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深夜访客
作者:assura2001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26

“殷兄好眼力啊!”一声长长的朗笑,一个玄色的身影自藏身的大树顶端翻然而下,带起一片水雾,身法姿态甚是翩然自若。

“哪儿比得上逸王爷的好身手啊!”负手之姿变为抱拳而立,笑意盎然代替了冰冷肃杀,只是那眼眸深处的戒备之色存在依旧。

“好说好说!”

“彼此彼此!”

这几句对话本是二人初次见面时的开场白,虽略有不同,却一点儿都无损其中所蕴含的感怀,且平添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怅然。

宫唯逸一手拿着刚刚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皮制遮雨斗篷,一手捧着个精致的雕花大酒坛,衣摆和鞋子皆已被雨水浸透,脸上还留着几道雨痕,额前也贴着几缕湿发。不过,这些不仅未能减其清贵本色,反倒让他又多了些许的随性豪气:“深夜叨扰,只因上次在那山谷中还未与殷兄喝够酒。”

殷复缺早已大步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山谷一别,匆匆月余。在下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何时能再与王爷共谋一醉。只是怎好让王爷亲自带酒前来呢?”

“殷兄你出地方,我出酒,这样才公平嘛!”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道一声请,并肩迈入屋内,来到案前。

宫唯逸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案上,活动着手腕四下转了一圈,随口赞道:“此处间间的布置都是那么的简约雅致,果然不愧是殷兄的府邸。”

正俯身摆放茶具地殷复缺。下垂地眼睑轻轻地一抬。手中地动作片刻未停。口中地语气平淡依旧:“这里不过是在下暂时借居地地方。可不敢据为己有啊……再说这样地陋室又岂能及王爷地居所于万一呢。倒是让王爷见笑了才是……”

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站直身子。关切道:“哦对了。这山庄虽不大。但房舍内地布局却甚是相似。寻常人若是初次到来。很容易便会失了方向。不过。与王府地宏大精巧。曲径通幽自是不能比地。所以。想来王爷找到这儿。应该没费什么功夫吧?”

一圈走完。回到案前。宫唯逸撩衫坐下。取过酒坛拍开封口。一边闭目闻着酒香。一边漫声应道:“找到这所城郊知名地大庄园自是没费什么功夫地。只是找到这间屋子倒还真是小费了片刻地功夫。”

殷复缺也已含笑坐定。将斟好地热茶。双手递给兀自沉醉于浓郁酒香地宫唯逸:“王爷既要赏光前来。何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在下派人前去迎候。也免得在这雷电交加。暴风骤雨之夜。要劳王爷大驾亲自挨间找寻。若是因此而贵体违和。岂不是在下地罪过了……请王爷先饮下这杯茶。聊以驱驱寒气吧。”

“多谢殷兄。”宫唯逸连忙放下酒坛。微微欠身。两手接过茶盏。将其中热茶三两口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叹息道:“闻之清香。入口温润。回味甘甜。如此极品好茶真是被我地这番牛饮给平白糟蹋了。”

见他刻意避而不答。殷复缺双目一凝。旋即便又爽声笑言:“这茶叶是庄里自己随便种地。连个名儿都没有。王爷若当真喜欢。改天我便差人给你府上送个一两车去。如何?”

宫唯逸看着手中的空盏,像是在轻声自言自语:“只怕。此茶倘若换个地方,便再也不是这个味道了……”少顷,又突然回过神来似地,对着也微显怅然之色的殷复缺抚掌而笑:“随随便便都能种出这般品色来,殷兄手下的能人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爷谬赞了。”殷复缺垂下头,一边给茶杯中斟酒,一边摇头轻笑:“不过是些既不能文,又不能武地闲人,借着养花种草来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接着。长身而坐。向宫唯逸举杯道:“一时仓促,未备酒具。只好以此替代,还请王爷莫要介意。这杯酒权且当作在下为这招呼不周赔罪了!”说罢,当先仰脖饮尽,略一回味便眉峰一扬:“酒香浓郁,酒味凌冽,若在下没猜错的话,此等烈酒当是来自异邦吧?”

宫唯逸击案大笑:“殷兄果然是深知酒道之人。此酒来自瞿象国,名曰一醉龙,意为即便是条龙,也能一坛就让其大醉个三日三夜!据说此酒的酿制过程极其繁复,且还要依足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故而极是难得。我也是碰巧才得了这么一坛,这不,刚一到手,就立时急不可待地跑来找殷兄你共享了!”

殷复缺闻得此言,忙站起身,抱拳作揖,摆出一副惶恐之态,半真半假地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蒙王爷如此抬爱?”

宫唯逸则斜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看上去像是还未饮便已经醉了似的,将面前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冒出了一句:“殷兄,你就给我装吧!……”

一坐一立的两人,同时爆发出一阵朗然长笑。这两个声音时而融为一体,时而却又泾渭分明。

外面的电闪雷鸣不知何时已偃旗息鼓,唯有绵绵细雨还淋淋漓漓地下个不停。

殷复缺缓缓行至窗前,将窗打开,让带着雨丝的凉风吹拂着自己略显发烫的脸颊。

他身后的宫唯逸则坐得越发歪斜,握着酒坛,在耳边晃了晃,又瓶口向下倒竖着抖了抖,最后不无遗憾地咂咂嘴:“还真是一滴都没了……殷兄,这样看来,咱俩加在一起也至少能喝倒一条龙了吧?”

“估计那龙平时定是因为滴酒不沾,所以才很容易醉倒地吧?……”殷复缺倚在窗棂上,回过身,笑嘻嘻道:“要不然,你我的酒量难道当真已到了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境界了?”

宫唯逸低着头做出了一番认真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正色道:“我比较倾向于殷兄的第二种说法……”

俩人又笑谈了一会儿,宫唯逸照旧没了骨头似的摊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忽然问道:“有关龙神一事,不知殷兄可曾有所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