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该死的敲门声把我送回了现实世界。眼睛一睁，满身都是汗水。

「小霍？在吗？睡著了？」是路西亚的声音，我伸了个懒腰，爬下床开门。

手指触到门把的霎那，我想起了梦中小女孩手臂上的黑色毛发，还有皮肤上的斑纹。那麽说来，我好像在某些地方看过这样的手臂，那不就是……

男人走了进来，摸摸我被热气熏得发烫的脸孔，道：「刚睡醒？要不要去喝午茶呢？」我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道：「我做了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魔人女孩。」

梦中的小姑娘虽然少了一对红翼，也无法确定她是否长角，但她有著许多魔人的特征，那双手臂就是最好的例子。

路西亚微微一惊，立即将我拉到床边，问我究竟怎麽回事。坐在床上，我仔仔细细地道出了两个梦境的内容。

「没听说过没长红翼的魔人女孩。」路西亚说：「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可是梦境真的好真实，」我嚷道：「那魔人小姑娘的姐姐、妈妈的样子都那麽清晰，我还听到她妈妈叫她的名字！普通的梦会那麽详细吗？」况且在我见到魔人之前，就梦到了这个叫『露露娅』的小姑娘，怎麽可能会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大概是某些人的记忆传进了你的脑海里，或是某些人无意间传给你的讯息。」男人道。

「啥？什麽意思？」

「怎麽说……就是某个大陆上的人类研究员说过，生物的脑袋都是接收能源的器具。」路西亚像个知识渊博的学者一样向我做出解释，「而梦境就是由脑里的能源所产生出来的，要是你偶然接受了来自外界的讯息，或是某些人的记忆通过强大的脑波送进了你的头脑，就会产生真实感十分强烈、却和本身的环境完全不相符的梦境。」

「问题是……为什麽要把这样的讯息传给我？」其实他那番解释还是有深奥的地方，我只理解了个大概。

「可能只是偶然，毕竟许多人都无法控制自己脑中的能源。」

「那麽说来，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就发生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那女孩正被囚禁、被折磨吗？难道她向我发出了求救讯息？

「你说那房子的摆设很古旧对不对？」男人道：「那麽这多半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而是古时候某些人所发出的讯息穿越时空送进了你的脑海里。所谓的脑波能源，不会受到时间及空间的限制。」

「啊……这我好像听说过。」时间及空间论不少书本都有记载，可惜我根本看不明白。

「总之，别胡思乱想了。」男人摸摸我的头，像平常那样柔声道：「去庭院里喝个茶，让自己清醒一点。」

「嗯，好……反正我渴死了。」

这两个梦境真的不含任何特殊意义？真的只是偶然接到别人误传的讯息而已？走出了房间，心里的疑惑仍旧无法搁下。

就算了凉亭的遮挡，热气仍旧无情地在我身上肆虐著。杯里的红茶也是热的，喝一口就好像一团烈火经过了咽喉。

两个侍女服侍我们喝茶。两人的五官我都瞧不全，只知道她们有双乖顺温柔的美丽瞳孔，还有像是不曾进行任何劳动的柔嫩手指，连手腕以下的部分我也看不见。

坦白说，喝茶还要有人在旁边看著，真是让我浑身不对劲。才倒到第二壶茶，路西亚就遣走了她们，看来他也不喜欢被人服侍。

「原来沙漠里的女子真的都戴著面纱。已够热了，干嘛还要那麽辛苦啊……」我望著两个离去的窈窕身影。

「这是奇怪的人类习俗。」路西亚说：「生活在沙漠上的女性常年戴面纱及穿长袍，不能将容貌及皮肤暴露给丈夫以外的人看，因为她们身上的所有物都是属於丈夫的，简单来说这里的人类认为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属品，没有任何地位及权力可言。」

「没有地位，那跟古代的奴隶有什麽分别？为什麽要接受这样的对待？」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异国风情。

「谁也不会想受到这样的对待。」路西亚又倒了一杯茶，「但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女性们都很自然地认为掩住脸孔就和穿衣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也习惯於被男人任意呼叱。而男人也把女人当财物看待，妻子的多寡也是财富的象征……」

「什麽啊……完全不会有人反抗吗？古代的奴隶也曾发动过革命，这里的女子也能组织类似的活动嘛！」我说。

「没用的，人类就是被观念束缚的生物，就好像你认为这里的风俗很怪异，她们同样也会认为发动革命是异类的行为。」解释完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男人悠闲地喝下了一口茶。原本站在肩上的艾克跳到了他的手臂上。

「但，没可能全部女子都是逆来顺受的类型才对。」我接过茶壶，「总会有一、两个愿意当异类吧……」

还没说完，身後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喧嚷。

「怎麽回事？」猛然回头一看，红绿相衬的仙人掌丛边多了两个正在追逐的女子身影，侍女打扮的少女跑在後头，正惊慌地大嚷：「请您快回来！要是又让殿下看见就不好了！」

被侍女追著的是个穿著金色长袍的女孩，长相十分清秀。披在後脑的卷黑发正随风飘扬，一双明亮的黑瞳炯炯有神，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她张了嘴，一把尖锐的声音嚷道：「连父王也不理我，他又管得了我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好漂亮的女孩子。她还提到了『父王』这个称呼，难不成她是这里的公主？但不知为什麽，总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麽不对劲的的地方，好像少了些什麽……

「小霍，最好别理她们，继续喝茶就好。」路西亚漫不经心地说著，并拉著我坐下。

「等一下……」我轻轻按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