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滑如镜的清澈湖面隐约出现在茂密的椰林之中,位於神露绿洲中心的大湖就在眼前。
鸟鸣花香间,深不见底的透明湖水看起来无比清凉。活动了半天,喉头干渴极了,我迈开大步奔向了湖岸,想试试用手掌舀起一瓢水来饮用。
还没来得及挨近湖岸,路西亚已轻轻拉住了我的衣角,拉著我和快要筋疲力尽的索妮娅一同躲了在矮树丛里。
「看,最好别随便靠近。」男人指向了对面的湖岸,二大一小三个黑蒙蒙的身影,竟然是垂著长臂,外形有若黑毛猩猩般的三只魔兽。小的那只舀起了湖水来饮用及洗脸,一副极为舒适享受的模样,看得我妒忌死了。
「是『夜臂』的一种,传闻猿类在进化过程中与高级魔兽混血而产生的亚种。」路西亚道:「这类魔兽常和家人结伴出游,亲子间的联系十分密切。那小女儿尚在幼年阶段,任何时候都不会离开父母的身边。」
「你们在等什麽?」公主再度下了命令,「别告诉我这类魔兽仰赖父母所以不能抓,那可是幼稚的童话故事剧情。她是没艾克可爱,但这种时候也不能挑剔了,你们快行动!」远远望去,那小魔兽看起来像只黑色的小猴子,体型及外貌都和小猫般的艾克差太远了。
「要强制抓也行。」男人仍旧保持著耐心,向索妮娅解释:「但这类魔兽过度仰赖父母,一旦离开了父母的怀抱,不到一个月内就肯定会忧郁致死。公主你还是坚持要抓吗?」
「当然要,好不容易才遇上的!」看来这公主恢复了些力气,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可以请最好的饲养员来照顾她,美古南最有名的饲养场连从蛋里刚出生的鳄鱼也能养大,小小的魔兽又算得了什麽!」
「鳄……鳄鱼?」沙漠有鳄鱼吗?难不成又是她瞎掰出来的?
「请您放轻声量,公主。」仿佛是努力压抑著怒火的声音道:「惊动了他们可不好。」路西亚看来真的恼火了。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过脾气,这次要破例了吗?
悠闲漫步水边的魔兽一家人正朝著我们的藏匿之所走来。真的要抓住那小魔兽的话,适当的时机也不会距离现在太远。
「怕惊动他们?别忘了你是要帮我抓魔兽的,一直不惊动他们的话要怎麽抓?」气势凌人的少女恶狠狠地瞪著男人来看,而男人也直盯著她的脸,完全不回避她的视线。
灼热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盛,被点燃的火药随时爆发。挟在蓄意针锋相对的两人之间,我被压迫得好难受。
「那很好,我不惊动他们。」嘴角一弯,双眼一眯,索妮娅难得露出了柔美的笑容,「那麽……我直接干扰他们好了。」语毕,她捡起了一把砂砾,迅速站起来往魔兽身上扔去。
「你……你干什麽!」我惊叫一声,忍不住就抽出了鞘里的剑,准备迎接可能来的战斗。
小魔兽被扑了一身沙,抓了抓小身躯後,立即张牙舞爪地向著矮树丛的方向发出吼叫,索妮娅愣了一阵,又被路西亚拉回了矮树丛里。
两只大魔兽的长臂抚摸女儿的毛发,很快她就安静了下来。一家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麽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看来他们没将索妮娅的骚扰放在眼里,这点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喝骂声。
「为什麽要那麽做?要是激怒了他们怎麽办?有点分寸行不行!」怒气冲冲的男人,激动地朝著一脸得意的少女开骂。
路西亚真的生气了。我居然好害怕,只能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哈!谁才没分寸啊?」少女轻佻地道,「在一个尊贵的公主面前出言不逊,好没文化及教养的骑士!马提斯的面子大概都要给你丢光了……」
这女孩太过份了,这下连我的胸中也燃起了一团闷怒。男人却用力握紧了左拳,抿紧了嘴,没再反驳些什麽。
「路……路西亚,冷静一点,你也知道她是故意要激怒你的……」我战战兢兢地说著,也不知道这样无力的语言安抚能否造成效果。
「两个男人也那麽婆婆妈妈,还是由我亲自来更好。」索妮娅转身面向我,忽然露出了妩媚的微笑,嗲声道:「抱歉了,我借一借而已,你不会生气吧?」语毕,白皙的手臂伸了过来,迅速抓住了剑柄的尾端用力拉扯,夺走了我手上已然出鞘的钢剑。
「啊!你这……」她居然抢我的武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居然就这样让她得逞了!
啪沙一声,轻盈的身躯跃出了树丛。「这次看你们还生不生气?喝呀~!」一声娇叱,握著利剑的细手已动作生疏地往体型最大的魔兽身上斩去。
「她……居然……」我站了起来,打算上前制止索妮娅的乱来行径。才迈了一步,手臂就被人用力拉住。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小鬼……」抓著我的男人沈著脸,冷冷地道:「就让她去,受点伤、尝点小报应也好。」
「路西亚,别这样……」他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却无法饶恕那任性公主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也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情,「人家只是个孩子,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尖锐的惨叫声传来。心惊地转头一瞄,少女正跌坐在草地上,娇躯微微地颤抖著,而眼前的大魔兽发出阵阵低吼,充满敌意地朝她逼近。这身高超过十公尺、体阔也约和高度相同的成年『夜臂』将抓在手中的发光物扔在地面上,仔细一看,那竟然就是我的钢剑。
这庞然大物的行动力似乎不太敏捷,但未经剑术训练的公主仍旧是不可能击中他,倒是成功激怒了他的样子。另一只成年魔兽让毛茸茸的巨躯把小女儿挡在身後,凶神恶煞地盯著即将被兽爪所撕裂的人类少女。
耳际传来魔兽的狂吼,映入眼幕的是柔弱少女娇小的背影,我怎麽能完全无动於衷?我使尽力气挣脱男人的手,钢铁般坚固的五指却把我的手臂抓得更牢。
「这样下去她随时会丧命!」我朝著一脸冷漠的男人发出怒嚷,「无情的混帐,你这样算什麽意思?快些放开我!」坦白说,我恨死用蛮力来钳制住别人的人,即使是这个人我所景仰的男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