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时间也对你没有益处。」利恩将军将黑矛收在背後,用力抓起了我的手腕,「来,乖孩子,快些投降吧!跟我一起说服路西亚回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谁会……跟你回去……」手腕上被抓得好疼,传入耳里的声音却是慈父般的细声柔语,使用如此『软硬皆施』的方法来逼我对他言听计从?想得太简单了吧!
我张大口,狠狠往他的钳制住我手腕的右手手指部分咬去。手掌上虽然也覆了黑甲,但手指前端却是他身上唯一毫无防护的部分,牙齿撕破了干瘪而布满了皱纹的皮肤,血腥味顿时入侵了口鼻腔。
将军发出低呼,坚固的五指牢顿时松懈下来。我奋力拔开他染著血丝的手指,拔腿就没命地往前逃跑。
喀朗喀朗……盔甲震动的声音伴随著脚步声从身後传了过来。悄悄往後瞄去,这将军似乎一点儿也不著急的模样,正拖著缓慢的步伐向著我靠来。
奔离了河岸边的青青草地,踩入树影憧憧的小径。两旁的山坡上一大片乱石嶙峋,生了一大片青绿的羊齿植物。泥泞顺著雨水从山坡上流入了泥径,地面一滩又一滩积水,污水很快就弄脏了裤脚及鞋子。
用力攀上了山坡上一棵往下倾来的巨大乔木,顺利跃到了高处。
山坡上耸立了一颗比我还高的巨石。经大雨的冲洗後,巨石陷入地面的部分暴露了出来,我轻轻推了推,发觉它在摇摇欲坠。冒险故事里制敌手段中,其中一项就是从山坡上推石砸人,难不成我现在也能使用这一招?
持续不断的狂雨封密了人的六感知觉,自然就会令人的反应力和敏捷力下降,这样一来我的奇袭说不定能奏效。没时间想了,动手吧!
躲在巨石背面守候,没多久之後,微弱的盔甲震动声音就传入了耳内。
探出头瞄了瞄,果然是利恩将军过来了。算好了时机,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巨石上一撞,轰隆一声,巨石在雨水的助势下迅速滚下了山坡。
利恩将军抬起了头,望著下落的巨石愣了一愣。我握紧了剑柄,盘算著要是他能躲得开,我就立即跃下山坡斩他的头,攻他一个出其不意。
黑甲骑士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他缓缓抬起了手,掌中无数利刃般的灰光激射而出,将滚到了他面前的巨石彻底迅速切成了无数粉末。
巨石碎成了灰烬,老汉注视著我,摇摇头叹息。我感觉到脸上一阵热烫,心里忍不住就想责骂自己的愚昧。
小霍,你在干什麽?实在是笨呆了!简直就是伦恩奈特人的耻辱啊!
越上了更高处,我再度展开了逃亡行动。蹿到越高越好,利恩将军穿了那麽一身重甲,徒斜而凹凸的山路必定会让他在移动力上屈於劣势,那麽我抛离他的机会也就更高。
只不过湿漉漉的山路实在有些滑,我倒是要防止自己滑到。
但,攀了没多高,我还是滑倒了。而令我滑倒的原因,是腿上忽然而来的一阵疼痛。
狼狈地坠地,灌了一大口泥泞,几乎没当场作呕。勉力爬起身来,足上一阵激疼,沾满了碎石砂土的身躯又软趴趴地落回了地面。转头一看,腿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丝,血液被雨水冲淡後,绽裂的皮肤中很快又涌出新的血。
勉强站起了身,步覆蹒跚地走向了往上走去。走没几步,腿上又是几阵疼痛,我又重重地扑倒在地,又是一大口混著雨味的泥泞。
利恩将军也攀上了山坡。腿上的伤口恐怕就是他先前用以碎石的灰刃所弄出来的,目的是要削减我的行动力。若是他用这些不知是什麽魔法属性的灰刃来瞄准我的脖子,我早就一命呜呼了,偏偏他就是要留我的性命,这样拖拖拉拉地反而让我更痛苦。
痛楚、寒冷、昏眩……我快不行了,快放弃了。既然不想投降,那麽干脆死在这里,莉娅妮交给路西亚去救好了,也希望他能杀了马提斯国王为我报仇……
再度站起来的时候,利恩将军已站到我的面前,一双傲漠的眼神直盯著我。但,不知是否错觉,这冷峻的眼神中仿佛带有一丝的怜悯。
我不需要怜悯。一声奋力的嘶喊,我挥出了钢剑,做出最後的垂死挣扎。
利恩将军侧身一闪,猛然抽出了身後的黑矛,喀朗喀朗挡下我接下来的连环斩击,「忘了告诉你,我的魔法属性是『物理』,跟你们的自然元素相比,算是比较少有的属性,但魔法威力却相当的平凡。」利恩将军道:「只针对一定坚硬度的死物才有较好的效果,希尔马的铁铸战船曾被我徒手摧毁,更何况是你这种软弱无力的攻击。」
语毕,黑矛一挥,剑刃立即碎成了细小的粉末,半点铁片也不剩。紧握著仅剩的剑柄,仅存的希望似乎也和武器一样被摧毁了。
黑光再晃,弯钩再度袭向了我。他瞄准的是我的肩膀,显然他还是不想取我性命,可我却宁愿他把我杀了。
绝望之际,却仍渴望著奇迹的出现。要是我这混小子真的有什麽魔法潜资的话,为什麽偏偏没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发挥力量打败强敌?虽然发挥了也未必真的造成效果,但完全不发挥的话却更让人感到遗憾。
奇迹女神仿佛听见了我的呼唤。握著剑柄的掌心迅速发热,一股异样的能量蹿进了五指,剑柄上端升起了一道强烈的湛蓝光芒,形成了剑身般的光束长刃。
那是什麽?魔力形成的剑?连犹豫地时间也没有,轻盈得不可思议光束刃已被我挥了出去。
蓝光闪耀中,黑矛迅速断成了两截。持续前进的蓝剑,接下来瞄准的就是对手的胸膛。
喀啦啦……!坚固的黑甲在蓝刃面前亦显得不堪一击,彻底碎裂成了破片,飞散在四处。凭著潜意识发动的攻击根本停不下来,接下来我的剑就会贯穿这一脸惊愕的老汉的身躯。
连後悔、犹豫的时间也没有,蓝刃已触上了眼前的血肉之躯,鲜血狂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