理解的待遇,每个毛孔都张扬着泪的气势。唉,要是说该有个发泄的机会,那么这个时节该算是吧……
或许有一些东西是可以遮住双眼的,让人们没有办法思考,只有盲目的遵从。这时可贵的思念开始蒸发在空气中,自己虽然能看见消失时的无奈和留恋,却无法面对自己的无力挽救。用无意去隐藏内心的波澜,去忽略留恋的存在,依靠着仅有的一点余温度日如年。伤心的人到处都有,难道悲哀一定要让别人看见才叫悲哀?伤痛也一定要被验明才可以开始伤痛吗?
唐晓突然意识到这个没出息的爱又露头了。她静静的听完安古屺说完那些话,却没有偏颇的完全认知。
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坐在床上,叹气。
爱上一个人,便从那天起不再怜悯聋哑人——没有听觉的人不必倾听谎言,信赖谎言。没有语言能力的人,也不必被冰冷的语言所伤害。
“唐晓,你会回到我身边吗?如果会,我对你不只有爱还有感激。如果不会,没有人会责备你的不该。”他说得消沉,犹如已经得了一个清楚的答案。而那一刻心灵的感受更是难以形容——人生旅途难免进入不顺或是陷入不幸,能得到他人的关爱固然是一种幸运、一种宽慰、一个刻骨铭心的感动,但绝对不该是躲过责备的侥幸。
“你过的好吗?”唐晓突然问了他一句,这出于对自己珍爱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