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倒了口气,终于说到了他惯用的结束语:“所以啊,王爷今后一定要小心,您和世子殿下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啊——明白了”李恪有点儿不耐烦了,但是旋即他又笑嘻嘻地问道:“房伯伯,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那么多人看着,是不是特好玩的地方啊?”
“玩,你就知道玩”尉迟恭虎着脸道:“去哪里玩你就别想了,还是想想等会儿见了你父王怎么交代吧。”
李承乾别的听不见,一听见“玩”就来劲。他一下蹿了过来,急匆匆地问:“哪里?哪里好玩啊?”
李恪一指那座守卫森严的宅第,说道:“那里,你看那里那么多人守着,里面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哎呀,两位殿下,别瞎猜了”房玄龄一把把李恪推进了车里,嘟囔道:“那就是个将军府,没什么好玩的。”接着,他领着众人开始朝着洛阳皇宫的方向走去。
尉迟恭捅了捅房玄龄,压低声音说:“派了这么多兵,看来秦王是当真了。”
房玄龄四下看了看,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和克明问过秦王了。他是想借着这门亲事笼络一下前隋那些重臣和洛阳当地的名门望族。”
尉迟恭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点失望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娶个寡妇毕竟……再说韦圆成这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这秦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哎——”房玄龄无奈地一叹:“秦王这是胸怀天下啊,你我也不必多言了。”
尉迟恭倒是释然一笑:“也是,王府之中也不多她一个。”
房玄龄和尉迟恭近似于扯淡地闲话。竟然让车里地李恪听了“窗根”。而且让李恪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李恪再次拿出那支让李世绩寝食难安地金钗来。看着钗上地“珪”和“泽”。他露出了会心地微笑。因为他已经猜出了这支钗地主人是谁了。而且他也明白了李世绩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毁掉这支钗了。这支钗应该就是李世民即将迎娶地那个寡妇地东西。因为那个韦姓寡妇地名字恰巧就是“珪”。而她地字就是“泽”。如果这个猜测属实地话。李世绩地表现就不难解释了。
明白了这一切。李恪对这支金钗更是视若珍宝了——这东西不单可以用来要挟李世绩。还可以顺便拿来敲打那位未来地韦贵妃。这是千金难得地“阴人至宝”啊。想到这些。李恪禁不住爱惜地摩挲起金钗来。这一摸。李恪李恪感觉有些异样——钗头那个虎头口中地两颗獠牙竟然是活动地——有机关!李恪把那两颗牙往两边一扳。“啪——”一声轻响。金钗竟然从中间断开了。李恪手一哆嗦。两瓣钗都掉在了车里地地板上。
李恪拿起了断开地两瓣钗。这时他忽然发现金钗是中空地。两根钗枝里面各塞着一卷斑驳地白绢。上面仿佛有墨迹。李恪抽出白绢打开一看。不禁心中狂喜。
第一张白绢上面是一首诗。题头为《赠绩郎东还黎阳》。落款则是“泽亲题”。诗地内容更是明白无误地表明了两人地身份和关系。诗曰:
滢滢洛河上。濯濯青柳波。空门身孤女。轻舫泛独漪。
遥望忽明睐,原是龙君来。舟行芳华淀,引君鳞波逐。
连理枝头笑,并马缰相缠。从此重双影,相伴叠对形。
月下悄交饮,窗前同剪烛。衾被四时暖,锦衣半日寒。
怎奈欢娱短,旬月亭别郎。临行四行泪,遥望两茫茫。
这首叙事诗虽然文笔不通,但事情却是说的很明白了。当年韦珪寡居之时,于洛水之上碰到了一个被称作“绩郎”的帅哥,俩人一见钟情,还在一块儿住了十来天。现在看来,这个“绩郎”就是李世绩无疑了。李恪不禁喜上眉梢,而当他打开另一束白绢的时候,他霍然站了起来,微笑瞬间变成了狂喜。如果说情诗可以曲解,还不能算是铁证的话,那眼前这束白绢上的内容则明明白白地钉死了韦珪和李世绩“露水夫妻”的关系,因为那上面是一封信,一封隐藏了重大秘密的信。
狂喜中李恪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连点头。看完之后,他探头出去,把“十骏”之中最机灵的李骢喊了过来,贴近耳边吩咐道:“马上骑快马出城,到洛阳城东二十里外的河曲庄去,找一户姓郭的人家,把他们家那个叫‘洛水郎’的男孩带回来。”
李骢有些疑惑的问道:“硬抢吗?”
“你把这个东西给他们看看,就说是李夫人派你去接公子的,其他的不要多说”说着李恪把金钗递给了李骢,接着又补了一句:“拿几件金器送给他们,让他们尽快搬家,越远越好。”
“是”李骢接过金钗就要走,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声补问了一句:“要是他们不走呢?”
“还用问吗?”李恪严肃的严重露出了一丝寒气,李骢马上会意,转身上马直奔洛阳东门而去。
李恪把白绢重新卷好,塞到内衣中藏好,之后幽幽自语了一句:“我本来只想要挟你俩,没想到现在可以直接拉你们下水了,哈哈——”
而就在李恪很感兴趣的那座戒备森严的宅院之中,此刻正有一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来回转圈的人,这就是韦珪。韦珪名“珪”,字“泽”,她已经守寡八年了,家里人一直没提过让她改嫁的事儿,可今天,她的父亲韦圆成突然告诉她:大唐秦王要纳她做侧室,而且就在几日内迎娶。
能嫁给当今天下的第一英物李世民,不论怎么看都是韦珪的一大幸事,可她现在却是一付心急如焚的模样,这让人看了不免疑惑。但是韦珪的贴身丫鬟月奴却很明白自己主人此刻的心情,但她也没办法。
韦珪焦急地望了望窗外,说道:“你再出去看看,绩郎派的人也该来了。”
“小姐,您急也没用,要是来了的话,侧门那边早就有动静了”月奴扶着韦珪坐下,试探着说道:“实在不行,您把这门亲事回了不就得了。”
“唉——谈何容易啊……”韦珪长叹一声,她心里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