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岳一见到皇上,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奴才叩见皇上!”
“事情办的如何?”皇上斜睨着他,问道。
“回皇上,奴才奉皇上之命前往桂州巡视,招讨使潘崇彻大陈兵甲相见,奴才惶恐,只好先行回宫。”他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心知潘将军是收到了爹的书信,为免遭这群宦官迫害,才会出此下策,把郭崇岳吓了回来。
皇上脸色微变,我连忙向他身旁一依偎,轻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皇上为何用来谈论如此扫兴之事,不如明日早朝再商议这些。”
皇上还未发话,龚澄枢的脸已变了色,上前一步,口中说道:“皇上,潘崇岳这是对天子不敬……”
“淑妃说的对,朕不想为此扰了兴致,明日早朝再议。”皇上不耐烦的说道。
龚澄枢与郭崇岳皆一脸愕然。我不失时机的又对皇上道:“臣妾近日为皇上新排了歌舞,请皇上移驾淑宁宫,一赏臣妾拙作。”
皇上平时最喜歌舞,一听此言,龙颜大悦,即刻吩咐移驾淑宁宫。
龚澄枢凝眉望着我,我微微一低头,与皇上携手走出了亭子。总算是避过了龚澄枢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我只有趁今晚皇上心情愉悦之时,设法为潘将军开脱。
夜晚,淑宁宫华灯初上,皇上与我坐于殿上,殿中乐声悠扬,一排排的绿衣舞女从殿后登场,鱼贯而出,载歌载舞,优美异常。皇上兴趣盎然的说道:“今日的歌舞真是精彩纷呈,爱妃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一笑,说:“皇上不知,臣妾安排的远远不止于此。”
他好奇的看着我,我莞尔一笑,站起身来,长长的水蓝裙裾洒落在地上,如花瓣盛开。他伸手试图抓住我手中的浣罗纱,我却轻轻一抽,翩然下殿。众舞女纷纷散开,现出正坐殿中,手中抚筝的容儿。她身穿深粉玫瑰紧身丝衣,腰间系着金色绸带,下穿紫色烟纱散花裙,风髻雾鬓,插着金光四射的喜鹊登梅簪,在大殿的辉煌烛光下,更显得妖媚风流,别有风味,而她手下的琴声如潺潺清泉,流淌于殿中,绕梁而鸣。我随着她的琴声,甩动衣袖,翩翩起舞。
紫袖红弦明月中,
自弹自感暗低容。
弦凝指咽声停处,
别有深情一万重。
容儿的琴声象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潮水,渐渐曲音华丽,浩浩荡荡,惊艳四座。我的舞蹈则一直为皇上所喜爱,这一歌一舞,让皇上看的失了神。
琴声息住,我缓缓的走到殿上,皇上扶住我的双手,脸上掩不住的深情,我含笑坐在了他身旁。
容儿款款走上前来,拜道:“臣妾正四品才人萧容见过皇上。”
皇上连连点头,说:“朕没想到萧家两姐妹皆是才华出众,今日真是给了朕一个大惊喜,传朕的旨意,晋升萧才人为正三品美人。”
我心中一喜,容儿也立刻容光焕发,跪下谢恩。
这晚皇上仍然决定留宿淑宁宫,不过他对容儿显然留意了许多。容儿得宠,看来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梳洗之后,众侍女都退了下去,皇上拥着我的腰,与我一同坐在玉榻之上,说道:“爱妃起舞时的摸样,真让朕为之倾倒。”
我掩口一笑,面若桃花:“皇上总是逗臣妾开心。”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唇边的温热之气渐渐袭来。
突然,有内侍在外间喊道:“皇上,奴才有要事通报!”
我讶异的看看皇上,他脸色一沉,冲外间说道:“不管任何要事,明日再议!
那声音怯生生的回道:“桂州招讨使潘崇彻连夜进宫,执意求见皇上。”
这个消息不仅惊了皇上,我也同样呆住了。原本打算今晚在皇上面前为潘将军说上几句好话,没想到,他自己这么快就进宫了。
“皇上,既然是紧要的事情,臣妾就不妨碍皇上了。”我站起身,拿过皇上的长袍,为他披上。
“那就委屈爱妃你了。”皇上说道。
我的脑中在飞快的思索着,猛然间灵光一闪,便一边为他整理衣襟,一边随口说道:“臣妾在家中曾经听说过,潘将军是我朝名将,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很受先皇器重呢。”
皇上听了这些话,面有所动,但很快又面色暗沉,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一离去,皇上整夜都没有回来。翌日,我遣了卢凌云去打探潘将军的事情,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已在早朝上下旨夺了潘崇彻的兵权,但并未降罪于他。
这个消息令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潘将军保住了性命,忧的是代替潘崇彻掌握西北兵权的人竟是李托亲信。这个结果恐怕同样会令龚澄枢夜不能寐。
傍晚,晚风渐渐扬起,天边彩霞绚烂。
我坐在窗边,独自读着书。片刻之后,我唤过一旁的冰兰,低声说道:“李贵妃宫里可有消息?”
“娘娘,柳如南一直在刻意与华滢宫的宫女攀谈,但得来的只是一些边角之料。”
我沉思一会儿,说:“华滢宫谁最得宠信?”
“是李贵妃的贴身侍女,清月。”
我的嘴角漾过一丝笑意,清月就是当初将茶水误泼在我群上的那个宫女。
“李贵妃为人跋扈,她宫里自然会有很多受气的奴才,”我说道,“吩咐柳如南,让她从库房里多取些银两,暗地送给那些人,就说是本宫的赏赐。”
“是。”冰兰答应道,又说:“娘娘难道不担心那些奴才回报给李贵妃?”
我笑着摇摇头:“本宫并不担心,龚澄枢纵然是朝中祸害,却也是本宫在这后宫的最大后台。李贵妃想要对付本宫,恐怕也要足够的聪明才智。一个嚣张跋扈之人,又岂能足智多谋?”
冰兰也笑了,说:“奴婢这就去吩咐柳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