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默从青文镇回到腾联阁后,便独自待在房间里想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理理清楚。
她只觉得这几日竟像是比之前的十几年都要漫长,纷纷繁繁的人和事一下子全涌在自己的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一定要复国。其二是复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另外她还有两件不太确定的事:其一是如何复国。其二是复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肖亦默叹了口气,又掏出了那枚血焰符自言自语道“究竟要怎么用它去开启九鼎呢?……还有要怎么重续血誓呢?血誓……哎呀!……”
肖亦默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跳起来便冲了出去。
殷复缺此时正在房中思谋攻取幽州的细则,忽地响起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着实狠狠地惊了他一下。这腾联阁虽说表面看上去与普通酒楼并无二样,然而实际上却是守备森严。尤其是他与肖亦默现在居住的雅苑,周围更是布满了暗中护卫的阁内高手,外人是根本无法靠近的。而腾联阁中的人,则是绝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的。
殷复缺定了下心神,略一寻思便轻轻摇了摇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刚一打开门,还未容殷复缺开口,肖亦默便急急地一叠声问道:“你刚刚说一千多年前那个殷氏男子……就是那个我们的第一个王……他发的是什么誓?”
“啊?”
“啊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呀!”
“……从今以后。凡殷氏子孙承袭王位者。必娶肖氏女子为妻并立之为后。立其所生之……”
“啊!”肖亦默一声惨叫。
殷复缺掏了掏耳朵“那么大声。中邪啦你?”
肖亦默用手指着殷复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殷氏地最后一个……我……我……”
殷复缺终于明白了:“咦?对呀!复国以后。我不就是要……”
“啊!”肖亦默捂着耳朵。又惨叫了一声:“不许说!不行!不行不行!”
殷复缺斜靠在门上唉声叹气:“唉,为了九州的百姓,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唉!”
肖亦默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殷复缺:“你叹什么气?!还委屈你了不成?!”
“还真是觉得有点儿委屈,不过你既然那么急切,我也就不再挑剔了吧。”
“你……呸!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那人家猪啊狗啊也不一定愿意娶你啊!”
“……”肖亦默见反正也是说不过他,便回身像自己房里走去。
“喂,猪啊狗啊不在你那边!”
“我回屋去拿剑,再直接杀了你!”
殷复缺看肖亦默是真的恼了,忙追上前去:“哎哎哎!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啊?”他拦在肖亦默的面前笑道:“我那是跟你说笑呢!”
“闪开!我可不是在跟你说笑!”
“所以就说你笨嘛!你忘了我们还要重续血誓了?”
“你不是不知道怎么重续血誓么?”
“我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也不知道啊!总之等到了那个时候,把誓言改一下不就得了?”
肖亦默很是怀疑:“改?”
“对呀!反正发誓的是我,我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你又说胡话!这种誓言怎么能让你就这么随便改的?改了还叫重续么?”
“那你又去哪里再找九百九十九个肖族的人过来以身殉鼎?”
“啊?……还要再……”
“按照你的说法,那不把一千年前的事情通通照做一遍,又怎么能叫重续呢?哎呀!不好了,这要去哪里再找九条万年大蛇怪啊!”
肖亦默顿时瞠目结舌呆愣当场。
殷复缺笑嘻嘻道:“你呀,是不是想得也太远了一点儿?”
肖亦默的脸顿时飞红:“我……我就是刚刚一下子想到了这个……才……”
“还是你真的想……”
“啊!没有没有!”肖亦默红着脸捂着耳朵冲进了房门。
而独自站在院中的殷复缺此时的脸上只剩了自嘲和萧瑟。
肖亦默说的对,既然是重续血誓又怎么可能任意更改誓言呢?只是到时候说出这个誓言的人并不是他殷复缺,而是真正有资格来做鼎州国国王的殷无级。
殷复缺在王宫时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大哥殷无级,因为殷复缺刚刚出世,殷无级便被废除了太子名位,软禁于一处废弃的冷宫之内。肖氏一族兵败遭灭族时,殷无级也饮下了他父王亲赐给他的毒酒。
殷复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哥是在三年前,这个已经“死去”了整整二十年的前朝废太子正静静地躺在一个至阴至寒的石窟之内。因为常年沉睡,本应已年过而立的殷无级,那个时候的样子大约只在二十岁上下,看上去竟比殷复缺还要小上一些。
当年的那杯毒酒虽然未能要了殷无级的命,却几乎灼烂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元气大伤。此后的二十多年,他便只能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阴寒之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复原。
如今又是三年过去了,殷复缺可以明显感觉得到,殷无级复原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