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也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欧阳于菲依稀记得年幼时起自己被迫去学习跆拳道的那段晦暗的记忆,虽然她从小就被祖父灌输了欧阳家的孩子不能是弱者的思想,但本质上,她固执而坚定的认为,女孩子就应该是母亲那种柔弱和被保护的模样,而不该是让小混混见了都会落荒而逃。
但她欧阳于菲,显然是后者。
虽然曾有以十岁稚龄就放倒三个混混的光荣事迹,但是她从来都不希望,那个轻轻松松就把三个大男人随便摆弄摆弄让他们服服帖帖当壁花的女孩是自己。
她不想被崇拜,不想被女孩们当成另类,不想被男生当成同类一样来看待。
她也想,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柔弱女子。
可是显然,她的柔弱两个字上时常是必需打上双引号的。
如果小时候的练习是被迫,那么长大了以后,却是自愿的。
当她强硬了一辈子的祖父,在临终之前,以那样柔弱的语气祈求她不要放弃的时候,不管是怎样的坚持,都可以改变。
即便他已经去世,她也将遵循自己的承诺。因为他是最疼爱自己的爷爷。他总是摸着她的脑袋说我们小菲,有那么好的天资。
他说过,我们小菲,会是我的骄傲。
即使爷爷已经不再。她也不会有负他地期望。一定会成为他地骄傲。
所以她仍然坚持每天地跆拳道和家传武学地练习。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她做到了。却也仍旧坚持着自己地想法。
女孩子应该是飘逸地。柔弱地。让人一眼看去就想保护地。
于是她从中学开始。就开始任性地留长发。穿白色地淑女长裙。轻易地不会显露自己地身手拳脚。
如果自身无法改变的话,那就让别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好了。
即使她从来不曾真正的柔弱过。
童佳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
当时他站在讲台边,双眼却看着窗外。他的目光落的高高的,不知道在望什么,班主任老师催促他自我介绍,他也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童佳。
她注意到的,是他细长的手指,和他黑亮的眼眸。
那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忧郁,只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带着黝黑的深深的光泽,温润的会让人忍不住的一直看下去。
他的手指细长,就像她妈妈的手指一样。她总是很羡慕妈妈的手,纤细漂亮,不像她的,粗粗的像是萝卜条。
妈妈说过,细长的手指是最适合弹钢琴的手。
他一定很会弹钢琴吧,那时的她不禁单纯的想。
她看着因为练武而结出茧子的手,看着剪得短短的指甲,粗糙的质感,她是多么想有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啊。
那样她就可以坐在妈妈的身边,和她坐在钢琴旁,如同是任何一个优雅的淑女一般,缓慢的弹着她们所爱的曲子。
致爱丽丝——妈妈的最爱,也是她的。
成为优雅而美丽的淑女。
她忍不住一次次的看他,而他的目光,却好像总是落在窗外,那些飘忽的,没有终点的云层之上。
他可以不用认真上课就考的很好,他会在音乐课上被老师叫上去表演钢琴曲,他很好听的声音朗读课文时就像是潺潺的流水,不经意的就让人深陷其中。他从来没有刻意去做过什么,却总是格外的优秀。
慢慢的发觉,原来他是隔壁的住宅区新搬来的住户,每天放学上学她都在他的身后慢慢的走。
看着他瘦瘦的背影,穿着合身的校服,斜挎着包包,很好看的样子。
那个时候也不懂得什么是帅气。
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那味道吸引着她,让她的视线时时的会溜到他的身上流连。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其实每天都和他一起回家,因为他走的很慢,所以她也放慢了速度,学着他的样子,高傲而冷漠的走。
他从不知道,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拥有他那双细长瘦弱的手。
有时候她会想,那个时候的她,算不算是暗恋着他的?
直到那一天。
她想,也许该感谢那三个忽然冒出来的流氓先生,如果不是他们,他不会回头,也就不会看到自己。
更不会在后来,霸道的走到她面前说要和她做朋友。
他一直都那么霸道的说着,而她总是安静的听。
习惯了教训那些跆拳道师弟们的她,第一次可以容忍一个人,大吼大叫的跟她说话。
欧阳于菲,你怎么可以怎样怎样。
欧阳于菲,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发出声音?
欧阳于菲,你坐着的时候脚不要动来动去!
欧阳于菲,你不要老是啃你的手指甲!
欧阳于菲,你是过动儿吗?
欧阳于菲,……
阳光慢慢的变得金黄,而童年的记忆里,童佳青涩的模样也渐渐的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英挺形容俊逸性格高傲的少年,虽然他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却始终还是长大了。
而她,顶着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却仿佛一直都是原本的模样。
他一定不知道吧,她在家里的举止淑女的就像是范本。
他一定不知道,他是第一个,会把她当成是柔弱的女孩来看待的人。
他敢大声的吼她,会在体育课她跑完800米之后,装作不经意的问神清气爽的她,喂,你不要装了啦,要不要陪你走走?
那么认真的担心她会像那些身体不太好的同学一样呕吐甚至晕倒。
唇边浮起一丝浅浅而温馨的笑容。
最是动人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