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剑光挥来,竟在霎间分散成了无数的金线。耀眼的光芒由四方八面包围了我,有若蛛网般密不透风,凌厉的剑势先划过了我的皮肤,似乎就割出了无数伤痕。
挡下了刺击咽喉的攻击,就避不开腹部会承受的伤害。想要避免胸膛上留下伤痕,就要忍受手脚上连续被刺了好几回的疼痛。一把金剑,却化成了无数利倒在我身上肆虐。
这是素利安的『流星连击』,挥剑速度快得让人咂舌,连续不断的攻势化成了丝丝金线,聚集的剑气成了一张蛛网,接踵而来的痛楚仿佛是利刀下的产物,其实全都只是错觉。
最重要的是,这家夥肯定没动真格。他没在剑上施加过分的力道,却还是我身上弄了许多伤痕,皮肉之痛倒不算什麽,最可恶的是每一次被击中,就好像是被烙上了被称为耻辱的血色烙印。
好不容易等到攻势缓慢下来,我抓到机会就一脚踹向了敌手的腹部。
还没触上目标,右脚就僵了在半空中。全身的力气在霎间一同消逝,连握剑的五指也松开了少许,蓝剑差点就落了在地上。
锐利的剑锋正抵在我的左膝上。看似软弱无力,根本几乎无法带来丝毫痛楚的攻击,居然让我的身躯如同石化般完全无法动弹。
素利安一声轻笑,撤回了剑。我的左腿继续著麻痹,失去重心身体向前倾去,我急忙俯下身扶住自己的膝盖。
「霍雷,你还要坚持下去吗?」素利安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看见了带著淡淡笑意的男人面孔。握紧了拳头,我嚷道:「开什麽玩笑,当然是继续了!」打不过就示弱的话,肯定违反了蓝色小旋风的一贯作风!
「那好。」素利安道:「要是你输了,我倒不敢拿走你的武器,但我还是想要战利品……」他扬起了左手,掌心中多了一扬浅蓝色的棉织品,「这个不错,公主的作品,蛮有价值的。」
他指的当然就是蒂娜送给我的小钱包。不知这东西是什麽时候被他取走的。
「卑鄙……你这样什麽意思?快还给我!」好久没听见自己不屑说出的『卑鄙』二字了。素利安不可能会轻易把夺走的东西还我,接下来会大概会听见他说『除非你打赢我,否则休想夺回这东西』之类的话。
我迈步向前,素利安倒往後一退,又晃了晃手上的浅蓝色钱包,笑道:「要还你也成,只要你能够击中我,即使是轻轻一击也好,我就让这钱包物归原主。」
象征了鼓励的礼物我绝对要取回来。素利安没要我打赢他,但开出的条件却没比那轻松多少,这家夥究竟是想锻炼我、探测我、还是戏弄我?眩目的蓝光一晃,我大喝一声,蹿到敌手的面前,疾速的剑锋毫不犹豫划向了他的胸膛。
自己也不禁怀疑,这样的速度触碰得了这位希尔马的第一武将素利安吗?
眼前的男人带著些许轻蔑的笑容映入了视线内。心中一忿,蓝剑去势更猛更狠辣,但锋刃未触及对手身上的半点皮肉,左腰上就忽然传来了一阵疼痛,全身上下顿时麻痹,握剑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衣服上染了一大片腥红。最可恶的是,我连自己是什麽时候中剑也不知道的,更不了解这人玩了什麽花样,让我承受了攻击之後就浑身乏力。溢著些许杀意的金光闪烁,天罗地网般的攻击再度袭来,我咬紧牙关,连退了几步,刚恢复知觉的手脚仍旧动得有些勉强,臂上及腿部很快又新增了几道伤痕。
伤口还不至於切骨,但传入了神经线的痛楚还是让我低嚷了几声。一个心神涣散,金剑就划过了我的腹部,绽裂的肉缝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腥味扑面,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身躯往前倾去。回过神来,脸孔正与地面进行零距离接触,沾在皮肤上那混合了鲜血的沙尘实在是呛鼻。
锵一声,似乎是对手的金剑回了鞘。「算了,这天到此为止。」抬头一看,男人收敛了笑意,「天亮了还需赶路,让莱特为你疗一疗伤。钱包我先拿著,日後咱们有机会再斗的话……」
「不……」喉头勉强挤出了一点声音,我使劲力气站了起来,「要等下回的话太久了,我们继续下去,我可没倒下……」
那麽一点伤就要我趴在地上装死?我可没窝囊到这种地步。这家夥由头到尾都轻轻松松地,却在我身上弄了那麽多伤痕,要是让他毫发无伤地脱离战斗,那实在是不公平。就算拖著少个胳膊、或缺了个肩膀的身躯去珀塔里大岛,我也要雪耻这一场被『折磨』的耻辱。
持续飙升的怒意让本性随和的蓝色小旋风成了如此固执的孩子?失血的痛苦剥夺了思考能力,我也分析不了那麽多……
眼前的黑发男人微微一惊,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眼神中的一点轻蔑仿佛在霎间消逝。
「喂!你想死吗?」身为见证人的莱特发出了带著惊惶的怒嚷:「素利安可真的会把你杀了!你死了要怎麽救妹妹?」
我吸了吸气,不去理会他。素利安也许真的会把我杀了,但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倒下的人。
「没关系的,莱特。」素利安缓缓抽出了金剑,却扔到了一旁,跟著就解下了自己的剑鞘,「我也不舍得再伤害他,只要不施过分气力,剑鞘绝对杀不了人的,你就别再担心。」
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皮革剑鞘指向了我。一旁的莱特还在嚷著:「我什麽时候担心他了?我是担心你再伤害他的话,路西亚副将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素利安没再回话,双脚一迈,剑鞘向著我的胸膛直刺过来。
看似单纯的进攻,却不知内里隐藏了什麽样的玄机。这家夥当然不像我那样只会投机取巧,也和单纯靠著力量来制敌的路西亚不同,他有的是精湛的技术,以及虚无缥缈的进攻方式,他先瞄准了我的胸膛,说不定下一秒间剑锋贯穿的反而是我的脑袋。
想到他已压制了力量了与我作战,我心中的愤怒与羞耻更是无法竭止地蔓延。
碰上高手就毫无招架之力,那麽多年的剑术是白学的?制敌的方法、作战的概念,全都在怠慢练剑的日子中忘得一干二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