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套白狼,步步惊心。如果一步出了纰漏,那整盘皆输。现在又到了着急阶段,别人不信任他,不愿意先发货,他又何尝信得过别人?但他一无所有,除了险中求胜,火中取粟,也没有旁的方法。所以虽然下午有课,朱商容也不去上了,瞪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网页,仿佛上面能变出一朵花来似的。幸好下午只是政治理论课,系里面几个班一起上,所以那个老夫子也就很少点名,点名也是抽某个班,或在每个班抽几个名字来点,中奖的概率一向偏低。
旺旺蹦了起来,他急急一点,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一看,原来是阿里巴巴通知,说那买家将钱打到他帐上了,不过他等那买家确认货后,钱才能真正到手里。
松了一大口气。这是第一步。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开始后面的步骤了。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个黄豆买家,不过,他的货款,还得拖几天。不然,他也没有那么多钱啊,十吨黄豆啊,钱可不少。
这一吨黄豆,基本上是平价卖出的,甚至他还自己亏了运费——没办法,谁让他手头资金不足呢,只能用这个办法,先换来一点流动资金了。不是所有的卖家都肯不见钱而只要少少一些订金就肯发货的。
还得先将剩下的黄豆钱赚来了,才可能要人家发货。唉,生意不好做啊,现在的人,都精着哪,没个笨人——谁笨?我呗。除了我,还有谁比我笨?
现在这吨黄豆不着急了,那家公司应该还是靠得住的,只要东西按时运到,钱就可以动了——只是现在,怎么生下一步的钱?第二家卖家的货还没到呢,已经被他卖出去了。可是他也不敢把摊子铺太大,铺子越大,以后就越容易出纰漏。
网上交易有很明显的好处,可也有很明显的不足之处,明明看到买家给钱了,可是货不到,他就是动不了那钱,只能徒唤奈何。
不过,他也算过了,这样几番倒腾下来,赚的可比他以前倒腾饭盒强多了,赚的多多了——利益跟风险成正比,谁说的来着?
一会儿,旺旺又叫了起来,他点开一看,不过是买家催货、卖家催钱。这是每日必来的一道功课,他又好言几句混过关去,可心里面也不禁打起了小鼓点。
现在,估计只要一个地方出了漏子,他就得被抓起来,什么罪?经济诈骗罪啊,一穷二白的,敢做这么大生意,不是诈骗是什么?弄不好还得判几年。
风险真是太大了,朱商容真是怕,越发不想去教室了。就现在这个心境,到了教室又能听进去什么?不过是让点名册好看点了——今天老夫子好巧不巧,就点中了他,而且点的名字里,好巧不巧只有他不在,老夫子已经交待了他同宿舍的了,让他明天到学院办公室去,找他谈话。
老夫子的话也没有什么新意,就是拿期末考试的及格问题,狠狠地威胁了朱商容一番。做为刚开学就敢逃他课的第一个沉重,他觉得是应该严惩的,杀鸡给猴看嘛,现在的学生都皮着呢,你给他们面子了,他们保证逃得都不见了人影。
逃课问题是所有大学老师们最头疼的,为了治理这逃课,各路老师也是用尽方法,带小班的还好一些,上课前勤快点,每次一点,学生自然也就乖乖地来了,可是像他这样,每次上课都是一个系一起上,好几百号人,你总不能也全点一次——等人点完,那课也下了。所以只好每次随机抽取一些来点,可就这样,也总是保不住有投机取巧之辈。像以前带的学生,一般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出现投机之辈了,当然,等他发现,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时候明明看着学生人数不够,但点来点去就是查不到是谁。而这次,运气真好,这学生第一次逃课,就让他抓到了,可是也破了纪录了,这才上课两次啊,他就敢逃?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朱商容脑袋耷着,仿佛很认真地听着老夫子的训话,其实心早飞到宿舍上网查看旺旺了。谁让老夫子训人的本事同他教书的本事一样,听了让人昏昏欲睡呢?
“你出去吧。”老夫子滔滔不绝的训话完了,歇了口气,又喝了口茶,才下令说。看这个学生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孺子可教也,只要他以后端正学习态度,还是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的……
朱商容赶紧退了出来。看看手机,乖乖,这老夫子训了足足半个小时,中间竟然没有喝一次水,朱商容对他的敬业程度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想人家工作这么认真,以后能不逃他的课还是尽量别逃了。虽然他这个决定让他后来痛苦成分。
任何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一般也都是上过十二年的学了,听课也听过十二年了,但朱商容不知道,怎么可以有老师在课堂上真的是念书的——真的,完全照着课本念,下面睡倒了一大片了,他完全不理会,只顾照着课本念——一个字都不曾念错,念得很专心,很认真,很敬业,只差把标点符号读出来了。
朱商容现在才知道高中的老师有多么不容易,要想出那么多话来组织课本上的知识点——相反,大学的老师就太容易当了,整个一个朗读器嘛,把这本书输到课本里,电脑也能实现他的功能,只是电脑用不着几分钟喝次水。
胡雪岩也颇为讶异,没想过大学老师是这样教书的。逃课的难兄难弟是越来越多了,朱商容却是不敢了,因为老夫子每节课都点名,而且每次点名一定都会关照朱商容一下,谁让他是第一个被抓的逃课的学生,让老夫子记忆深刻呢。朱商容是痛苦无比,却又毫无办法,总不能真的让这科当了,学校里有学分要求的,不够学分的要留级,留级的毕业了便只有毕业证,没有学位证——跟白读了差不多,还比别人多读一年,多交一年学费。
这样的课上着真是痛苦啊,尤其心里面还有着牵挂的时候。朱商容痛苦地牵挂着那个小旺旺的小可爱,她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可爱的笑容,在不该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来打扰他……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可爱的人儿吗?相比之下,整堂课读课本的老夫子便有些面目可憎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胡雪岩的心早已飞了回去。他牵挂着旺旺,心情焦急得快着火了——不知道那个买家收到货了没?钱打到帐了没有?
“朱商容,手机忘了!”一个女同学追了上面,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回过看,看到一张红润的健康的脸,那脸上漾着害羞的笑容。
“谢谢。”他接过电话,发现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电谁,是买主吗?他的心情一阵紧张。
“刚才你走那么快……(他明明是跑的好不好)刚才你电话响,所以我就赶紧追来了……我就是刚才坐你旁边的啊,2班的,叫朱翠荣……”女孩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听得朱商容心里一阵烦,可是出于礼貌,却不能打断她,还得一脸陪笑看着她。
她总算说完了。朱商容松了口气。“谢谢你,朱同学。我现在有急事,下次请你吃饭。”朱商容随口说着,便转身走了,根本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你听到没有,他说下次请我吃饭!”女生高兴地对追上来的好友说。
“恭喜啊,加油啊,盯着他的人很多,你要再主动一点。”好友跟她说。幸亏朱商容没有听到,不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朱商容核对了一下小本子,确认它不是他的任何一个买主或卖主的手机号,这才疑惑地回拨了去。会是谁呢?
“你小子,总算回电话了啊!我刚才手机没钱了,不让我拨啊。”刚接通,一个雷轰般的小嗓门便在他耳边炸了起来,朱商容赶紧将手机拿远点,免得伤了自己耳朵。
“你是……”朱商容迟疑地问着,听那人话,他似乎应该同他很熟才是,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印象,他是哪个啊?
“我是大胖啊,姚大胖,想起了没有?”炸雷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