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其洪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了,我说:“何总,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
何其洪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从你身上看到了林森的影子。你的做事风格跟林森还真像。不过,你的性格里比林森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贪婪。林森这个人很贪心。”
我微微一笑说:“那可能是因为他敲诈你的钱财你才那么觉得吧?不过,人在江湖上混,总是想多争点利益。也无可厚非。”
何其洪点点头:“你这么说我能理解,因为他是你的老大。总的来说林森这个人还不错。我整过容之后,就打算在上海重新建立自己的事业。说来也奇怪,我在那一段时间干什么都挺顺利的。而且我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因为我这条命是赚回来的,所以我敢于冒别人不敢冒的险。一年后,我成立了环宇集团公司,资产已经过五千万。第二年,环宇集团正式上市,股价一直很稳定。”
我由衷地升起钦佩之情,用两年时间打造出一个上市公司,何其洪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不过我也明白,这两年时间里,何其洪经历过些什么风浪,吃过多少非人的苦头,却是外人不能知道的。
“就在我公司宣布上市的那天晚上,我刚回到家里,就见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夜十二点飞龙帮林森前来拜山。我其实在风城的时候就知道飞龙帮,那时候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只是听说那个帮主林森有一身好武艺。这样的江湖伎俩我在风城的时候见的多了,我当时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嘱咐我的保镖小心在意。但是晚上十二点多时,我不放心,到了客厅里一看,只见一个人正坐在我大厅的沙发上,门外的保镖丝毫没有察觉。我猜测他就是林森,也知道了这个人确实厉害,我只好坐下来和他说话。我们这么一说,萦绕在我心头的一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何其洪看了我一眼说:“原来,两年前在厕所里送给我那张报纸的人就是他。这么一来,林森的身份就成了我的恩人。林森也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当年帮助我,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能让我成为他财富名单上的一员。我当时也很欣赏林森的快言快语,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每年三百万,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大的数字。”
何其洪又咳嗽了一声说:“可是第二年,林森就变本加厉,要求我每年再增加两百万。我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我也想过找人杀死他,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就是何三了。可是因为林森远在风城,不在上海,我没有办法操作这件事情,再加上林森也是个高手,也就死了这条心,继续受他的敲诈。”
“其实除了我以外,风城还有十多个实力雄厚的企业家被林森收入他的财富名单。他们也一直在想着对付林森的办法。他们有的暗地里培养新的黑色势力,等待机会一举消灭飞龙帮;有的雇用外地杀手;还有的与警方联手。……”何其洪的身体颤抖起来,我的心也“咚咚”地跳了起来,我害怕看见何其洪变成死人。
我想起我在风城那几年,帮派确实很多。那时候政府公务员的工资还不到一千,但是我们飞龙帮一个刚入行三个月的小混混就可以从他跟的老大那里得到一千多的好处。林森曾经跟我们说:“咱们飞龙帮不出一年便再无敌手。”我们当时只知道林森厉害,混的好,却并不清楚他的财路在哪里。虽然我们并没有多少严格的帮规,但是林森不管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问原因,这似乎是作为一个飞龙帮小弟该守的职业道德。只是有一点我们很奇怪,那就是飞龙帮虽然不断扩大,不断地摧毁其它帮派,但是新立的帮派却越来越多,对头也越来越多,大有层出不穷的意思。
那时候,也只道是赶上了这年头流行黑社会,就像当年风城大街上流行的黑色超短裙一样,是个没有道理的社会现象,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现在听了何其洪的讲述,我如梦初醒。原来全是财富名单上那几个家伙搞的鬼。
“我后来知道了这一点,也就不再去理会林森的事情了。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玩完的。后来,我听说飞龙帮灭了,我感觉如释重负。可是后来又听说林森没有死,而是坐了牢。我才又担心起来,很害怕他把我的秘密泄露给警察。虽然林森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总是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让我越来越希望林森早一点死去。”
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但愿林森的死与他无关,否则,他的生命即使只剩下一分钟,哪怕他身边的保镖个个身怀绝技,我也要用我的拳头来让他的生命彻底终止。
这是我的责任,义不容辞。尽管我非常不愿意让这一幕上演,但我还是暗暗做好了这个准备。
2
“我后来甚至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段时间我变得特别的胆小。我终于在三年前,也就是2005年,回了一次风城。”何其洪的身子在颤抖,我看到何其洪的眼角渗出了眼泪:“我回到了我的村子里,可惜的是,已经没有人能认出我来了。连我的妻子和儿子也不知道我是谁,而我的父母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刚刚当了村长,他对我非常的客气,在我的眼里,他们全是我的亲人,可是在我的亲人眼里,我变成了一个从遥远的上海来的投资商。”
何其洪尽力想保持声音的正常,可是我还是听出了梗咽之声:“成冰小弟,哦,我又叫错了,你叫花落,对吧。花落兄弟,我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吧?”
我暗想,我又不是白痴,怎么不明白?但我还是毕恭毕敬地说:“何总,我明白,你不用太伤心,人生不过一场游戏而已。”
何其洪苦笑了一下:“是啊,一场游戏。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人生就是这么痛快的玩一场而已!可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我现在认为,人生这个过程,并不是人玩游戏,而是游戏在玩我们。”
我无法接腔,说真的,我听不明白何其洪的意思,我只好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浮浅。何其洪继续说:“特别让我心痛的是,我老婆那一年刚好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我儿子高中毕业,为了陪他妈妈,打算放弃高考。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在半夜潜回我的家,把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老婆。我们夫妻总算是相认了。”何其洪的泪不小心掉了下来。
何其洪看我一眼:“花落兄弟,你不要笑话我,你还小,不能理解这一切。自从那次回家以后,我的思想开始有了变化。我感觉到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后半生的命全是多赚的,而且又回了一次风城,又跟妻子相认,我就算立即死去,也无憾了。我再仔细想一想林森的为人,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所以我的恐惧又消除了。所以我打消了杀林森的念头。”
我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何其洪继续说:“可是今年,我偶然间又听到一个江湖传闻,那就是当年飞龙帮有一个漏网之鱼,他曾经是林森最器重的小弟,林森今年已经将飞龙帮帮主之位传于了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后来找到一个可靠的渠道,证实传闻是真的。我又害怕起来,我害怕这个噩梦再继续。当时我还是很犹豫的,一来我只知道林森传了帮主之位给你,但到底有没有把我的秘密也告诉你却不知道。二来我又怕警方也介入进来,我怕打草惊蛇,反而引起警方的怀疑。”
我笑了一下说:“你对付我还是花了不少心计的。我真是很佩服,那么周全那么曲折的计策何总也能想得出来。”
何其洪摇摇头:“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对付你的所有的办法都是水自清想出来的,她劝我快刀斩乱麻,不要在这样的小事情上费太多的精神。”
我说:“水姐?你还是挺信任她的。”
何其洪苦笑着说;“是的,我确实是太信任她了。因为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后来我又爱上了她的妹妹,她没有一点抱怨,依然默默地在公司帮我。我一直因为我伤害过她而内疚,我一直把她当成我最可信任的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太不了解女人了,尤其是这些有文化的城市女人。花落兄弟,你以后也要小心女人来害你。”
我恍然大悟地说:“哦,下毒杀你的人原来就是水姐。”
3
何其洪强笑着说:“你知道水自清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把你的底细告诉我吗?”
我说:“我和她之间有过节,她是想借你的手来杀我,同时又将你的死嫁祸与我。这样一来,别人就不怀疑她了。她很擅长这一招,第一次害我的时候就是这样利用了康哥。”
何其洪说:“不错,我闯荡江湖这么么年,怎么会看不破她这点心思?
花落兄弟,我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可是我对你还不解。”
我毕恭毕敬地说:“林森并没有把财富名单传给我,或者说只传了一半给我。你也知道,林森这个人很聪明,他很早的时候就把财富名单一分为二,还有一半不在我手里,我要得到另一半还得费些周折。所以我其实对你构不成威胁。江湖上的传言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的,何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何其洪说:“你难道不相信一个将死之人的话么?”
我说:“不是,只是我有一点奇怪。水姐在给我布局的时候,林森还没有告诉我财富名单的秘密。由此可见,这个江湖传言比事实还要先发生一步。”
何其洪也感到意外:“是吗?这就奇怪了。”
我说:“还有就是,林森在告诉我这个秘密之后不久,就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何其洪说:“那花落兄弟有什么高见?”
我说:“我们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时候,只能这么猜测。第一种可能,那就是警方跟林森合作,利用他来布一个局,他们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林森要么还没有死,要么真的是自杀。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一切都是巧合,我跟林森的关系,风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如果林森要想让财富名单传下去,也只有传给我了。有人捕风捉影胡乱猜测,居然猜中了。第三种可能——”我迟疑了一下。
何其洪说:“你分析的有道理,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我说:“这种可能性最小,但也很可怕。我想,是不是有一个人在操纵着整个事件?这个人还一直没有露头。我大哥的死,还有何总今天的遭遇,都跟这个人有关系?甚至连水姐也不过是人家的一颗棋子?当然,这个人的江湖地位和社会地位都应该很高。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要么这个人也跟何总一样,是财富名单上的人?”
何其洪沉默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何其洪说:“这个人你也见过的,他曾经和你赌过一次牌,他输了。”
我立即想起那个姓连的人来。何其洪说:“这个人叫连城,我以前和你说过,他是特种兵出身,后来做过警校的教官,后来又当过监狱长。现在他已经调到风城公安局任副局长。我是在两年前认识他的,就在我们赌场,他赢了我们这里不少钱,后来我亲自出来和他赌了一场,也是他输了。不过从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我也有意结识这个人,因为林森就关在他的所管辖的监狱里的,我也动过利用他来杀林森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我们也就这么认识了。此外,我们并没有深交。不过,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恰恰在这个时候当上了风城的公安局长?而且在这个时候来到上海?这个人很可疑,你要小心了。他现在还在上海。他告诉我到上海来是为了办一件案子。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也只能是他了。”
何其洪大叫了一声,卧倒在沙发上,脸上是扭曲的痛苦的表情。我说:“何总,你不要紧吧?”
何其洪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花落兄弟,你听好了。我的儿子叫何风,在美国读硕士学位,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老婆临死前交待我一定要照顾好儿子。可是我因为害怕身份的暴露,我只能给他一个义子的名分。我死之后,我现在的太太将会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成为最大的股东。可是我太太是水自清的妹妹,她没有什么本领,所以公司最后必将会被水自清所控制。我儿子是第二大股东,我怕水自清会加害于他。所以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告诉我的律师,我要我儿子把他所持的股份全部无偿转赠给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说:“给我?给我干什么?”
何其洪说:“我要把这座快乐来酒店和地下赌场赠送给你。我已经告诉了我的律师。他会把一切手续都办妥。如果你得到了我儿子的股份,你就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再加上这个酒店和赌场。你就有能力和水自清一博。这样一来,我儿子就置身事外,落个平安。”
我说:“何总,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何风坐上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这么做,是看轻我花落了。”
何其洪说:“你误会了,我其实并不想让我儿子做董事长。我只希望他安守本分地过平凡人的日子,不要像我一样。人活着,平平常常也就够了。这是一个作父亲的人的心里话。你还不懂。”
我暗想,这还要看何风自己的意思。
何其洪忽然问:“花落兄弟,你相信报应吗?”
我心中一紧,蓦然想起最后一次见林森时,他也跟我说过报应的话。我说:“我不相信。”
何其洪说:“我以前也不相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你见过瓦斯爆炸后矿工的尸体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不知道。”
何其洪说:“我曾经见过的。有的矿工根本没找不到尸体,有的缺胳膊少腿,还有的尸体,像一截烧焦的树木,身体缩小了一半,根本认不出是谁。我第一次见水自清用这种毒来杀人时,心里头就想起了我以前见过的矿工的尸体。今天,我的尸体也将变成这副模样,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其实我也想救何其洪,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何其洪中的毒比逍遥散厉害一百倍,以水姐的城府之深,绝不会给何其洪下有解药之毒。虽然何其洪身负着太多的人命债,但我还是希望他死的不要太痛苦,这一点我应该能做到。
我走到何其洪身边,拿起他的枪并对准了他。他身后的保镖一齐掏出了枪对准我。
我说:“何总,你放心,就算我的命不要,我也会保护你儿子的安全。你既然了解这个毒药的厉害,还是不用体会这份痛苦了吧?”
何其洪笑了一下,额头滚下了大粒的汗:“谢谢你,如果你现在给我一枪,那就正好中了水自清的计了。再说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甘愿去领受。这样的话,到了地下,那些因我而死的矿工兄弟,或许会原谅我。我何三这一生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我倒想在临死前领教领教这蚀骨粉的滋味。”
我垂下了拿枪的手臂。何其洪又说:“花落兄弟,这把手枪就送给你了。在道上混,没有个热家伙是不行的。这枪是高科技产品,装有一种先进的感应系统,十米之内如果有枪口对着你。它就会发出警示音。哦,阿南在哪里?”
这时候他身后的一个人说:“大哥,我在呢。你说吧。”
何其洪说:“这些年弟兄们一直以保镖的身份留在我身边,委屈你们了。”
阿南说:“大哥,我们都明白。你走之后,我们也会退出江湖。”
何其洪说:“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过,我想求弟兄们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这位花落兄弟有什么难处。你们一定要帮助他。”
阿南说:“大哥放心,我们早就把花落当自己兄弟了。”
何其洪说:“我先前对你们讲的话,都记好了。”
阿南说:“记住了。我们一定不会让水自清起任何的疑心。”
然后听得何其洪大叫了一声,然后断断续续地说:“谁……也别……碰我。”只见何其洪不断的抽搐,浑身蜷成一团。身体冒起丝丝的气,如烟似雾。面部表情极度扭曲,恐怖之极。
我们不由得全都倒退了一步,我猛然听得空气中似乎有呼喊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何方?
我看到何其洪的那几个弟兄全都瞪着我,眼中满是恐怖。我猛然回头,见身后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浮着几十张苦大仇深的面孔,他们死死盯着何其洪痛苦的身体……
我明白,他们一定就是何其洪的那些矿工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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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洪的身体终于完全的静止,果然如一截烧焦的木头,连哪边是头哪边是脚也认不出来了。
我的心脏还在巨烈的跳动着,其它的人也都怔怔地发呆。我们刚才看见的恐怕是世间最恐怖的一幕了。一代枭雄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截焦木,人生真是一个让人无奈的过程,我内心升起了一股绝望,人来到世间,到底是争个什么?活个什么?
还是何其洪的那些兄弟道行更深一点,其中那个叫阿南的人首先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他走过来对我说:“花落,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注意,不要让楼下的弟兄们起疑心,否则,你就不好管理这里了。”
我点点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南说:“大哥已经交待过我们了。你不用操心。你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的吗?”
我说:“也没有什么,何风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在这一段时间保护好他的安全就可以了。还有何总的那个律师,你们也要保护好。”
阿南说:“你放心,还有别的事吗?”
我说:“没有了,关于对付水自清的事,你们不用管。你们不要在水自清面前露出什么辞色。”
阿南微微露出笑意:“大哥也是这么交待我们的。看来大哥果然有眼光。”
我知道何其洪的这些兄弟心里一定不服我,如果跟他们一起做事,不会合作的太愉快,所以才这么交待他们。没有想到何其洪也想到了,不愧是老江湖。我回报他一个笑,转身出了门。
我来到楼下,张无鸾正在餐厅里转悠,他看见我立即跑过来说:“怎么回事?急死我了,我真怕你出什么事。”我看见张无鸾慌张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我心底升起一阵感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没有事,不过我们以后在这里不太好混了。”张无鸾说:“何总不会真的……”
我点点头低声说:“你不要声张,注意表情!无鸾,从今天起,你就守在这里。我们初来乍到,赌场的其它人都不怎么服我们。现在何总不在了,没有人能罩住我们了。如果管理不好,赌场会垮的。你一定要注意每一个员工的表情和每一个环节的细节。充分运用你的管理才能,让赌场正常运行,不要出乱子。你要明白,我们以后想在上海立住脚,就全靠它了!”
张无鸾有点紧张:“那你呢?你干什么,我们两个一起在这里管理不是更好吗?只有我一个人恐怕不行。”
我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你,你完全有这个才能!”
张无鸾勉强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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