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科考的阅卷终于结束,此一科新科的状元竟是那个对她百般讥笑的傅言,这是傅依然怎么也想不到的。
当杜维山递过新科进士的名单请她圈点时,傅依然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傅言的大名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都说宰相肚里能乘船,皇帝的肚里更能心容大海,可惜傅依然是个女人,是女人就难免有时候心眼小的似针鼻。
晌午的时候,杜佑成过来看她,傅依然扬着手中的考卷,问道:“你说,等陛见的时候,咱们要不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知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杜佑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脸上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显得很没精神。
“你是病了吗?”傅依然探过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没病,就是叫某些人给气的。”杜佑成拍开她的手,冷冷的口气道。
傅依然知道那天她和轩辕金的事,让他心中很是不悦,只是这股子酸劲儿,持续了四五天,怎么还没过去呢?
傅依然知道杜佑成的脾气向来执拗,扔了试卷,围在他身边好一阵劝。
杜佑成那天跳进荷花池着了点凉,一直都觉得闷闷的很没精神,再加上她和轩辕金的事让他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这才不怎么愿意搭理傅依然。不过这会儿被她柔声细语的一劝说,终不能拉下脸来以对,不一会儿就喜笑颜开了。
看着杜佑成终于露出的笑容,傅依然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不良的花花公子,专门用甜言蜜语哄骗无知的少女。看来做了女皇之后,她别的本事没见涨,哄男人的本事倒是发展的很快。
对于要整治傅言的事,傅依然动了两天的嘴皮了,最终也没付诸于行动。倒不是她忽然对那不知轻重地小子忽生了怜惜之意,只不过杜佑成拦着不让她恶作剧。身为女皇如此小家子气,会让人心生轻视的。
其实她也不是多恨傅言这小子。就是瞧着他不怎么顺眼而已。有杜佑成挡在前面。傅依然无奈。只好把此事扔在一边了。
转瞬之间到了新科进士们陛见地日子了。这次陛见与以往都不相同。所有高中地进士们。每个人鬓角插一朵娇艳地海棠花。从武成门经平云殿。再入叠圣门。最后进入皇宫。
这次路径地选择完全沿用了历代君王选秀地规制。与过往地进士只在平云殿陛见。接受封赏。然后由吏部下公文分配到各地任职大相径庭。毕竟是女皇选夫与进士三甲钦点同时进行。沿用祖制。也尽在情理之中。
但也有许多自命孤傲之辈对女皇选夫地仪式不屑一顾。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前途也不趋炎附势会。大丢男子汉地脸面。例如傅言这样地。
从一大早得知头上插花。按选秀规制入宫。傅言就说什么也不肯出门。李家炳和张明真说服不了他。便强行架着他。把他架到了武成门。
“兄弟。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一招高中。女皇选夫任她选就是了。也不一定就能选到咱们兄弟头上。你何苦为了一时意气毁了大好前途。”张明真苦口婆心地劝着。差点没跪下求他了。
新科的榜文早在几天前就发了下来,傅言高中状元,乃是极大的喜事,可看他现在地这一张脸,活像家里刚死了人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如此的顽固不化,若不是与他是多年的朋友。张明真一点都不想管他了。
李家炳在一旁也跟着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就是簪花吗?不就是陪笑脸吗?一闭眼就过去。再往后就是高管得坐,骏马得骑。光宗耀祖的事了。”
“荒唐,荒唐,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受此污辱,那女皇不……”他刚想出口说些污秽之言,张明真慌忙捂了他的口,他和李家炳两人一左一右按着他,不让他出声。这里是皇宫禁地,武成门外,大声喧哗,轻则掉脑袋,重则祸灭九族,作为他的朋友的他们,也跟着倒霉。
被两人制住,傅言口不能语,口中唔唔出声,看那眼神却似千般的不甘,万般的不愿。
“我地活祖宗,你若再闹下去,今天不仅你活不了,还得捎上咱们两个,咱兄弟一直待你不薄,你这是要咱们也活不成吗?”张明真气得直跳脚,真恨不得打晕这不识相的小子。
听他这样一说,傅言这才安定下来,他虽执拗,但还不算犯傻,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也便不闹了。
他们这边动静一大,早就有守宫侍卫察觉了,几个人握着兵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对他们横眉怒眼喝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几位大人,我这位兄弟自小有头痛病,刚才犯病了,被我们制住,现在已经没事了。”张明真忙凑过去,满脸挂笑。
几个侍卫看了看傅言,果然见他头发散乱,满头大汗,脸上表情痛苦,似不胜其苦。
“你们赶紧给他梳梳头,收拾收拾,就这副鬼样子,一会儿怎么见女皇。”一个侍卫对着他们呼喝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这些新科进士毕竟是朝廷未来的栋梁,没准哪个被女皇看上成了王夫,所以谁也没敢把他们怎么样。若只是几个寻常百姓,刚才早已经被拖到一边杀了。
侍卫们走了,张明真才暗松了一口气,他和李家炳又好说歹说的哄了好一会儿,才算把傅言说的不言不语,也不再吵闹了。
此刻巳时已过,皇宫里还没传来女皇的下的陛见旨意。按说他们这些新秀应该某时进宫,在演礼殿演礼,然后申时正式面见皇帝。但是等到现在了,连武成门都没进去呢。这些新秀都是寅时就起床梳洗,某时未到,就等在这里的。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都不见动静,不少人等得心中焦躁,都点着脚尖,翘首而视,瞧得脖子都酸疼了。
此时在皇宫内地傅依然地日子也不好过,她并不是有意拖延时间,而是被几十个朝廷大臣围着,连喘息的力气都快磨没了。听着几十张嘴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眼前不断幻出各种影像,头也有些晕眩起来。
今天傅依然特意把杜佑成给支出去了,他不在宫中还有情可原,可是轩辕金呢?他又去哪儿了?这个时侯不过来救人,难道让她被这些文武大臣的嘴皮子给磨疯了吗?
“让开,让开,摄政王驾到。”忽然人群之外传来内侍地传报之声。
终于来了。傅依然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想,她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轩辕金果然威慑力很强,他的人还没走近,所有的朝臣立刻禁声不语,让出一条通道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什么时辰了,选夫的事难道就此不做了吗?”轩辕金的声音清冷至极,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送进各人的耳朵,声音不大,却听的人头皮有些发麻。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朝中大臣齐声呼道:“摄政王教训的极是。”
这些朝臣本来因为王夫人选的事意见相左,临时起了内讧。他们根本就不是提前约好来的,都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傅依然留意自家人。所以一大早就通过各种关系进宫,围在凤藻宫前,等着傅依然。
来第一个的时候,他还自我得意见机的快,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来第二个,还可以说是不约而同,等到来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这些朝臣的脸色就显得很是精彩了。
既然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取巧之意,那只能看谁的嘴更快了。所以每个人一看见整装完毕的傅依然,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各说着各自的话。傅依然听了半天根本没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头晕脑胀,一颗心被他们吵的扑扑乱跳。
轩辕金一来,所有的朝臣都迅速散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没一个敢抬头看轩辕金一眼。
“还是你有本事,我这个女皇真是越做越没威慑力了。”傅依然看着那些作鸟兽散的朝臣们,轻吐了一口气道。人比人是气死人的,所有人瞧见轩辕金,都比看见她要乖巧的多。
“这怨你自己,平日里没有一点做女皇的样子,不被人尊重也是必然的。”轩辕金哼了一声道。
今天是专与他作对才举行的选夫会,轩辕金连凑都不想往跟前凑,不过听人禀报傅依然被朝臣围住,他心中不忍,真是想不管都不行了。不过人虽来了,但心中的这口怨气毕竟出不来,就连语调中都透着那么一股酸酸的味道。
傅依然知道他的心思,但不愿点破,抿着嘴笑了笑,高声吩咐内侍道:“传旨,让新科进士们陛见。”
“是。”内侍领旨下去。
轩辕金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下面的事就是根本是他不想在参与的了,趁早走开,以免看着碍眼。
Ps:最近一直在生病,存稿已经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