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
风浩然仔细诊了一下脉,狠狠的瞪了风少游一眼,把风少游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内力输到了雪丫头的丹田里?” 风浩然问道。
风少游见父亲表情严肃赶忙回答道:“是的,怎么了?爸爸?”
风浩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你当年选择不学医术还真是明智啊!虽然你修练了我们风家的‘风云诀’,也熟悉人体的奇经八脉。但是,人体的复杂又岂是从没有专门学过医术的你所能想像的。将内力输入丹田以及周边诸穴的确能够起到镇痛和提神的效果,但是丹田过于靠近子宫,雪丫头难产有一半是因为你的莽撞造成的。”
风少游立刻紧张起来,何婧雪也为丈夫开脱:“爸…爸……您别怪少…游,他…他…也是好心。”
“好心?天下庸医误人,又有几人出于歹意?” 风少游恨不得地上能够裂开一条缝让他钻进去。
风浩然在沉吟片刻后,嘿然一笑道:“有我在,不用担心。好在错有错着,少游,你输给雪丫头的一身内力又悉数流到了你儿子身上。丫头,你别怕,爸爸给你扎两针就好了。”转头向儿子交代道:“少游,你到门外找阿福把我带来的金针拿进来。”
风少游马上转身出了门,片刻之后,双手端了一个紫檀木匣走了进来。风浩然伸手接过来,轻轻地将这个古香古色的木匣揭开,木匣共分三层,各种针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针有长有短,而且材质各异,既有最常见的金银和银针,也有罕见的竹针和木针,甚至连闻所未闻的骨针都有。
风浩然把木匣摆到了床上,从中挑出七八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火上仔细的烤了一会,再用酒精擦拭干净,信手捏起其中的一根。金针是以黄金拉丝制成的,本来黄金的质地极软,再加上针的直径极其纤细,只要手捏着针尾部分,将金针放至水平,整个针体就会自然而然的处于向下弯曲的状态,针尖更是颤动个不停。
风浩然轻喝一声,将内力力贯金针,刚才还软棉棉的金针好象吃了兴奋剂一样崩得笔直。在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看得眼睛都直了,她们曾几何时看到过如此神奇的中华医术,詹医生更是看得双目异彩连连,全身都激动得颤个不停,风浩然冲他微微一笑道:“志伟,下面我会用到你们詹家的‘十二金针渡脉’的手法,看仔细了!”说完,稍稍定睛看了看何婧雪的小腹,用或轻或重、或慢或疾的手法将金针分别插入小腹上的天枢穴和水分穴,右脚的太溪和昆仑穴,左手的神门和尺泽这几处穴道上。
风浩然一边轻轻的将金针提挫,一边对一旁的詹医生解说:“针石一道,各家各派的行针方法大相径庭。你们詹家的‘十二金针渡脉’更注重手法,也就是‘手技’,而我们风家更注重‘藏气’。方法不同,却殊途同归,针灸更像是书法,行前必深思熟虑,胸有成竹,蓄势待发,提按顿挫,轻重徐疾,一气呵成,善始善终。”詹医生躬受教,这时风浩然已经所有刺入的金针全部拔出,叫过风少游道:“少游,你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抵住婧雪的关元穴。”
风少游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的问道:“关元穴?在哪里?” 风浩然差点被气晕过去,詹志伟连忙上去给了风浩然一个台阶下“古武术里,各门派的内功心法自成一家,为了防止独门密籍外泄,一般都会对经脉和穴道的名称‘加密’。而在医学上,为方便诊疗,有必要让所有的医生都清楚穴位的位置,因此统一名称就显得非常必要。关元穴位于肚脐,也就是你们练武之人所说的丹田,到耻骨之间三分之二的地方。”
风少游恍然大悟,原来关元穴过于靠近女子私处,风浩然不方便下手。虽然都说医者父母心,而且一直以来何婧雪都和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她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而且儿子又正好在旁边,即使洒脱如风浩然也没办法放开。没想到这老头子有这种顾虑,被风少游打趣的盯着,风浩然不禁老脸一红,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催促道:“你快点!”
风少游憋着笑意轻轻的点在妻子的小腹上,何婧雪见到丈夫打趣公公,两人之间隔阂全消、相处融洽的情景也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
风浩然微微一吸气,把左手抵在儿子的背后的命门穴上,轻喝了一句“屏气!凝神!”话音刚落,一股浩大的天元之气通过风少游的经脉送入何婧雪的关元穴之中,与刚才风少游输进来的内力缠结在一起,两股气团非但没有溶合,反而是快速的旋转起来,从脐带注入子宫之中。
风少游大惊失色,转头望着身后的父亲,用眼神示意他马上停止,风浩然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大约过了五分钟,风浩然才将左手从风少游的背上移开,全身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整个人像是刚被从水里面捞上来一样,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原本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如同蒙尘的珍珠一样布上了一层灰白色,眉梢和嘴角也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光洁的手上此刻正青经直暴,禁挛抽搐个不停,身体好像已经无力坐在轮椅上,慢慢向下滑去。风少游和詹医生两人抢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看着父亲那张苍白无力的脸,看着父亲脸上显现的皱纹,满眼通红的风少游咽呜道:“爸……,您…您…这是何必呢……”
风少游知道父亲身为问天宫前掌门青云子的关门弟子,内功深厚无比,再加上祖师爷坐化之际更是将全部功力转架到父亲身上,在华夏,与风浩然内功相当者寥寥无几。问天宫份属道家正宗,内功合乎天地至理,常人习之便可益寿延年,如果功力高到风浩然这等份上,几乎可夺天地之造化。风浩然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是一张脸却和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
风浩然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到风少游哭得像孩子一样展延笑道:“你哭什么?我只是把内力传给孙子又怎么啦?我一个老头子,又不会和人动手啦,还要这一身内力做什么?难产还带进棺材内去啊?至于什么不老的容颜,只要你妈不嫌我难看就行。如果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还长着一张小伙子的脸,那还不成了妖怪了?至于那小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就算只将你我的天元之气吸收五成,他将来习武练功便可以事半功倍了。我没事,叫志伟扶我出去休息一下就行了,你快去看一看那丫头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何婧雪感到一股热气从丈夫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处传来,紧接着感到腹内一阵剧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腹中的胎儿向下身挤去。
只听到旁边的护士惊喜的叫了一声“头出来了!加油!马上就要出来了!……好!出来了~~~~~~~~~”,何婧雪感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护士将脐带剪断后,用力拍了他的小屁股一巴掌,可能是不满女护士对他小屁股的“虐待”,用他的大嗓门“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此时,风少游正与詹医生两人推着轮椅走出房门,正准备将轮椅的扶手交到站在外面的那个叫添福的中年人手里并交待两句的时候,门内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对父亲的愧疚让风少游的心里如同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当自己成为了父亲才好象有点明白当年父亲的心情,养儿方知报母恩,也许直到现在男人才完全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