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旌旗尚赤,老杨家讲的是废昏立明而不是改朝换代,徐徐飘来的杨字大纛自然仍是赤红缎为底,杆高一丈六尺,旗面一丈大小,以黄绫为边,远远望去,仿如一团火焰滚滚而来。
刘嵩此时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傻鸟,一看这旗帜阵势,就知道是杨积善兴师问罪来了,瞄了眼早被自己踩得尝穿肚烂的何池,心知这个梁子是越结越大,就这阵势,杨积善起码带了上千兵丁来和自己为难,若是再不决策,刀架在脖子上也就晚了。
想到这儿,刘嵩看了看自己眼前这群部下,虽有些震怖于杨积善的声威,脚下退缩不止,脸上却绝没有什么畏惧的意思,想来也是义军各部中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兵,真拿起刀枪,倒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眼瞅着杨积善的大纛越来越近,刘嵩总算下了决心,挥手招呼部下们赶紧进门,自己也一马当先窜了进去,口中大喊:
“顶门,抄家伙!”
一听他下令,三四百兵士立时有了主心骨,各个面露喜色地呼喊招呼,一窝蜂地拥进了武库大门,一阵七手八脚的关门落锁,三道门闩一上,几百人便唿哨一声散进了前前后后的甲库、兵器库,各自捡趁手的家伙往身上扛。
见他们混乱,刘嵩急忙招呼吴辰、赵铁,四下指挥部下恢复秩序,口中也不忘大叫:
“弟兄们,甲仗可以先缓缓,每人都给我抄上几只强弩啊!”
那吴辰倒也罢了,赵铁刚刚没头没脑挨了三鞭子,肚子里有气,可看刘嵩虽没有功夫和自己解释,脸上、眼中净是歉意,话到嘴边终是吐不出来,再者刘嵩也踩死了何池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心里虽有疙瘩,也只得放下,跑前跑后地稳定秩序。
“咚……”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门外的马蹄声已是近在眼前,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止住,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却接踵而来,刘嵩立马在前院之中,死死盯着那硬木正门,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一对耳朵,却支楞着倾听后院各个库房中的喧哗之声。
眼见着门内没有响应,外面的杨积善想是越发不耐,兵卒们叩门的动静也是愈发震撼,先前不过是一个人的傲慢敲打,过了几分钟已是十来人一齐的撞击,可顶在那巨门之上,也不过是震落几点尘土罢了。
刘嵩见此情景,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回身看了看满载而归的部下,稀稀拉拉地聚在自己身边,胸中的底气总算足了些,涨红的脸膛也慢慢恢复了白皙。
撞门撞了好半天的功夫,想也是外面众人有些疲了,要么就是寻什么就手的家伙,那擂鼓般的闷响竟停了下来,反倒传来了阵阵呐喊:
“杨积善大人巡视武库,速速开门……”
这是叫号来了,刘嵩心说,人家报了上官名号,你若还是不开,似乎也交代不过去,再次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部下,尽管队列仍旧混乱,各人身上却已是旧貌换新颜,一水儿的明光铠,经过抛光的甲片上流转着金属的光泽,一杆杆步槊杵在身前,每个人身上都或端或背地带着几具腰开强弩,心中总算有了谱,对着部下们柔声说道:
“弟兄们,咱***都是关东人,说来都是同乡,也不说什么外道话。兄弟无能,连累各位遭难,就算拼了命也要了结了它,咱不求弟兄们和我刘嵩同生共死,只要各位待会儿给咱助助威,也不枉咱结识一场,这里,刘嵩先行谢过了……”说着,刘嵩在马上对着部下躬身一揖。
“将军说得哪里话,咱们都是刀口舔血的弟兄,自从入了这义军,也就把脑袋别在了裤带上,没啥念想,就求个不受鸟气……可这些姓杨的不把咱关东人当人,咱也不是孬种……你们说对吧?”刘嵩话音未落,一边的吴辰倒先跟了上去,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军士,高声喝问,引来的却是一阵喝彩、附和声。
“就是……”
“咱关东人不是好捏的……”
“真刀真枪的干,还不定谁宰了谁呢!”
“好!弟兄们不犯怂,我这一百多斤扔得也值!”刘嵩耳边这声声声援,顿时令他满脸欣喜,狠狠在手上击了一掌,厉声喝道:
“开门!”
一声令下,早有几个部下屁颠屁颠地打开了大门,眼前的景象,顿时令门里门外的人们一齐大吃一惊。
高踞战马之上的杨积善,称着火红大纛的黄沿儿,一身钢铠,绣文披风,傲然屹立在大门之外,身后是布列得整整齐齐的步兵矛阵,杆杆铁槊一齐前指,凛然一片钢铁的海洋,蓄势待发地等待吞噬门内的一切。
而在杨积善的眼中,面前的刘嵩竟好像从不认识一般,一身将官明光铠,胯下西域良驹,手中握着一把雪亮的横刀,直直盯着自己的眸子,脸上还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这还是那个跪地求饶的贱奴吗?还是那个冒认彭城刘氏,被兄长侮辱得无地自容的无行小人吗?杨积善的眼前竟有些恍惚。
两边俱是一愣,刘嵩的脸上却慢慢现出了得胜的笑容,毕竟他是绝对的劣势一方,论兵力,自己不到对手的一半;论指挥,对方是经年老将,自己却是将不知兵;论装备,人家是兵种齐备,自己是临时抢掠,纵然有幸射出一轮弩箭,接下来也必是一场屠杀。
打是肯定打不赢,要脱身只有斗智了。而杨积善这副顾忌模样,分明给自己创造了空间。想到这儿,刘嵩的笑意更盛,恭谨地拱手致意:
“不知杨总管大驾光临,小将实在亏了礼数了……”
杨积善哪里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谦恭,还以为何池等人吓跑了,白饶了刘嵩不少装备,心中只顾骂守卫武库的军将孬种,嘴上也有些迟疑:
“刘骠骑客气了,杨某不过职责所在,巡视下武库,没想到遇上了刘骠骑,敢问可是有什么公干吗?”
“哪里……不过是儿郎们没有兵器,涎着脸过来催讨罢了……”
“哦……那……”杨积善正要假意骂武库的官员几句,却见一旁的亲兵指着门前的一摊血迹对着自己努嘴。杨积善毕竟也是累代仕宦的人物,看了这东西,哪里还不知道刘嵩如何入内的?心中火气腾腾上涌,踏前一步,怒喝道:
“刘嵩,你将何池如何了?”
刘嵩的心戈登一下,心说终于发现了,暗地对着身后的吴辰、赵铁做了个戒备的手势,笑吟吟地也凑前几步,假意看了看门口,故作诧异地反问:
“什么何池?弟兄们,你们谁看见了?”
他问向身后的部下,这些家伙谁会认头?自然是鼓噪着说什么不知道,没看见之类的没营养废话,只把杨积善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指着刘嵩骂道:
“你不过是我杨家的一条狗,也敢如此对主人狂吠?”眼瞅着他发火,他身后的千余步兵更是一齐发喊,便要蠢动着冲门。
“你说什么?”刘嵩也有些动气了,右手一举,身后顿时哗啦啦一阵举弩的动静,两排三四百支腰开弩,闪着青蓝的微光,弩矢齐齐指向了门外,骇得杨积善也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毕竟这玩意儿在几十步的距离上可以轻易凿穿他身上的铠甲,更何况是几百支全部瞄准在他身上?
只是如此僵持总不是个办法,自家军马瞄准了火并,走到哪里也说不出理来,刘嵩便有心转寰一下,微笑着问向同样有些惴惴不安的杨积善:
“您看我们可否体面地谈谈?如此僵持对峙总不是个长远之计……”
杨积善一听,兴奋不已,心说总算让我等到报仇的机会了,打定主意出言堵死他的退路,阴笑着说道:
“久闻刘骠骑弓马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可否与我较量一二,若我胜了,还请将军告知何池下落,免盔卸甲等候发落……若是将军胜了,贵属自可离去,这些甲胄兵器权当礼物,日后但有亏欠,只管开口,积善自无不允……”
这还有什么说的,不打是等死,打便是速死,既然都是死,打一场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还不如干他娘的,刘嵩心中笃定,苦笑着策马回阵,接过一支铁槊,掂了掂分量,便要圈马入场。
“咦?”
刘嵩猛然扫见杨积善的坐骑,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惊呼。原来他发现杨积善的战马身上竟没有披甲,只有光光一副鞍辔搭在马身之上,配着那一身浑无杂色的白毛,更是显得座上主人英武不凡。
论武艺,刘嵩是有自知之明的,乱战之中靠着过人的力气,他还有一拼之力,可要是单打独斗,自己如何是杨积善这等世代将门,自小摔打练武的人的对手?杨积善既然邀战,怕就是存了要自己命的念头,若不使点非常手段,丢官事小,怕是项上人头也在劫难逃。
干!
刘嵩终于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双脚一磕,坐骑便纵身蹿出,手中长槊也平端起来,仿佛等待迎接第一波的冲刺。
“杀!”
杨积善也是一声大吼,矮身伏在马背上,马槊斜指地面,策马冲出。转瞬间,百十步的距离便缩至数丈,杨积善手中长槊仿如毒蛇吐信一般,勃然奋起,挑高尺余,眼见着刘嵩好似一无所知地向那狰狞的铁尖撞去,身后的一众部下们泛出了一声惊呼。
“啊!”
孰知,电光火石间,刘嵩一磕坐下马的胸腹,突然变向,错开了两尺多的距离,堪堪将那杨积善志在必得的一槊让了过去,他手中的马槊也猛地一横,狠狠捅在了杨积善一闪而过的白马背上。
伴着一声长嘶,白马人立而起,疯了似的在院中踢腾跳跃,饶是杨积善马术精熟,也是狼狈不堪,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制不住这早已被疼痛烧断了神经的陇西健马。不过,饶是如此,杨积善口中也不住喝骂刘嵩无耻,大叫:
“无耻之徒,岂有比试中伤人坐骑的……混蛋……”
“无耻?哈哈……”刘嵩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策马围着杨积善绕圈,听他叫骂,之前的蔑视陷害顿时历历在目,两只眼睛也瞪得有些红了,咬着后槽牙,高声叫道:
“杨将军不必害怕,刘某救你来了……”说着,策马绕到了惊马一侧,挥起手中丈八长槊,狠狠击在杨积善的前胸上,只听他一声凄厉的惨呼,双脚已然离镫,飞也似的摔在地上,仍旧去势不减,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口角都渗出鲜血来。
刘嵩见状,总算清醒了点,滚鞍下马凑过去探了探鼻息,面对着一群涌上来的杨积善部下,痞笑着解释道:
“杨将军毕竟是将门子弟,身体就是结实,分明无事嘛……你瞪我干嘛?啊?”
那群人哪里能对他有好声色?就差拔刀拼命了,可刘嵩根本不在意,只是拍打了身上沾着的尘土,便自冲着自己的部下吼道:
“看什么看?还不将这伤害杨将军的畜生宰了?”说着,手指了指那兀自发狂跳跃的白马,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嗡!”
几具弩机同声发作,五六支无羽弩矢争先恐后地钉进了白马的头颅、胸腹,凿出了点点血洞,顷刻间,那强健的白马便只能在地上抽搐了。
“好!收兵回营!”刘嵩满不在乎地招呼着部下,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满是诚惶诚恐,目光中也不再是敬服,而是难以言喻的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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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游骑营中
一位紫袍官员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跪倒的刘嵩,一板一眼地诵读着手中纸卷上记录的四六骈文,这篇文章很长,那官员花了小半个钟头的功夫方才摇头晃脑地读完,而跪着的刘嵩早已不厌其烦,也没怎么明白究竟写了什么,他只记住了最后几句话:
“立军之道,赏罚分明……着犯官刘嵩以骠骑将军守游骑左营游奕队正……”
我靠,白干了!
刘嵩心中顿时闪过了这么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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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荐朋友的一本好书,一个发生在二战中的奇幻故事。
不是穿越,同样抗日。
没有战争,也没有什么政治。
一个出生于法国的混血中国道士在欧洲、在中国、在非洲、在全世界游手好闲的传奇。
故事的开始,是从1935;结束,是在1945.
请不要对号入座,这只是一个无聊的人,在无聊时候的胡编乱造。如有雷同,纯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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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盗墓(当然是盗外国人的墓,老祖宗的墓都快被我们给挖没了)
有爱情(但是俺并不擅长描写)
有斗法(但是不要期盼出现一对几百万的大场面)
有历史(但绝非历史小说)
有神话(不过没有神仙)
有法宝(其实也不会太多)
……
其实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大杂烩,乱的连我都说不清楚,这究竟该是什么题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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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催我,我一天只能更新四千字左右。
但是,俺会尽量给您带来一个不寻常的二战奇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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