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换肾？”

听到林菁清说声母亲的病情，电话那头的猴子显然大吃一惊，林菁清能想象到猴子一惊一乍的样子，如乌云密布的心头感觉到一丝温暖。

“有医保吗？”

“没。”

“那钱怎么办？”

“我还有两万多，先将就着用，再想办法。”

“把你的银行帐号给我，我这里有一万多……”

“猴子……”

“别跟我说不行，咋才叫哥们儿？你别跟我假客气，将来猴子我有了难处，你要不出手，我掐死你！”

放下电话后，林菁清感觉眼里有些潮润润的东西，有几年了，自己都没再流过眼泪。她没对猴子说谢谢，因为没有必要，猴子明白，自己也明白。

大恩不言谢。虽然猴子也许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在医院的住院处，把自己的银行卡刷了个干净，林菁清向医院外走去，她害怕母亲病房里那股压抑的福尔马林味，害怕母亲无助的眼神，也害怕母亲越来越频繁地拉自己的手。

出去转转吧，林菁清对自己说。

走在阳光明媚的街头，林菁清觉得有些热，已经是初夏天了。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瞎逛，林菁清注意到几天前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已经消失了，也许是自己和某个人长得有些像，那个男人认错了人。迎着徐徐吹来的风，林菁清觉得心情一畅。

走着走着，林菁清走到一处公交站台，站台前正停着一辆公交车，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正探头向车内问：“司机同志，这车到不到未名湖？”

未名湖，听到这个名字，林菁清心动了一下，自从自己离开家乡去读大学后，就再没来去过未名湖，这次返家更因母亲的病心急焦虑，没到湖边去过。

自己和未名湖，有六年没见了吧。最后一次去，还是六年前，自己离家前的道别。未名湖是否还如从前一样美丽动人？而这个美丽的湖，越来越频繁的在梦里对自己召唤。

此刻，听见有人提到未名湖，林菁清忽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到未名湖畔去看一看！

跟着那名外地人，林菁清上了公交车。还好，人不多，林菁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随着车缓缓的启动，林菁清的思绪飘了开去。仔细打量着家乡的一街一巷，六年未见，一幢幢拔起的和未拔起的高层、小高层；一处处建好和正在建的写字楼、花园式住宅如春风得意的城市新贵，中间夹杂的旧建筑则如没落的贵族失去了昔日的辉煌。

自己曾经多么熟悉的家乡啊，在陌生中依旧向自己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公交车不急不徐向着未名湖驰去，林菁清的目光也从一幢幢建筑上滑过，她不知道，其中一幢建筑的一个窗子里，有着一段关于自己的对话，窗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谈论的女孩子正从自己窗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