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山一扭头,就看到一身盛装官服的李长云迈步走了过来,之前这位县令大人还曾经亲自押送了猪羊来劳军,怎么会不认得呢。
还没等他打招呼,却见司徒青云紧走了两步一抱拳,&ldqo;烦劳贵县前来,鄙人不胜惶恐,不过老父偶染风寒,鄙人只好代为迎接。&rdqo;
一同前来的李姓老者在一旁介绍道:&ldqo;这位是镇国公的大公子,目前权代镇国公署理公事。&rdqo;
李长云心中就是一缩,钦差大人是真病了,还是眼见有人造反自己装病躲起来了?面前的这位倒是仪表堂堂,可没有介绍官职,那就是没有当官了?既然没有当官,那如何署理公事?
这老狐狸莫非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李长云踌躇了一下,他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位敢署理钦差事的&ldqo;白身&rdqo;
称呼下官吧,这也太有失体统了,可众人眼前,他如果不说话,却是大大的失礼,更有可能得罪这位,既然人家属下都认了此事。自己一个外任官,连单独上奏的权利都没有,又能如何?
他这一犹豫,司徒青云立刻看出来了,心说这位就是面皮薄啊,要在往上混怕是前途惨淡得很。不过这李李老儿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我听他的话这么刺耳呢?
想到这里,他不仅瞪了一眼旁边的李杰坤,也就是那位大模大样跑去请县令的老者,她这才想起来,感情这位之前还做过他的老师,不过被他捉弄走了。后来却被司徒鹤看在他精通公事的份上,又请他留了下来。
是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老头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哼,虽然这样想,他却一拉李长云的手笑道:&ldqo;让县尊大人看笑话了,我一个区区白身,又怎么敢如此无礼。不过老夫的确病重,加上事态紧急,我不得不行此鲁莽事,来来来,这里坐,咱们坐下说话。&rdqo;
说这司徒青云扯着李长云的手就走,丝毫也不见外,倒是让利长运行又放松了下来,虽然这样子有失体统,可此人行来却有些潇洒自如的味道,更何况人家言明了是荒唐事,他还当真能拂袖而去不成?
故此,他也就没再矫情,随着司徒青云来到了大帐前,这里摆了一张桌子,放了几个矮凳。上面堆了几个盘盏,三四样蔬菜水果而已,只有茶却并无酒。
一旁还站着个俏丽丫环羞涩的不肯抬头,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他自然不知道,面前的丫鬟正是桃花,自从司徒青云回来之后,原本淡了心思的桃花立刻紧张了起来,还没等她禀明小姐,就被叫到了帐前。
正忐忑不安之时,却见司徒青云扯了一个身穿县令官袍的人走了过来,赶紧低下了头。心中大恨,难道要自己陪酒不成?
却听司徒青云笑道:&ldqo;县尊请坐,今日咱们初次见面,原本应该到府上叨扰,不过黎阳传来消息,只好作罢,今日且以茶代酒吧。&rdqo;
闻言刚刚捧起茶来的李长云手一抖,啪的一声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倒是吓到了一旁的桃花。
司徒青云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ldqo;摔得好,我这茶盏乃是龙泉寺的主持所献,据说乃是汉朝的宫廷所制,想来入不的县尊法眼,桃花,把我的雨后初晴拿来。&rdqo;
李长云心中震撼尚未过去,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声音在高叫着,败露了,败露了,快跑,快跑!
所幸他终究也算见过世面的,慌了半天终于定下心来,知道此刻身在军营含糊不等,别说逃走了,愣了半晌,却见一旁的侍女从一个锦缎装饰的精致小木箱内,去了一只黑黝黝带着彩虹花纹的瓷器,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打碎了主人的杯子。
好像是什么汉朝的?
他这一明白过来,立刻面红耳赤,乖乖,汉朝保存到如今,那可是古董了,自己的俸禄微薄,又不肯多吃多占,只怕赔不起,糟了糟了糟了。。。。。。
见他冷汗滚滚而下,司徒青云哈哈一笑,却是亲手接过茶碗,从精雕细琢的竹杯中取了一块茶饼,双掌一合捏得粉碎,又在红泥炭炉上取了热水倾倒进去,片刻间一盏汤色乳白,香气扑鼻的茶汁就出现在了面前。
&ldqo;县尊,这次可要小心些哦。&rdqo;变魔术般操作万一切的司徒青云稳稳当当的吧叉递到了他的手里,仿佛做了些毫不足道的小事。
一旁陪侍的法明和尚却在心中暗笑,这套东西还是他的库底,他自然知道刚才打碎的不过是仿制瓷器,不过看小公爷说得煞有介事,恐怕换了谁都会上当。
眼见这人顾不得体面,仰头就那茶水往嘴里倒,司徒青云连忙丢了个冷冻术过去,免的这位县尊大人还没说话就被烫坏了喉咙。
李长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清醒了过来,之前对这位白身小公爷的轻视一扫而空,知道自己小看了人家,千金一掷固然很多人可以做得到,可这半举重若轻的等待自己冷静下来,那可是万中无一!
仅仅这份气度,未来就不可限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这黎阳传来了甚么消息,仅仅是造反败露了,还是自己涉入其中的。。。。。
想明白了这些,李长云赶忙放下杯子,恭恭敬敬得一抱拳,&ldqo;小公爷,在下刚才听闻黎阳有消息,心中不免震惊,却是失礼了,打碎的茶杯在下就算倾家荡产也是一定要赔的。&rdqo;
&ldqo;哦,却不知道甚么消息能让县尊大人如此吃惊啊?&rdqo;司徒青云听他终于自称在下,就知道他已经放下了架子,认了自己主持。
不过最后的赔偿提出来,却是别有意味的,哼哼,难道你还真想倾家荡产,既然如此,他自然还要再加敲打,以免他心中不服再生事端。
这话一说,李长云恨不得自己打嘴巴,刚才人家之说黎阳消息,可没说谁造反啊,自己如此表现,岂不是不打自招?
想到涉及造反都是要诛九族的,所幸强撑道:&ldqo;这黎阳乃是我大隋粮秣储备之地,那里的消息传到钦差大人这里,定然是大事,加上陛下亲征辽东,正是从黎阳调运粮草,故此下官有些失态。&rdqo;
说到后面,李长云已经有些奏对的模样,毕恭毕敬之中带着些严谨,句句不肯离开个礼字。
司徒青云心中赞叹,这小子明明是知道了黎阳出事,却以为能瞒混过去,也不想想此地乃黎阳门户,就算杨玄感再蠢也会派人驻守,自然也不会忽略你这县令,哼哼。
想到这里,司徒青云面带笑容,&ldqo;县尊说得对,本公子正在考虑此事,据说前方战事紧急既需要装运一批粮草,恰好我押运了过来,不过老父病重却不能离开,只好请县尊大人帮忙护送过去,也不远,只要押运到黎阳,就可以回来了。&rdqo;
李长云一听,就知道不好,感情人家早就明白了,知道再不服软只怕真要去黎阳了,若是平时也还罢了,不过几日路程,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打点一下上司,算是难得的美差。
可是现在,这要是去了,岂不是上赶着肉包子打狗吗?自己只要一进黎阳,那就要么随之造反,要么人头落地了。。。
而这位小公爷,只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抄了自己的家。。。。。。
一想到娇妻美妾,和三岁的女儿,李长云再也坚持不住,双膝一晃,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ldqo;小人罪该万死,昨天半夜我刚得到黎阳的消息,只是小人也不知道消息是否确切,所以不敢惊扰大人,却不是有意欺瞒,大人饶命,小人服了。。。。。。&rdqo;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放声大哭起来。
司徒青云摸摸下巴,这副躯体唯一的缺点就是面白无须,实在不够老成啊,怪不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年轻好欺瞒,不过他决定收回对这人的观感,这人能在官场上,说哭就哭,也是一桩本事,全不管片刻之前还在义正严辞,未知何人教养所成啊?
当然这话可不好直接问,毕竟人你堂堂七品县令跪在地上自称小人了,已经算是服软,自己还要他来办事,故此他急忙跳了起来,双手搀扶&ldqo;李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所谓不知者不怪,既然李大人有难处,笨公子自然会体谅。&rdqo;
他也顺口把县尊大人收了回去,改口称李大人,这称呼比之刚才亲切了许多,周湛山在一旁暗自得意自己站对了位置,这位小公爷果然不凡,本来是有求这人家县令,如今不过几句话,就翻转了过来,实在是厉害啊。
既然李长云服软了,下面也就就好办了,很快几人把下面的事情商定妥当了,就有这土元县以保障均需要运粮草的名义征召两千民壮,而后交由周湛山编组。
所需的器械由土元县的库府支应,粮草则有司徒青云自己解决,如此一来,只需要几日,一支乌合之众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当然,司徒青云也没指望着这队伍能打胜仗,不过据他所知,杨玄感手中也同样不过是些民壮,双方半斤八两,到时候能相持住,哪怕打了败仗都没有关系。
因为,这一次不过是为了表明立场,顺便混个脸熟而已。
当然了,土元县也拿不出能武装两千人的兵器,好在司徒青云也没打算给这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披挂上全身铁甲,那本钱就太大了。
不过搜集一些铁料,弄点枪头就可以了,到时候那根木棍往上一插,那就是现成的枪兵!
打定了主意,司徒青云笑嘻嘻地送走了李长云,转过头来看着法明,这大和尚和那道士那一日硬是跟随自己,结果后来昏迷了过去,想来应该没有受甚么伤,他能留下来等待自己,虽然有后路被断的因素,可在外人开来,也算忠心可嘉了,当下,他也没吝啬夸奖,&ldqo;嗯,眼下马上要起刀兵了,大和尚不方便留在这里,你收拾一下,随同我的家眷先行返回东都吧。&rdqo;
法明和尚老脸一红,他打定了阵前开溜的注意,没想到小公爷这个时候居然安排自己先走,实在是所见甚明,如此一来自己就保全了面子,又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由此看来,自己当日答应合作还是走对了,当下连连表示衷心。
司徒青云一笑,叫过一旁看傻了的桃花,&ldqo;走吧,去看看你家小姐去。&rdqo;
自从今日回来,他还真没抽出时间来去后面看看,如今大事已定,倒是应该看看自己这个便宜娘子了。
桃花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心中正在震撼这位小公爷的手段,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心中就是一颤,好在听他的口气,甚是亲热,倒是放下了心事。最开始跟随她家小姐嫁入这国公府,那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可既然入了人家的门,如果惹的这位大少爷不开心了,却也会有杀身之祸。
所以她只盼着此人永远不要回来,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家小姐却是日日担心,总是打发自己去外面打听这位大少爷的消息,竟然是一幅恋奸情热的模样,她桃花自然不解,待到跟前没人的时候就问了几句。
她这才知道,感情这大户人家也是有区别的,像人家堂堂国公府的小公爷,那未来是可以继承爵位的,也就是镇国公这个名号,在司徒鹤死后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到这个大色狼的头上。
而她自家的小姐,名分上却是一个妾室,而且这妾室甚至还没有拜见过正房太太,而今这小公爷失了踪,她们的身份自然尴尬无比。
搞不好还会被人撵出去,到时候怕是连娘家都不好回了。
故此,明白了点事情的桃花,心里那是又忧又喜,好在她还只是个丫鬟,更麻烦的事情却还轮不到她考虑。只好乖乖带路了。
司徒青云却是另有一番计较,既然受命调查佛道两家在凡间所做的事情,那以镇国公府的名义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在他看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有权有势都是做事的必须,否则,一日三餐都要自己解决,如何能做这般大事?
故此,这个家还是要维护的,不但要维护,恐怕还要他来发扬光大才行,不过想想也菊的好笑,自己和司徒家的恩怨也说不清楚谁欠谁的了,如今他鸠占鹊巢也算一笔糊涂帐。
在这个家中,他唯一熟悉的却是这个便宜如夫人,不论是当时,还是后来自己接触到的,这个女子都不算有啥大错。
毕竟人家在家里,自己这个躯壳跑上门去意图强奸,也怪不到她头上,加上她曾设法营救自己,虽然不成,可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做甚么?
最后却被她阴错阳差的吃到了口里,也算造化弄人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两人算得上鱼水和谐,屠夫出身的性子混合了司徒青云的花式,摆弄其风流阵仗来自然驾轻就熟,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此女的芳心。
如今,叫桃花带路,却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这钦差大人的营地,乃是遵循着军阵扎营之法,主帅拱卫在当中,他这如夫人则在大帐后面的一辆精致的碧油香车里,距离刚才议事的地方并不远。
桃花三转两转来到车前,恭声说道:&ldqo;小姐,少爷来看您了。&rdqo;
司徒青云哈哈一笑,也不待里面的人答话,掀开帘子就钻了进去,这碧油香车乃是陪嫁,造的宽大无比,像个小号房子一般,甚至比他爹司徒鹤坐的都要精巧一些,入目就瞧见,一个精心打扮过的面孔,俏目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
司徒青云难得一缕柔情涌出,&ldqo;几日未见,让你牵挂了,实在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ldqo;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儿已经扑了过来。。。。。。
一时间,手眼温存香艳无比,片刻之后,整架车子忽然震动起来,只羞得外面的桃花满面绯红,却又只能守着,她可知道,若是有谁打扰了这位爷的好事会很惨的。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司徒青云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这确实很奇怪的事情,按说修道之人应该清心寡欲才对,他在五雷宗的时候,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可刚才这番人伦大礼操作下来,却是神清气爽,就连凡间灵气稀薄所造成的停滞不前都消失了,关窍之内的磅礴之力,更有跃跃欲动的趋势,奶奶的,难道这就是采阴补阳?
可不对啊,之前的女子俏面含春,生机勃勃,绝没有传说中的憔悴,这究竟是何道理?
一时间司徒青云都想再找个人试试看,不由的打量起面前的桃花来。
可怜的桃花,刚才已经被撩拨得春心荡漾,见到这位大少的目光更是周身发软,惊惶之中惊叫了一声,却是跑到了车的另一边。
司徒青云摇了摇头,却是一晒,哼,本大爷也是修道之人了,好可怕吗?
这种事情,乃是兴之所至,被人当作恶霸,那可就太没趣了,当下他扭身走了出去。
却不知道桃花跑到了车的另一边,心下却是后悔了,小女孩直在想,若是刚才自己不跑,会不会,会不会。。。。。。想到羞人处果如桃花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