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阵仔细回忆常箭叙述的经过，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

绿色飞舟在海面上急速飞驰，王阵担心海修不会善罢甘休，教万雪瑶将飞舟升高至千丈高空，哪知婷婷几人死活不干，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彪悍神情。

王阵笑道：“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连十天，皆平安无事，时不时会遇到些低阶的妖兽，王阵自从听了箭鱼族的遭遇后，觉得这些妖兽甚是可怜，便阻止雷动几人去捉。

哪知婷婷十分不解，道：“它们打不过我，自然便要被我捉来玩，谁让它不厉害些？”王阵愕然，婷婷灵智初开，却用最直白的话语道出了修真界永恒不变的规则——弱肉强食。

适才，他将箭鱼族的遭遇讲给钟默与万雪瑶，二人连脸色都没变过，难道这就是修真界的残酷之处吗？

王阵一个人走到船舷边站立，看着汹涌翻滚的波浪，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自己从一个凡人界的山村步入修真界，如今已是遑论对错。

和那些海修相比，自己的手上又何尝干净了？自己在杀人的时候想没想过，对方可能是无辜的呢？会不会是误会？会不会是错杀？自己认为的规则，是正确的吗？

王阵越想心里越乱，眼睛看着一成不变的海水，有些眩晕的感觉，而体内的灵气竟然出现了紊乱的迹象，气息也不似平时般稳定均匀，这可是修炼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时，一人走到王阵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王阵不必回头便知是万雪瑶。

万雪瑶笑问王阵：“怎么了，看你长吁短叹的样子，看不出你倒有慈悲之心。”王阵勉强笑了笑，道：“唉，无非是杞人忧天罢了。”

万雪瑶盯着王阵，一双美目似乎要看到王阵的内心去，叹了一口气道：“你把修真界想的太简单了。”

王阵有些诧异：“此话从何说起？”

万雪瑶道：“人都说修真乃是与天争命，其实要我看来，与天斗倒是其次，最多的还是与人斗。”

王阵问：“为何如此说？”

万雪瑶道：“试想，若每个大陆只有一个修仙者，天才地宝、丹药法宝都归他一人所有，这人便是再笨，早晚也会成仙。”

王阵笑道：“这倒是，不过如同痴人说梦。”

万雪瑶道：“正是，修真路途上，十有**都死于非命，最终剩下的不过寥寥，岂不就是一场变相的斗争？谁活得更长，谁便会活得更好！所以我说，每一个修真者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的，这话并不为过。”

王阵陷入了深思中，回首他的修真路途，万雪瑶并非危言耸听。当初的清凉门没了，绿叶谷没了，灵山、阴灵宗都十去**。那一个修士不是梦想着得道升仙，然而修真路途并非打坐念经，面对增强实力的法宝，面对缩短修炼时间的丹药灵石，每一个人都拼了命去搏、去抢。可能大家都希望，在这片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修仙者吧。

万雪瑶又道：“我先祖便是修仙之人，我万家自然也是修真大族，面对先祖遗下的无数丹药法宝，这百余年来，我看透了世态炎凉。”

王阵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有一百岁了？”

万雪瑶点了点头，道：“我爹在一次争斗中身殒后，我和我娘在万家备受欺凌……为了少分出一份法宝丹药，我的亲叔叔硬说我灵根极差，不许我修仙，然后将这些都给了他的子女。所幸我灵根不差，但没想到的，我刚刚结丹，我的亲爷爷便要我与另一个家族子弟双修。在这之前，他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

谈起这些往事，万雪瑶语气平静，就如同所说的和自己不相干，她见王阵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王阵道：“你笑什么？”万雪瑶道：“你跟着伤心做什么？”王阵道：“听着便叫人心酸……”

万雪瑶道：“那有何用？现在我明白了，只要你比别人强，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即使你欺负他，他也只会畏惧你，会尊重你。你可怜箭鱼族，你被人欺凌的时候，有人可怜你吗？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这个世道的规则！”

王阵听万雪瑶语气渐重，心中也跟着一颤，他多年来苦苦思索的问题竟然一下子通了。

王阵自修仙以来，一直摸索着前进，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怎样做，往往随心而行，随意而为，今日万雪瑶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是的，只有强者才有权利制定规则！

什么对错，什么道理，统统都是废话！

王阵想通了这节，身心也似轻松了许多，他对万雪瑶道：“这些话，你和别人说过吗？”万雪瑶摇摇头。

王阵又问：“有一事我至今不解，为何你要跟着我们出海，你真的信得过我吗？”万雪瑶微微一笑道：“第一自然是要躲开万毒门；第二嘛……我相信你。”万雪瑶盯着王阵的眼睛，缓缓道，“你的眼睛里，至少还有些清澈的东西。”

王阵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万雪瑶已经离去，他还在这里喃喃自语：“清澈的东西，清澈的东西……可能，这东西便要离我而去了。谢谢你，万雪瑶！”听了万雪瑶寥寥数语，王阵如同换了个人一样，一股锋锐的气势丛里至外，灌注了整个人的精气神。

许久未和他说话的罗飞突然道：“这丫头对我脾气，比你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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