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全身毫无知觉,身体被绷带绑得跟个木乃伊一般。我心想自己不会已经死了又七夜回魂吧,可这死人哪还需要绑绷带的,难不成是有人捡了我尸体,觉着模样怪俊的,就把我做成木乃伊好拿出去骗钱呢?
待到看见了云英,我这才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还活着呢。她正趴在我床边睡,我一动,她就醒了。
“你醒了。”
“嗯。”我应道,想坐起来和她说回话。
她很紧张地按住我,要我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我就问她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只记得挨了她一大锤子,除此之外,没受别的伤啊,就是现在,我也没觉着身上有哪儿痛的。
我很不满面地对她说:“云英,你要不会医,就别学那江湖郎中,给人乱治啊。我是头痛,你绑我身体干嘛。”
云英满脸歉疚,红着脸冲我笑。
我怎么觉着她对我有点不对头呢?平时,她可是凶巴巴的,今儿个咋笑得恁甜。难道说我昏迷的时候,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还是说她喜欢上我了。看来我有必要搞清楚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指不定她已经跟我圆房了——就是不晓得这昏迷的人还能不能做那事儿。
“云英,我口渴,有没有水喝。”
她马上应了声,近乎慌张地跑去给我倒水。我想伸手去接,她却往我边上一坐,周到的给我喂水。
我有意试她,喝了一口,全啐了出来,说水太烫了。
她居然没半点怨言,立即替我把水吹凉。
我心里喜之不胜,这下可被我试出来了,她果真喜欢上我了!我这要不是全身动荡不得,怕是早兴奋地直跳起来了。
我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七天,在这七天里,云英对我服侍得甚为殷勤,甚至于有点好过头了。可是,老实说,我真的有些怕了她的照顾。我就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么照顾人的,她哪里是照顾我,分明是折磨我。
大概是因为她身份尊贵,从来只有人服侍她,没有她服侍人的。她对家务事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可偏偏她还就要亲自动手料理我的房间,替我上药,烧饭我吃。
难为她这暴力女,大小姐,肯屈尊降贵,不辞辛劳地为我干这种细心活儿,我感激不尽,可是免了吧。就她烧得那菜,能吃吗?只怕连猪也不屑一顾,无奈她一番好心,我实在狠不下心来伤她自尊,只好咬牙像吞毒药似的吃下去,为此,我拉了好几回肚子。
不过,这还算好的,最要命的是她给我拆绷带换药的时候,我的天啊,想想都叫人恐怖。
笨手笨脚的女人,我见多了,但能够像她这么笨的,只怕是难找第二位了。她下手根本就不知轻重,回回她都能把我整得痛昏过去。她那哪是在换药,分明是谋杀嘛。
我每晚都背着她,向上苍乞求,让我的伤快点好起来。要不然,我还真得被她弄死不可。
伤势好到我无需她搀扶,也能自主行动的时候,我就断然拒绝了她的服务。当然,拒绝的时候,话是说得很体面,很动人的,怎么说她也算是照顾了我一场。在则说,我还打算同她——,嘿,嘿。
养了半个月,伤总算好得七七八八了,我决心就在今晚对她下手。其实我都憋好几天,只因有伤在身,才一直忍到现在。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把她支了出去,烧了几个拿手的好菜,酒也开了,蜡烛也点了,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完美,可我总觉得好像还缺点什么。想了老半天,总算是想起来,我得再加点有情趣,更刺激的东西——我得做两手准备,免得到时到嘴的天鹅肉又飞了。
云英回来时,我忙迎上去,帮她把手里的药拿走,随手丢过一边。这玩意要进了厅堂,岂不把我辛辛苦苦营造的气氛全给破坏了。
“我说,金锁,你搞什么名堂呢?”云英看见屋里没开灯,点着蜡烛,问我,“怎么今天停电吗?”
“是呀,要不怎么说电老虎凶猛呢,这才两天没交电费,就给你掐了。”
“可我交了啊。”云英过去想开开关,我拦住他说,“没事,我说着玩呢。我这不是想和你吃顿烛光晚餐嘛。”
云英茫然地看了我一会。
“这么丰盛,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
“呸,呸,你可别胡说,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死,我伤都好了。”
她亲昵地搭我肩膀,笑眯眯地说:“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我拉开椅子让她就座,冷不丁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束花来献在她面前,这下,她可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出神地望我好一会工夫,这才大方地收下花。
“怎么突然送花给我,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不是你生日,可却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我心里偷笑道。
“干吗非得你生日,我才能送花给你。我这人可一向很浪漫,很照顾女士的。看见个美女两手空空,我心里能落忍嘛。”
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不迭,大骂自己嘴笨,这种时候能说不正经的话吗?一会,我还得跟她求爱呢。还是严肃点,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给她斟上杯酒,正要和她说说这适龄青年的事,没想,被她抢先一步,她一脸正经地说:“金锁,我有件得跟你说。”
“说吧。”我坐下,两手杵着,搁着下巴,情意绵绵地望着她。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嗯。”
“我刚才接到我妈消息,她要我回去一趟。”
我心道糟了,怎么无端端地会跑出一个她妈来,不会是云英想让我明媒正娶,已经跟她妈说过我了,所以我这未来的岳母想看看我这女婿长得俊不俊俏?还是说,云英她妈想让我做她家倒插门女婿,故而要云英带我去她家。
我忧心忡忡,这倒插门女婿可不好当!据专家调查,十个上门女婿里头,少说也有九个都患有严重的‘妻管严’,想想也是,入了虎穴,你还不得像小绵羊一样乖乖地。
要说云英肯嫁给我,那是我的福份。可我心里总有些不甘心。没办法,男人嘛,都这德性,吃着碗里的,还望着盘里的,都想阅尽天下美女,方肯收心。
且先不说这远的,单就这近的,我今晚上怕是就不能抱得美人入洞房。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你接着说。”
“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的天啊,还真给我猜着了。我该怎么办呢?跟她走,老老实实的当小绵羊,那也太叫人不甘心了,还有一大盘的红烧肉等着我吃呢;拒绝她吧,那我岂不连碗里现成的也吃不着了。真是伤脑筋哪!
妈妈的,不管了,说什么我也得把这碗里的,盘里的都尝上一尝。一不做,二不休,我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饭,跟着再落跑。
我心里庆幸不已:好在我还作了一手准备。
“行,我听你的,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多疼我点。别欺负我啊。”
云英激动地直站起来,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可把我担心死了,就怕你不愿意加入我们。”
“你,你说什么,什么加入你们?”
“什么什么加入我们,你难道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可你不都同意了嘛。”
“我以为你说的是——”
“是什么?”
“没,没什么。”
“那你还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了?”
“愿意,当然愿意。”我举杯向她敬酒。
云英见我同意加入东林道,可高兴坏了,当场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可是滴酒未沾,放下酒杯,心里奸笑不已,大尾巴当场就露了出来。
云英见我色眯眯地搓着手向她走过去,当即察觉事情有异,惊得直站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
“倒!”
她还真的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