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布行干了半个月的搬运工,老板汪友财觉着胡老三办事勤快腿脚利索就把他抽派到沧州最大的茶楼“聚仙楼”做了个跑堂的伙计,日子渐远,人们慢慢把洋大夫起死回生、胡老三身现怪异的事儿给淡忘了,兴趣又开始集中到另外的稀奇古怪的事儿上面,某某某某家的鸡长了三条腿啊,张家公子从省城带回的西洋镜可以看到半条街那面的姑娘啦,李家的小寡妇跟人跑了啊等等,反正就是一帮老大爷么没事干喝茶遛鸟胡侃,而这聚仙楼正是各色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别人忘了,我师傅胡老三没忘,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是谁不给自己活路落井下石当街暴打丢弃街边,也记得是谁好心收留,贴心安抚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仇一定要报,恩也一样要还。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个义字,胡某也是条血性的汉子。
只是有一样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跟着一个老道士学了三年的法,可是醒来却只过去三天?!要说学法这事是真的的话,全沧州的老百姓都可以作证他确实只昏迷了三天,但如果说是假的话也不对,胡老三趁没人的时候看过自己胸口,月牙标记赫然在目。
要不是还记得老道人千叮咛万嘱咐说只可以在危难时刻运法护身外不得使用法术的话,真想一试所背口诀的作用。不过胡老三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狱中三年,除了背诵口诀演戏阵法就是运气调息,通大小周天,行太乙真气**,只要自己作意念就感觉浑身有的是力气,坚硬无比!
后来胡老三也就不想了,管他的,我现在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汪掌柜人不错,自己踏踏实实的给人家干活,在江湖上混的日子也不好过,攒些钱过几年再娶个媳妇就留在沧州不走了,不过震霸街这小子不能放过我得揍他一顿出口气。
所谓哪暗往哪走哪黑哪碰头,胡老三刚来跑堂的第一天,震霸街就提着他那宝贝金丝雀带着三五个手下大摇大摆晃晃悠悠的上楼来了,边走还边晃着笼子,瞧见喝茶的爷么都在,打了个响亮的哈哈,把笼子递给手下,拱手施礼,“哎哟,赵爷,田爷,李爷,请安了。”“镇爷!”在座的都纷纷起来施礼。
聚仙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普通老百姓喝茶,那就在一楼呆着,在二楼喝茶是有钱人家家的公子少爷,前清的遗老,街面儿上混的,衙门里走的,那都是沧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个人见着震霸街都这么客气,除了表面上的客套外,也碍得警察局新上任的局长姐夫的权势不敢得罪。
仇人相见是分外眼红,不过震霸街好像已经不认得一脸胡子的胡老三了,欺负人欺负惯了,个把小角色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众人安坐,这就白话起来。
“镇爷,我听说警察局里抓了一批捣乱分子,有这事儿吗?”
“嗯嗯,一群不知死活的学生,搞什么运动,喊口号能比得过电棍吗?能快得过枪子儿吗?还游行示威,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震霸街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说来也巧,这颗花生米不偏不倚,正好丢在了气管里,震霸街掐着脖子张大了嘴,干咳着弯下腰想要吐出来,又憋不住了要往里吸气,这可把卡在气管里的花生米犯难了,我是该进去呢还是该出来啊?犹豫之间眼看着震霸街脸红脖子粗,憋得跟戏台上的关公,脑门和脖子上青筋根根爆起。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众人竟不知所措,傻了。人群里面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早瞧见震霸街不可一世的样子不顺眼了,还真希望这下憋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震霸街眼看是不行了,还是他身边的一个手下反应快,抡起巴掌在他背后就是一下,啪的一声,把震霸街打得一个踉跄。
唋~,花生米顺着这股气压射出气管,打在门上弹到地下然后倔强的转了几圈这才停下来。
震霸街跪在那好一阵子没动弹,那个打手陪着小心候在一旁,“爷,您好些了没。”
震霸街缓缓站起身来,转了转脖子,看着打手嘿嘿笑了两下,打手连忙跟着陪笑,心想,这下我可是老爷的救命恩人了,怎么着也能赏一个大洋吧。
他这边正美滋滋的想着好事儿,冷不防啪的一下脸上挨了一个嘴巴子,打得他眼冒金星。
“吗了个八字地,爷你也敢打!”震霸街恼羞成怒,逮着倒霉的打手撒气。
“叫你们老板来,不然我把这我拆了!”
这可把管事的吓坏了,老板汪友财前些日子去乡下收货还没回来,“镇爷,您消消气,我先给你赔个不是,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
震霸街在怎么横他也不敢随便拆了聚仙楼,老板汪友财也是台面上的人物,并非像那些没根没底的老百姓那么好欺负,正霸街虚张声势不过是想讹钱。
听见管事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借梯下坡,把脑袋一晃悠,伸出了一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