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门口的时候,东方焰才意识到自己满身的水渍,她略停了停,手胡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当她摸到领口处时,她的动作顿了下来。
玉佩不见了,琳琅送给她的唯一纪念品,那两枚玉佩,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那玉佩到底有什么玄机,只是当初琳琅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保管,而且显然易见与她的身世有着不可分的联系——突然丢失,东方焰虽然谈不上惊慌失措,却也是有点惘然的。
正在她怔忪之际,书房的门兀自开了,一身清爽的方和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见到她,一拉手便将她带了进去,那神情那景象,仿佛刚才落水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东方焰来不及问什么,里面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生生地打住了她的话头。
刚才管家来通知的时候,她并没有完全听清晰,到了现在,她才完全反应过来——方家的小姐,不是方柔吗?
温玉的未婚妻,那个诬赖她的方柔。
现在,方柔就站在靠门的大厅里,漠然地望着她,依然清美无铸,依然优雅高贵,只是眼神里的疏远,让人不敢越矩半步。
“方和,她好玩不?”方柔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熟视无睹地掠了过去,直接问方和。
方和咯咯地笑了起来,清秀干净的脸上有股子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以及,东方焰一直没注意到的邪邪的味道:“是很好玩,我今天差点把她淹死了,她傻乎乎地跳下去,笑死我了”,他笑的时候,柳叶一般的眼睛晶晶地闪,没有一丝做错事的愧疚,反而对‘她没有被淹死’这件事,有点懊恼。
东方焰遍体生寒:那果然是他的玩笑,方和是故意落水的,在水底的那一幕,只是演戏而已。
可是为什么呢?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待方和是少有的真心与诚挚,为什么到了最后,依然被戏弄被辜负?
“为什么?”她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牢牢的盯着蓦然陌生的方和,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方和不置可否,只是摇头晃脑,孩子一般望天望地,无视她的存在。
“好了,别闹了!”屋里又传来一声极其威严的喝声,“柔儿,你是已经成亲的人,怎么还跟和儿一起折腾,都进来吧。”
东方焰莫名地一滞:方柔已经成亲了……
是了,整整两年多时间,马上便是三年,她与温玉的亲事,不可能没有举行。
她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玩一场关于爱心与平静的游戏,却并不代表,外面的世界没有按照它自己的轨迹日新月异。
从来从来,她东方焰什么都不是!
第一次。她被那种无力感所击倒,就是那种伸出手去,即使抓得再紧,也依然是虚空的
眩晕,从指缝里看到的世界,人人烟视媚行,将她视而不见。
如此渺小。
“进来。”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柔有点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爹爹”,然后拖住方和的手,又瞥了东方焰一眼,这才施施然地往房里走去。
“方和,那篇《治国论》真的是你写的吗?”途中,方柔有点骄傲地问他。
“当然。”方和笃定地回答,“是不是写得特好。”
“最近很多功课都很好,爹爹看了很欢喜……”方柔的声音渐渐变小,消失在大厅的尽头,那光线黯淡,黑糊糊,东方焰看不见的正厅里。
东方焰仍然站在屋外,似乎了然,更多的,仍是困惑。
那么,只是为了一篇不错的论文,只是为了说明从前的功课都是自己做的,以获得姐姐与父亲的夸奖,才要将她这个唯一一个知情者,陷于死地吗?
就是因为这个简单到她想骂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