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之阴,有大橘树焉。
树高百丈,广三百亩,绿叶素荣,经冬不凋,乡人谓之社橘。
一蓬发红袍道人手持藤杖,自西北徐徐而来,向前叩树三发。
三击而止,道人退后数步,静立无语,容貌服饰转瞬间已起了变化。
但见他儒冠白衣,长身玉立,好一名潇洒美少年。
木叶萧萧,洞庭波兮,骨嘟嘟水花泛起,一名铁甲武士持矛踏波而出。
少年向前拜揖,说了几句话儿,那铁甲武士便领着少年,分开绿波,向水下去了。
洞庭千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光景,水底大声忽发,有如雷鸣地动,湖上波涛如山,云烟腾沸。
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乃擘青天而飞去,须臾不见。
岳阳之人见此异象,皆秉香向天祷祝,刺史以为祥瑞,拜表进京报喜不提。
曙光微露,繁星渐稀,天色仍然一片黑暗。
弘福寺的钟声在清晨的寒气里回荡。
吱呀一声,,玄奘推开木门,走出方丈,神采奕奕。
方丈之外,两班大众皆披海青,合掌躬身:“恭喜大和尚出关。”
自去岁端阳,与火首毗耶那魔火对峙,玄奘精神大损,闭关潜修一年六个月,今日方才神完气足,圆满开关。
见大众施礼,玄奘亦微笑合掌,正欲说话,抬头忽见太极宫上方王气有异,血光三缕,有如箭矢,自北方如电射来,太极宫上紫气龙光焰焰而起,苍然有声,那血矢为龙光紫气所阻,便行得慢了,一步一步,缓缓前进,在蓝黑色的天空下分外醒目。
“啊!”玄奘大惊,顾不得跟大众多言,急急叫道:“备马,我要进宫。”便往寺外奔去。
李世民中了邪法,昏卧深宫不醒,这是十分隐秘的事情,除了中枢大臣与皇亲贵近,其余臣僚与天下百姓都无从得知,众僧眼中也见不到天上这些异象,不知大和尚为何突然如此着急要进宫见驾,忙叫道人牵来马匹,玄奘上了马,马鞭连挥,那马长嘶一声,翻动四蹄,扬起地面尘雪,哒哒声中,驰向禁城。
泾河龙潭之下,泾河龙王敖谌金甲黄袍,放下桑枝小弓,看着法台上悬挂的李世民画像,神色狐疑。
三支桃木小箭已经发出,钉在李世民眉心、胸口、脐下三处,箭杆兀自不绝微微颤动,然而不知为何,良久不见其他动静。
敖谌转头看向红袍道人,太阳道士含笑道:“李世民有天下亿兆人心气运护持,此箭奏功不免迟缓一些。只是敖兄不必担忧,三箭既发,断无不中之理,且请稍待。”
“太一之山,元始上精。开天张地,甘竹通灵。直符守吏,部御神兵。五色流焕,朱火金铃。辅翼上真,出入幽冥。召天天恭,摄地地迎。指鬼鬼灭,妖魔束形。灵符神杖,威制百方。与兹俱灭,与兹俱生。万劫之后,以代兹形。影为兹解,神升上清。承符告命,靡不敬听。”
太极宫两仪殿,李世民卧拥锦衾,昏睡不醒。御榻之前,岐晖白发披垂,手持木剑,步斗踏罡,口中吐出一个个清劲有力的祝文,全身葛布道袍都鼓涨起来,无风自动,猎猎如大旗翻卷。
赵国公长孙无忌、梁国公房玄龄、申国公高士廉、宋国公萧瑀、郑国公魏征与太史令傅奕、李淳风站在一旁,神情焦虑。尹文操、明崇俨等终南弟子环伺在侧,结印为岐晖护法
两仪殿外,尉迟敬德与秦叔宝全装甲胄,持鞭执槊,肃立殿外。
两仪殿内,岐晖举剑望天一指,五色氤氲,自天如玉柱罩下,榻上的李世民忽然一声长叫,坐起身来,眉心、心窝、腹部三处鲜血如涌,岐晖身体一晃,坐倒在地,众弟子连忙上前搀扶。
龙宫偏殿,太阳道士一语方毕,只听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惨叫,插在李世民画像上的三支小箭同时一亮,燃烧起来,一霎时化为飞灰,箭身中一十二道生魂就此魄散神消,湮灭无余,画像上眉心、心窝、腹部三处,血水汩汩流出。
“敖兄,事已成矣。”太阳道士笑道。
敖谌喜动颜色:“多承太阳道兄**相助。”
“敖兄,李世民既死,天下必然大乱,此后豪杰龙战,逐鹿中原之事,贫道山居野人,可就帮不上敖兄什么忙了。”
“道兄说哪里话来,将来若举大事,还要请道兄往来襄助,不然,单凭泾河水族之力,怎得成功?”
“若有用得着贫道之处,贫道一定尽心,敖兄,我洞中炼得一炉丹药,近日即将圆满,却要回去照看,先告辞了。”
“道兄何不在我处多住几日,容我设宴答谢道兄。”
“不必,不必,贫道惯居林下,摄化阴阳,世上美食于贫道便似泥土白水,食之无味,亦无用处。”
“这……这叫我如何过意得去?”敖谌为难,忽然开颜道,“道兄,你随我来。”
领着太阳道士,穿过一道侧门,向宫阙深处走去,无多时,进了一重十余里深广的一处地穴,穴内光华烁烁,丹砂、美玉、明珠、黄金、翡翠堆积如山。
敖谌道:“这是我多年的一点积蓄,请道兄随意取用,聊表些微谢意。”
道人笑道:“黄金翡翠,于贫道无用,这丹砂倒是合丹必需,恕贫道贪念未泯,全收下了。”
敖谌道:“但凭道兄所需。”
道人解下腰间一只大红葫芦,揭开塞子,往那丹砂一比,飒飒风生,那丹砂如泉如瀑,作一股儿都进葫芦去了。
丹砂收尽,道人盖上盖子,对敖谌拱手道:“敖兄,我去了。”
两人走出地穴,道人将身一摇,化作一溜火光,冲开顶上万丈水波,径自去了。
敖谌抬头目送道人去了,急匆匆步入一座小殿。
殿中央藻井之下,圆光如卵,悬空而转,散发出一圈圈乳白色的光晕,光卵中有一名婴儿,顶上有角,肋下生鳞,似人非人,阖目缩身而睡。
敖谌目视卵中婴儿,喃喃自语:“敖光我儿,天下将乱,等你功果圆满,我就送你入世,也争一争那人主之位,若得成大功,坐了宝位,却不胜于做个什么劳什子八河总管?”将龙口张开,吐出鸡子大小一颗珠子来,光华莹润,水雾氤氲,煞是好看,这确实泾河龙王敖谌数千年打熬,所得的一颗玲珑内丹。敖谌吐出内丹,内丹浮上空中,绕着那光卵上下滚动,每滚一匝,那婴儿肋下鳞片便似淡了几分,头上小角亦似短了一些,容貌便越发象人了。
昔年隋末大乱,群雄并起,李渊、李世民兵发太原,进居大位,其间亦曾得这泾河龙王风雷相助,当时李世民许诺,一旦取了天下,便为泾河龙王进号加爵,在长安立起大庙,供四方瞻仰进香。原来龙号为神明,也有神通法力,变化莫测,却终究不比天仙之能超脱于五行之外,其寿虽长,犹有竟时,以龙种不同,或数百岁,或数千岁,或上万岁,或数万岁不等。寿终之时,则现龙鳞黯淡五衰之状,然后身死,一般要受轮回之力约束。若受人间香烟供养,却可延长寿算,且可增长法力,如那东南西北四海龙王,受历朝天子百姓香火供养,代代不绝,则四海龙王的寿命亦因此几乎等于是绵绵无绝期了。长安为天下之中,人烟鼎盛,四方辐辏,泾河龙王若能在此地立庙,受天下人民香火供奉,自可大延寿数,大长神通,因此敖谌得了李世民许诺,欢喜非常,相助李世民亦是不遗余力,满指望李世民知恩图报。不料李世民即位之后,不但未为泾河龙王立庙,且在长安八门立起玄坛,与禁城皇气通连,护住长安城。玄坛既立,龙王休说享那天下香火,便是等闲进长安游逛,也要化形潜迹,不能运用神通了。敖谌因李世民失信食言,且又处处压制自己,十分恼怒,起了报复之心,便请好友太阳道士设计,以厌咒之术遥取李世民性命。又将己子敖光肉身重炼,希图炼为人形,待李世民一死,天下纷乱,便命敖光入世,争夺大位,自己过一过那人皇的瘾儿。
且说敖谌正用内丹温养敖光元体,忽听得上方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仿佛海啸一般,敖谌大吃一惊,急忙吞入内丹,赶出殿外,抬头看时,见上方青苍水幕中一头长须赤龙,雷电缠身,盘旋飞绕,声如雷鸣:“敖谌老贼,将我侄女还来。”
敖光之妻乃洞庭君敖铮之女敖莲,亦即这赤龙钱塘君敖玄的侄女,新嫁未久,敖光与父亲敖谌重炼元身,图谋大事,不敢叫这敖莲事先知道,便寻了个错处,将敖莲贬在泾阳牧羊,不知怎地泄了消息,却被这钱塘君打上门来。
这钱塘君性子最是暴烈,力量又大,尧时曾怒发海潮,淹没一郡百万之人,传言其神通与四海龙王不相上下。不过敖谌的神通也不小,身在自己水府,占了地利,又有泾河水族相助,所以虽然心中暗暗惊疑,却也不甚害怕,冷笑一声,也现出千尺龙身,迎上前去。
两龙在水中翻滚相斗,泾河水族击鼓助威,那泾河之水如沸腾了一般,河水卷涌,漫出两岸十余里,两岸百姓躲避不及,死者以十万数。
东宫嘉庆殿,太子承乾遍寻韦灵符不得,忧心如焚,正在满地乱走之时,忽然门外喊杀声起,铁甲玱琅,脚步急骤,随之惨呼声此起彼伏,仿佛有许多人正在向内杀来,承乾心惊,提剑急步出殿。
玄武门前,李泰、侯君集、秦英领着数千铁甲军,纵马奔驰,羽矢交加,枪戈乱舞,正与守门禁军交战。不知怎地,今日门前守卫禁军甚少,不过一二百人,不一时,玄武门已被铁甲军撞开,数千甲马穿过玄武门,向两仪殿杀去。
“秦道长,尊师如何还不到来?那些道士我们可对付不了。”李泰骑着一匹红马,满头大汗,边跑边问身边的秦英。
“师尊与我约在两仪殿前相见,去了便知。”秦英四顾不见红袍道人踪影,也有些惶急。
“魏王何必担心这些妖道,我已着人备下黑狗血等诸般污秽之物,量这些妖道纵有千般邪法,也无用处。”侯君集提着一杆金枪,高声大笑。
岐晖等道门修士地位虽崇,朝中大臣却无几人真正见识过他们的道法,在侯君集这等领军大将心中,只以为岐晖等人也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左右只不过有些欺人的幻术而已,所以并不真正放在心上。
秦英身为旁门术士,却深知这些正道宗师的利害,心中忐忑,随着众人,驱马向前,眼前忽然红光一闪,一名道人笑吟吟站在马前。
“师父!”秦英又惊又喜。
道人却不答话,向前一步,扬手向前挥来,秦英只觉眼前白光刺目,身如火焚,刹那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仪殿已在近前,李泰益发紧张,虽在冬日,汗水却已湿透了数重衣衫,侯君集却甚为悠哉,两人与三千甲士竟谁也不曾发觉队伍中已少了一人一马。
泾河波涌,两龙舒展长躯,激斗不已,败鳞残甲如雪花般满天飞舞,忽有一只水火花篮从终南山方向冉冉飞来,凝住在高陵上空,花篮旋动,碧华如练,条条垂将下来,笼住了周围五百里之地。
泾河水族正在擂鼓为敖谌助威,那碧光如水垂下,万千泾河水族一时竟如凝滞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敖谌与敖玄虽然力大无穷,也觉身在凝胶之中,转动迟缓,两龙心中惊骇,不觉停下争斗,抬头观看。
剑气横空,岐晖、尹文操、明崇俨、魏征等人足踏云雾,从天降下:“敖谌孽龙,你谋害人主,死在目前,还不授首!”钱塘君本来也十分惊疑,听了此话,呵呵大笑起来:“敖谌老贼,看来你是作恶多端啊。”奋力探爪,向敖谌眼珠抓来,敖谌一扭头,躲开要害,却被钱塘君一把抱住颈项,龙躯随即缠绕上来,敖谌拼力挣扎,一时却哪里挣得脱。早被岐晖掌心发雷,雷光中千万阴文金符随风而动,密密附着在敖谌身上,敖谌顿觉全身一麻,僵硬感自外而内,急速蔓延,心中一凉:不好,我命休矣!不过纵然如此,也要垂死挣扎,敖谌鼓动丹田之气,两腮努起,便如蛤蟆一般,几乎成了两个圆球。“这孽龙要自爆内丹。”岐晖急道。话音方落,敖谌阁阁一声大吼,一团金芒从口中迸出,流光溢彩,灿然夺目。金光影里,魏征长须倒卷,瞋目一喝,一剑劈下,泾河龙王一颗偌大龙头登时脱体飞出,热血喷溅,染红了数十亩之内的水面。那玲珑内丹却滴溜溜飞旋着,拖着一条苍白色的龙魂,撞破碧华光幢,划开水面,坠下潭底去了。
原来敖谌究竟有几分奸狡,适才故作姿态,却并非自爆,借内丹出口一冲之力,遁出神魂,借水而逃。魂体乃无形之物,便不怎么受那花篮碧光拘束,竟给他逃出众人重围。
“祖师花篮在此,量他也逃不远,我们快追。”岐晖道,魏征点了点头,众人按剑分水而下,直下潭底。
三千甲士齐声呐喊,向前撞去,两仪殿殿门轰然倒下。
侯君集弃枪执剑,当先闯入殿内,李泰也拔出佩剑,紧紧跟上。
天大亮了,朝阳自东南方斜斜射入两仪殿,无数微细的尘粒在阳光中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大殿之上,长孙无忌、高士廉、尉迟敬德等大将团团簇拥,当中一人乌帽紫袍,俨然端坐,两目炯炯,凛然而威,不是李世民是谁?!
“呵。”李泰一骇,踉跄后退,“陛,陛下……”
“秦英!”侯君集也骇得倒退一步,转头责问秦英,这才发现秦英早已不知所在。
“青鸟,你以为我死了么?”皇帝的脸色苍白而疲惫,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声音中透出无限的悲伤和失望。
“陛下……不是……不是这样的……是……”
“不要说了。”李世民疲倦地挥了挥手,转向侯君集,“君集,你为什么要作乱呢?”
侯君集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手中青锋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李世民垂下头颅,大群的内卫从侧殿涌出,尉迟敬德和秦叔宝持矛出列,向殿前的铁甲军喝道:“大唐天子在此,汝等何以不拜?”金盔映日,威风凛然,望之犹如天神。
“大唐皇帝万岁!”终究是圣主名将,积威极重,铁甲军微微迟疑,掌中兵戈玱琅琅落满了一地,齐齐跪倒在两仪殿前,山呼万岁。
内卫上前,将李泰和侯君集绑缚起来,押了下去,李世民始终低着头,不曾向两人看上一眼。
“我儿,等不及你脱龙为人了。”龙潭小殿,苍白的龙魂站在光卵之前,低声自语,“我龙宫深处阴阳界隙,水云掩护,到底是何人泄露了天机?”
空间振荡起来,人声隐隐传来,龙魂脸色一变,张口一吹,内丹向虚空中直撞出去,炽烈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小殿,辉光散去,内丹和小殿都消失了,空中却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苍黑缝隙,森冷的寒意从缝隙中散发出来。
“我儿,快去吧。”龙魂掉过长尾,向那光卵上一击,那光卵飞旋一圈,没入那深黑色的缝隙,缝隙随之也消失了。
火光一闪,红袍道人忽然出现在场中。
“太阳道兄救我!”龙魂悲呼。
道人冷笑,托起葫芦,葫芦中白光一线,有眉有翅,钉住了龙魂泥丸宫。
“道兄何以如此!”龙魂骇然大呼。
“你不必知道。”道人一笑躬身,“请宝贝转身。”
白光如风轮一旋,道人身形与龙魂同时消散。
岐晖与魏征次第搜来,见一片白地,犹如火灼,空空如也,岐晖道:“这孽龙自知难免,终于还是爆体身亡,魂飞魄散,贫道却回终南山了。”魏征将一幅画像卷起,收入怀中,拱手作礼:“宗师请自便,魏某要立刻回宫去见陛下。”岐晖带着弟子纵云光离去,魏征出了水府,急急回宫。
泾河之上,云气四合,雷霆复起,赤须长龙摇头摆尾,驮着一名女子,驰骋长空,向东南方飞去了。
魏王府内,承乾倒提贺兰楚石头颅,浑身浴血,状如恶魔,持剑左右劈刺,竟是出奇地力大,剑到处血肉横飞,无人可以挡住承乾一击。狂烈的杀气刺肤生痛,东宫卫率皆畏畏缩缩,远远跟着,竟是不敢上前。
贺兰楚石是侯君集女婿,东宫左卫率,乃东宫卫率首领,李泰与侯君集、秦英等人密谋,商定于李世民归天之时,李泰与侯君集进宫夺位,贺兰楚石则在东宫举兵,杀掉承乾。
贺兰楚石也是将门出身,身手矫捷,原没将承乾放在眼里,不想他们才杀到嘉庆殿前,承乾提剑出来,见了地上鲜血尸身,不知忽地变得十分凶恶,勇猛莫当,贺兰楚石竟被他连人带矛劈成两半,跟着贺兰楚石的卫率都惊得呆了,四散奔逃。
承乾抓住一名叛兵,得知贺兰楚石是受李泰指使,便领着东宫其余兵马,闯入魏王府,不分老少,一通屠杀。
“大唐皇帝令!”一队人马从宫中驰出,当先者高举敕旨,乃是大司徒、左仆射长孙无忌。
承乾二目通红,仗剑回身喝道:“是哪一个皇帝!”
“当然是贞观皇帝,你的父亲!”无忌声色俱厉。
承乾闻言一怔,浑身煞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软倒在地。
长孙无忌将手一挥,“拿下了!”
内卫应声上前,锁住承乾,提上马背,长孙无忌更不停留,领着众人,打马转回宫中。
这一天,是贞观十二年十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