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一出圆圈,立刻被安冬叫醒,他前后一看,狂喜叫道:“我居然逃出来了!我再次自救成功!”
安冬叫苦道:“别在这儿穷开心啦,快离开这里吧,万一那骷髅脸回来了,怎么办?那骷髅脸奔跑的速度好快,咱们如果不提前跑上几千米,肯定又要被捉去给卖了!”
尤只虎猛然惊醒,赶紧选好方向,一路狂奔,朝着传送阵所在处而去。
他有了刚才被捉的经历,先前那些浪漫的星际英雄的幻想,已经抛到九宵云外去了,毕竟现实告诉他,要当一个孤胆英雄,就要面对像骷髅脸这样不讲道理的人,还要面对被人当作宠物买卖的尴尬。
这和他的想像完全不同,他想像的是:一个眉头微皱,眼神深邃的孤单帅哥,在浩瀚的宇宙中,经历了飘泊与沧桑的人生,经历了一段段凄美断肠的爱情,邂逅了无量个风格迥异的女子,这些女子个个都对他死心踏地,但他只钟爱一人……虽然他在花间游走,虽然他在蝶间飞舞,但这些看似轻浮风流的表面,却都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寂寞和痛苦,因为他唯一的真爱已经不属于红尘,永无法再见……他的寂寞覆盖宇宙苍穹,他的孤独穿透三界众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虽说这是大部分寂寞男人的美梦故事,但这个故事里面可没有包含被骷髅脸拖在地上跑,更没有被人拿到市场上去交易的内容,如果有这样的内容,今后做了英雄,势必也会把这些有损形象的东西给讳掉。可眼下的困境却是,这骷髅脸极其不通人情世事故,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有可能还会做下更错误的事,让英雄梦彻底破碎。他虽然自大自负,但保命的需要,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抛开了幻想,决定赶回地球,让程欢带领大队人马来摆平现实。
安冬在尤只虎身边,如影随形,或在他跟前背后,或在他左右两边,解释和猜测着刚才尤只虎逃出圆圈的原理。顺便帮尤只虎消除一点恐惧。
尤只虎跑出一段距离,月光下渐现一个人影,也正在向他急速跑来,他心中恐惧,误以为骷髅脸发现他逃跑以后,让同伙绕道而来,前后夹击他这个宠物。他叫了一声苦,转身向后跑去。
谁知这大汉跑得更快,尤只虎才一转身,这大汉已跑到他身边,与之并行,稍放慢速度,看了看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就你这速度,不用跑了也罢,干脆省省力气,停下来,让八脚怪吃了吧。反正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就算逃得了,还能活几天?”
尤只虎一愣,正想那所谓的“八脚怪”是不是指蜘蛛,忽见那大汉止住不前,凝神呆了片刻,长叹道:“堂堂男儿,被一群虫子逼来无处可逃,这智慧真是越轮回越差劲了。”
尤只虎见这人身形魁梧,长相刚硬威风,比他高出半个头来,上身套着一件黄色无袖外套,下身一条宽筒褐色长裤,身上肌肉块块分明,他忍不住一阵自卑,暗道:“比起骷髅脸,我本事不高,比起这大汉,我形象又差一截,唉……我还是回地球去吧,省得在外星丢人现眼了。”
他此念刚起。忽听安冬叫道:“听。什么声音?”
那本来寂静地黑夜中。远处悄然传来一些风声。这风声在尤只虎倾听地片刻。已经刹那变大。转眼已聚成狂风劲风。正向着两人地方向。呼啸而至。
那大汉在一旁骂道:“老子实在跑不过他们了。赌一把吧!”他对着尤只虎做了个鬼脸。道:“牙签佬。遇上老子。算你运气。”
尤只虎正看向那风声所来处。稍稍专注一会儿。安冬已将远处地场景投射过来。直接现在他面前。尤只虎大吃一惊。身子忍不住向后一退。叫道:“天啊!”
远处密密麻麻大型蜘蛛。正像一片黑云似地。向这边急涌。那蜘蛛地腿有一米多长。身子像个厚厚地大圆饼。整个黑压压地一片。大概有好几千只。正在由地平线向此地狂奔。尤只虎只在科幻电影里面见过这样疯狂地场面。一时吓得腿都软了。忽然想起刚才那大汉说过“就你这速度。不用跑了也罢”。心中顿起一股悲凉。比起被八脚怪吃下肚皮。那被人拿去交易地命运。似乎又显得略能接受了。
却见那大汉抬起右手。二指放在额前。闭目念叨着什么。
尤只虎细听一下,觉得他与骷髅脸口中所念的内容虽然不同,但发音却多有类似,忍不住暗道:“他们这种像咒语的语言,好像能对物质起到指令性作用,引发物质运动的改变,不知道背后的原理是什么?会不会和我刚才逃出圆圈用的办法一样,本质上用的是潜意识,只不过操作手段不同?现在看来,我对潜意识的研究,毕竟有限得很。我对潜意识的研究,还停留在个体上,至于社会人群的集体潜意识,更深层次的宇宙整体潜意识,我至今也没有条件研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解释更多的现象。”
他正想着,忽见那大汉向前跨出一步,靠在他身边,脚下的大地,就像变软了似的,尤只虎来不及反应,已和大汉一起沉了下去,而且是极快地将整个人都没入了泥土之中。
尤只虎又是一惊,忍不住就要四肢乱舞,张嘴瞎叫,那大汉一只手绕过来,死死地箍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他的嘴,笑道:“牙签佬,别乱动,也别瞎叫,除非你想让八脚怪知道你在下面,看看他们那几只脚吧,挖地的本事可大着呢。”
尤只虎本想再说一句“我要呼吸!”,但发现呼吸并没有障碍,一时真得闭嘴不语了,只是瞪着大眼,向上看着,发呆。他虽然沉在泥土里面,但依然能透过头上的泥土,看到外面的世界,心中大感好奇。
他才看得一会儿,忽见一片黑影压至,整个头顶上方,轰轰隆隆,就像千万人在奔跑似的。地面上雷霆般巨烈震动,尤只虎觉得自己的骨胳和细胞,也在跟着共振,浑身冷汗连连。
这群八脚怪好不容易远远离开后,那大汉才又念了一串古怪的话,将两人带出泥土。
尤只虎一出来,便真心诚意地谢道:“好汉,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心中暗道:“也不知是他能听懂我的话,还是我能听懂他的话,反正我和他不该说同样的语言,但至少现在我知道,我的潜意识在帮我转变语言的表达方式,以适应对方,因此才能相对顺利的进行交流。”
那大汉摆摆手,大大咧咧地笑道:“牙签佬,从地球来的?”
尤只虎闻言一怔,奇道:“咦,你咋知道?我叫尤只虎,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你也是地球人么?”
大汉笑道:“说起来话长,我在地球上呆过十多个轮回,也在其他星球上呆过不少时间,在这个星球上呢,也算呆了有七八个轮回了吧,嘿嘿……。”说到这里,他忽然一脸郁闷,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我现越来越不清醒了,越来越快失控了,再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我就真要完蛋了呢。”
说到这里,似乎引发了他内心极大的愁苦,一时竟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沉思起来,好像全然忘了尤只虎在身边一样。
尤只虎见他言语离奇,忍不住想多问两句:“好汉,你说的话,我好些不明白呢。我这个人嘛,说话喜欢讲逻辑。你刚才说,你轮回了好多次,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地球上来的?另外,你刚才是用什么办法把我拉到地下去的?嗯,最后……你为啥叫我牙签佬?哦,再问一个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那大汉斜眼藐视着他,道:“你这一把岁数,皮皱眼塌,又瘦得跟牙签似的,不是牙签佬是什么?你以为你是知名帅哥啊?就你这模样,说不定连八脚怪看了都会恶心呢。做啥鬼梦呢?叫我乘风吧。”
尤只虎一直担忧自己现在的形象被人鄙视,此时终于得以证实,心中那落寞感,无以复加。
乘风没有理会他的尴尬,又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一般人记不住前生往世的,你当然不易相信有轮回的说法罗。你的语言里面虽然有天琴族的元素,但口音太重了,典型的地球口音,不是从地球来的,还能是哪儿?”
尤只虎现在的心情,已经从刚开始来此星球时的骄傲,经历了恐惧,最后变成了自卑,此时听见有人说他口音重,不觉长叹道:“我已经一无是处了,连语言都不是纯正的,我……。”想起当年在美国留学,美国人也说他的英语有太重的外来口音,他又暗道:“咦,美国人对我的看法,居然和外星人对我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他心中再次坚定了尽快回地球的愿望,起码在地球上,大家都尊重他,不会拿他当傻瓜。准备和这个乘风聊完以后,立刻就动身。
乘风眼睛眨了眨,忽然一脸得意,笑道:“刚才我把泥土变软的那一手,很酷是吧?嘿嘿,当年我在地球的时候,遇到一个高手,他叫陶弘景,我跟了他好几年,他那些高深理论,我压根儿没明白,不过我学了一些炼丹药和念咒的法子,还挺管用。”
尤只虎心中一凛,已然由安冬将他潜意识中的含藏内容调了出来,他点点头,对乘风笑道:“陶弘景在历史上,本来就是道教中的炼丹牛人,你跟着他……。”他心中毕竟不是很相信这乘风的话,一时也就说不下去了。
乘风脸色微变,把脸向前一凑,直盯着尤只虎的眼睛,道:“你对陶弘景很有研究?”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脸上又起疑色,道:“我还忘了问你呢,你这老家伙,又没啥本事,如何能从地球过来?那传送阵,如果没有二级意识的能力,就需要极其专注才能启动。但如果能极其专注,也相当于有初步二级意识能力了……我看你这副熊样,不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呢。咦,老头子,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啊,抱孙子了吧?”
尤只虎心中憋屈,再也忍不住了,当下急道:“我在地球上,可是研究心灵学的专家,我对宗教也熟得很,起码别人称呼我,也要叫我尤博士,或者叫我Doctor尤……。”
他一急,便滔滔不绝地开始描述自己,从他所学专业,在地球上的研究内容,如何来到这外星球,又如何起死回生,如何见到宁剑冰被人抓走,自己又如何遇上骷髅脸,如何逃出对手的圆圈,一口气讲个不停。
乘风听得兴致盎然,不时地摇头晃脑,最后听尤只虎叹道:“现在我得回地球去,找程欢他们来救那丑女宁剑冰,否则的话,那丑女的基因说不定真要感染这个星球了。”
乘风嗯了一声,道:“如果你说的那个宁剑冰是美女呢,说不定我倒可以找一些朋友帮忙,但既然她是个丑女,大家就没有为她拼命的劲头了呢。”
尤只虎想起刚才的问题,又道:“你刚才提起二级意识,你也能运用二级意识么?”
乘风嘿嘿两声,正想夸耀,但话还没开始,转而却沮丧道:“我从前是非常擅于运用二级意识的,每轮回一次,我的能力就减弱不少,现在我对二级意识的运用,已经非常弱智了。再这么下去,有一天会全忘了的,那时候我就和你一样,记不起从前的事,像个傻瓜。”
尤只虎再次被人骂成傻瓜,心中难受,站起身来,道:“乘风,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这老头子还得抓紧时间回地球呢。”
谁知那乘风一跃而起,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大头猛摇,道:“你不能走!刚才我听你说了你的人生经历,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是有关宗教的内容,心灵学的内容,还有传送阵中那些信息,对我极为重要,你得留下来。”
尤只虎急道:“你不是能运用二级意识吗?你自己可以去传送阵调用你的信息嘛。”
乘风摇头道:“能启动传送阵,和能读懂里面的海量信息,这基本是两回事。你要留下来帮我。”
尤只虎道:“可我得回去通知程欢他们,宁剑冰被人俘虏了呢,这丑女是个符号语言专家,对程欢他们的研究很重要。”
乘风奇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个丑女?你喜欢她么?想拿她做老婆?”尤只虎道:“你不明白,我和她再怎么说也是熟人,而且大家都是地球人,这个……你明白么?”
乘风一脸不屑,笑道:“切,就你才有那么多怪想法。这宇宙无边无际,生命随时都在生,随时都在死,谁会在意你这些无足轻重的道德观?我当年在地球上时,还是接触了几个高人的,虽说我不明白他们那些高深理论,但我知道,你连一个丑女都放不下,心中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德观束缚你,你的人生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前途了。”
尤只虎忽然苦笑起来,道:“我在地球上再怎么也是个专家,起码业内人相当尊重我的专业水平,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方后,居然没有任何前途,我……。”
乘风笑道:“就算你不去搬救兵,我想程欢他们多等几天,见不到宁剑冰等人回去,一样会再派更厉害的人过来调查。你又何苦急着去通风报信?在他们眼中,你是个死人,在他们的计划中,根本没你这号人物,他们一定另有人选会过来的。”
尤只虎听他如此一说,忍不住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的,程欢他们做事,一定是有计划的,计划A失败了,必定有计划B在那儿备着呢。我无能无力,要想救人也不可能呢……。”
乘风把长臂绕他的肩,做亲蜜状,笑道:“牙签佬……啊不,打狗脱尤,对他们而言,你只是一个屁,甚至连屁也算不上,但对我而言,甚至是对这星球上不少人而言,你可是个宝呢。”
尤只虎奇道:“你叫我什么?啥叫打狗脱尤?”乘风道:“咦,你刚才不是说,在地球上,人家称呼你,叫你尤不是,或叫你打狗脱尤么?”
尤只虎叫道:“啥叫尤不是、打狗脱尤啊,那叫尤博士!Doctot尤!”
乘风笑道:“无所谓啦,反正是个尊贵的称呼吧?代表你很厉害是吧?我听你讲了那么多,我对你有一股莫名的信心,你在这里生活,一定会比在地球上更精彩。”
尤只虎好久没受人恭维过了,一听这话,心中立爽,忍不住问道:“真得?为什么这么说?”
乘风一边搭着他的肩,一边拥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慢慢聊起这个星球的状况来。
尤只虎这才知道,这星球的名字,虽然在传送阵中对应着另外的符号,但在本地人口中,都称之为参宿神。
这星球上大小有八十多个国家,总人口达二十多亿,大的国家有五个,其余的都是小国。由于宗教是这个星球的文明主流,尤只虎心中以科技发展来定义的文明程度,无法与之对应。
但乘风却道:“你刚才说过,在你们地球上,科学的定义是,在一定条件下,对物质变化规律的总结和应用。其实就我去过的那些星球来看,各种生命都在进行这个过程呢,探索世界真相,找出世界运转的规律,并运用这些规律为自己服务。你不要生搬硬套地以为就你们地球人探索世界的手段,才是最科学的,在你们眼中,迷信的手段、愚昧的方法,也有可能正是你们的经验无法理解的部分,说不定正是你们自己的愚昧,智慧达不到那个高度,以为别人愚昧呢。”
他聊起自己的经历,更让尤只虎大开眼界,乘风笑道:“说来你也不信,我记得我当初就是一道绿色的光体,和一群同伴结成一个大圈,这样方便接受恒星的能量,我们很愉快地在宇宙间到处乱跑。”
说到这里,他忽然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后来我们当中有个混蛋突然奇想,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怎么来的,说想尝尝大地上的矿味,因为看见那些矿的光茫很美丽。我们全跟着上了。没想到那些东西沾不得的,一碰之后,我们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心中有股莫名其妙地、想要表达这种兴奋的冲动,结果……这股冲动就把我们引向其他光茫中,也就投胎成肉身体质了。”
尤只虎奇道:“你说的那个会发光的矿物,是什么东西?”
乘风挠挠头,笑道:“是盐,呵呵,我记得在当时那个状态下看,盐是发光的。”
尤只虎一旦专注起来,头脑就非常清醒,和先前受情绪干扰时的状态,大有不同,立刻感到乘风的话中有疑点,忍不住问道:“就算你不小心投了胎,成了有**的生命,可你既然记得从前的事,那每次**生命结束的时候,你都有机会离开啊,不选择进入新的**啊。”
乘风摇头道:“你不明白的,自从第一次有了**生命后,许多感觉都不大对劲了。每次生结束时,我都会被一些光茫引诱,那些光茫让人无法抗拒。结果每次走向那些光茫的结果,都一样,最后变了个难以控制的肉身出来。这这这……你明白无法抗拒是什么意思吧?”
尤只虎点点头,沉吟道:“这倒有点像吸毒似的……。”
乘风在一旁笑道:“你这副思考的样子,再配上你这老头子的外形,倒还真像一个有智慧的长者。嘿嘿。”
尤只虎暗叹道:“他多半没看过《星球大战》,不知道尤达大师……。”
乘风继续道:“我记得第一次投胎的时候,我还能看到所有的生命体都有光茫向体外发射,后来多投胎几次,就看不到了。后来我发现,每次投胎后,对从前的记忆总是不断地衰减,我有点恐惧了,因为这样下去,我就会和周围的人一样,变成傻瓜,回不了原来的样子了。因此我想趁着还有记忆的时候,到处游历,去寻找有本事的人,帮我解开困惑。”
尤只虎道:“你从前那些同伴呢?”
乘风双手一摊,撇着嘴道:“谁知道他们在哪儿?头几次投胎的时候,大家还相互见面,我多少还能通过光茫辨认他们,后来就完全不认得了。”
尤只虎想起一事,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宁剑冰他们?那个骷髅脸说要把我拿去卖了,这是怎么回事?”
乘风笑道:“这星球的宗教里面,有些门派崇尚夺舍,通过附体的方式来延长自己的生命。嘿嘿,我对他们不是很了解,这些门派都不怎么光明正大,因此有些小动作只能在暗中进行,比如找附体的对象这种事。既然有这样的需求,就会有市场罗。骷髅脸,可能就是属于专门帮人找身体的人。你这岁数,体质太差,虽然不是他们想附体的对象,但对于新手而言,老家伙体质差的人,正好用来练习附体呢。”
他见尤只虎目瞪口呆,又笑道:“你别总是大惊小怪。你那个丑女朋友宁剑冰遇上的事,具体是什么,我也猜不到。虽然也有可能被人用来附体,但如果对方知道她是符号语言专家,只怕会对她另眼相待呢。不少国家保留的古籍资料中,多少都有一些和传送阵相关的内容,但几乎没人能读懂,如果她能读懂,嘿嘿……。”
两人不知走了多远,那乘风忽然开心地向前猛跑几步,从地上拾起一块又脏又烂的花毯,握着手中,将上面的的灰尘拍掉,同时自言自语道:“宝贝,咱们又见面了。”
尤只虎在后面苦笑道:“虽然我大惊小怪的习惯不好,可有些事过于离谱,我心中疑问太多,也是该的吧?一个人捡了一块破布,还当作个宝,这种事我该不该奇怪一下?把一块烂布当作稀有资源,这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外星人,该有的风格吗?”
安冬笑道:“嘻嘻,我也觉着奇怪呢。”
乘风转过头来,瞪了瞪眼,骂道:“说你是傻瓜,你还不承认,这是飞毯呢。虽然旧了点,可这玩意儿花了我好多钱。刚才那群八脚怪来得太快,我刚拿出飞毯,还来不及念咒,他们已经离我很近了。我吓得只好转身就跑,连飞毯也来不及收,只好扔在这里。”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又对着飞毯骂道:“他妈的,人家的飞毯,一念咒立刻就飞起来,这旧货要等半天才启动,险些害了老子的命!还好老子见机,重命轻物,不然等你启动了,上面载的可就不是我了,而是一群八脚怪了!”
说着他把飞毯平平整整地铺在地上,笑嘻嘻地对尤只虎道:“快站上来,我带你去我的地盘。”
尤只虎见那飞毯长宽都在一米左右,不仅脏旧,上面还有几个破洞,不禁有些担忧,道:“这么旧的东西,会不会在半空中出事啊,这种飞行器,发生空难,可就完全没救了。”
乘风一把拉过他,在上面站定,让尤只虎抱紧自己,他口中念念有词……果然,那飞毯并不急着启动,半天没有动静,尤只虎问道:“他是不是在预热?”
话音刚落,那飞毯已经摇摇晃晃地离地一尺高了,再转眼,又离地数米了。然后颠颠簸簸,向上向前,快速飞了起来。瞬间已在高空中疾驰。
尤只虎站在上面,左摇右晃,加上耳旁风声较急,他大起恐怖,叫道:“乘风老大,咱们是不是飞得太高,你的毛毯会不会超负荷?”
乘风大声应道:“本来飞毯是相当平稳的,但这旧货上面有几个洞,漏风,破坏了整个飞毯对空气阻力的平衡,所以才会晃得这么厉害。但总体说来,还是很安全的,如果不安全,我自己敢用么?”
尤只虎大声叫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些布料,把那几个洞给补上?”
乘风骂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啊?普通的布料,镶在飞毯上,洞倒是没了,可飞毯也飞不起来了,只能当地毯用了。”
这两人一毯,在天上飞得既快,颠得也极其巨烈,伴随着两人大声的说话,倒像是两个亡命天涯的逃犯,在命悬一线处挣扎。
飞了大半天,终于停在一个镇上,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尤只虎一落地,立刻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一阵呕吐,旁边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笑道:“乘风大哥,这位是你的新朋友么?”
乘风爽朗地笑道:“嘿嘿,这位是打狗脱尤,我刚认识的哥们儿,挺有学问的。咦,小仙,能不能麻烦你哥哥,帮他在天行观找个住处。他初来乍到,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挺可怜的。”
尤只虎慢慢站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围了不少人,这些人身材长相各异,服饰更是花样百出,没有一定的规律可言。但正面那位女子,却让他眼前一亮。
这位女子明眸皓齿,鼻尖微翘,素颜悦色,楚楚动人。长发自然垂在肩上,额前绕着一条白色丝带,一身浅黄色的束腰长裙,落落大方。
尤只虎一见她,立刻感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了,忍不住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安冬在旁急着提醒道:“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尤只虎立刻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向乘风问道:“嗯那……乘风,这位美女是……啊不,这些朋友是……。”他发现围观的群众不少,如果只问这美女的名字,岂不是将那色心暴露得过于明显了?
乘风乐呵呵道:“这是我哥们儿杜良昇的妹妹,叫杜小仙。小仙非常好客的,你生活不便的地方,大可以找小仙帮忙。”
尤只虎心中大喜,对着安冬暗道:“我觉得我的人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安冬也笑道:“美女是见到了,可要做英雄,却不容易呢,像她这样的美女,不知有多少男子甘心为她付出一切,你如果想要追求她,情敌一定不少,嘻嘻。”
那杜小仙听了乘风的介绍后,忍不住睁大眼睛问道:“乘风大哥,你说这位老前辈的名字叫打狗脱尤?是这样的么?”
尤只虎心中立刻被难言的沮丧所淹没,耷拉着头暗道:“我我我……我现在只能被人叫作老前辈了,尤达大师果然和我是远亲……。”
但打狗脱尤这个称号,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便对杜小仙笑道:“这个……乘风发音不准确,不是打狗脱尤啦,是Doctor尢。算啦,这个称号代表我的专业级别,也没啥了不起的,就叫我尤只虎好了,这是我的名字。”
本来让想别人忘了“打狗脱”这难听的称呼,谁知道他话中的“级别”二字,立刻让四周的人变严肃起来,立刻有人问道:“打狗脱是什么级别啊?和天行观的监院比,能打得过吗?”也有人问道:“是不是能御风飞行?”还有人问道:“能治多少种病?”更有人问道:“能打多少粮食?”当然,也有听音辩义的人,比较理智地问道:“想来这是一个打狗的职业级别吧?应该问他,能打多少只狗,这样才对吧?”
乘风也转过头来,对尤只虎道:“哎,你也说说看,这打狗脱的级别,到底代表着什么?”
尤只虎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只有抬起无奈的眼神,对四周的人说道:“各位,我……我长途跋涉过来,真得有点累了,要不我改天回答大家的问题,好不好?”
杜小仙见他一脸疲倦,立刻双手向人群挥动,说道:“大家不要围观了吧,尤前辈真得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以后再和大家聊吧。”人群这才散去。
尤只虎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抢过话题,对乘风和杜小仙道:“那天行观是什么地方?客栈么?旅馆么?酒店么?”
杜小仙笑道:“那是出家人修行的地方,在我们这里,出家人是最高贵的,要出家可不容易呢。乘风大哥既然让你去那儿寄宿,一定是因为你也是一位修行人吧。”
说着话,她拉过裙摆,转身带路,向小镇的一头走去。
尤只虎和乘风跟在她身后,尤只虎对乘风道:“我去天行观住,不收钱的吧?我可告诉你,我穷得很……。”
乘风搂着他的肩,笑道:“放心好了,不要瞎担心钱的问题,你在那边的吃住,应该是免费的,如果需要钱,包在我身上。”说着他又垂下头,贴着尤只虎的耳朵,低声道:“我会给他们介绍你,说你是一个隐居的高人,路过此地,这样他们一定会特别优待你的。”
尤只虎正要感谢他,安冬在一旁笑道:“眼神扑朔迷离,嘴辰肌肉刻意紧缩,这种微表情,暗示对方话中有话,他安排你进住天行观,一定另有其他目的。他先向你明确你所能获得的利益,一定表示他自己也有需要从你这里获得的利益,只不过先表达了他对你的利益赠予后,容易利用你的感恩心态,使你不易拒绝他的要求。”
通过人的细微表情和行为,进行心理学分析,本是尤只虎惯熟的专业领域,但最近他的人生变化太大,哪有心思去关注他人的心理活动?
此时经安冬提醒,他立刻醒悟,暗道:“任何人对别人有所求的时候,都会有类似的表达,这很正常,只不过不知道乘风想我怎么帮他?他救了我的命,我怎么帮他也不为过啊。”
他头脑一清醒,立刻习惯性地进行心理逻辑分析。
安冬与他同体,马上帮他表述,笑道:“他想安排你住进天行观,但却委托杜小仙帮忙,说明他自己没有能力安排你住进去。刚才听杜小仙说,在这个地方,修行者的地位很高贵,也就是说,是乘风的地位不能比的。因为如果他有同等地位,自己就能安排你住进去,何必请他人帮忙呢?他既然想送你进入他的地位所不能染指的地方,这最起码有两种动机。”
尤只虎点头道:“不错。他刚才既然说了,对别人介绍我时,想抬我的身份,这种虚假阵述,潜藏的动机之一可能就是,他想利用我这种虚假身份,抬高他自己的地位,接触比他身份高的人。但这动机的结果却容易导致,我的虚假身份早晚会被戳穿,他会更被人瞧不起。这种交易不划算,没有实际利益所得。乘风这个人性格爽朗,大开大合,不会产生这种小心思,他的潜意识应该也不会迎合他做出这样的动机。”
安冬点头笑道:“也就是说,他想得到的利益,不该是虚荣上的,而是有实际可见的东西。”
尤只虎想了一下乘风刚才的话,又道:“他既然想通过虚假陈述,让天行观的人优待我,这种刻意举动,起码是想让天行观的人以同等地位对待我,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社会人群中,同等地位的人,对待人生和社会,有着相同的关注内容,容易作深层次的交流,而这种深层次的交流,也是他们相互信赖的基础。也就是说,任何阶层的人,他们都会有一个相对稳定的人际圈子。认同圈内人,同时排斥圈外人。乘风曾说过,他到处游历,寻找高人,想帮他解除困惑。而天行观的人都是出家人,修行者,因此我们可以假设,他认为天行观的人有能力帮他解除困惑,或者说,他认为天行观的人拥有一些东西,是可以帮他解除困惑的,但这部分东西是他的地位无法得到的。因为他进不了那个圈子,他在那个圈子之外。”
安冬确认道:“是了,他之所以无法得到,正是因为大家地位不对等,他无法和对方进行深入交流。而对方所拥有的一些咨讯,是圈子内的人独有的,对他而言,是秘密。如果你能和对方处在平等地位,就有可能知道的比他多,甚至是多得多。他救过你的命,现在又帮你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如果到时候要求你向别人打听什么,你是不易拒绝的。”
尤只虎疑道:“但这样要成功,起码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要认可我才行啊。如果对方不认可我,不可能把我当作与他们同等地位的人,也就不可能和我作深入交流,甚至可能识破乘风的牛皮,把我赶出来。”
安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忘了,你先前和乘风聊天的时候,给他讲了你自己的好多经历呢,其中包括你对各种宗教的认知,对心灵学的研究,甚至对传送阵的了解。”
尤只虎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我虽然没啥真本事,但乘风可能认为,我可以用我肚子里面的学问镇住对方,让对方不敢随便试探我是不是有真本事。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容易树立起我高深莫测的形象,对方可能会向我吐露更多的咨讯呢。难怪他在听了我的经历后,不放我回地球,还说我是个宝,原来他当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哎,他这人还真是机灵呢。”
安冬笑道:“总结一下。首先,乘风和你本来是陌生人,没有利益纠缠,本来是犯不着为了帮你解决住宿而向别人撒谎的,既然要撒谎,就一定有撒谎的动机。第二,他为了你撒谎,一定有需要你回报的内容。第三,他的最大需求在于解决困惑,因此希望从你这里得到的,多半也是与之相关的内容。第四,他撒谎是为了让你得到天行观出家人的优待,因此可以推断出,当你得到对方认同后,你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咨讯内容。”
各位,说到这里,那chgor耐不住幕后工作的寂寞,急着想抢两个镜头,因此跳到前台说道:“其实安冬和尤只虎所说的同等地位的人,容易作深层次的交流,是个很简单的现象啦。比如说,比尔盖次老大,他会和偶一起商讨微软的视窗前途么?索罗斯会和偶这样的小股民探讨股市未来的走势么?就算他们吃了**药,找了偶又有什么用?他们要聊天的对象,一定是其业内有同等地位的人,也就是他们从自己的商业观、技术观、地位观都相互认可的人,才可能作为倾心交谈的对象啊。修行者也一样,某某菩萨或大神,要讨论修行问题,要解决疑难出偏,会跑来找偶么?最起码也是同等级别的高手,大家才能相互讨论啊,因为他们有可以讨论的基础嘛。他们如果真得找偶,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可怜偶,教育偶!绝不会是来找偶探讨啥的!”
尤只虎和安冬说话,全在意念过程,乘风哪会知道?但见尤只虎一语不发地向前走,忍不住道:“打狗脱尤,你在想啥?你听见我刚才的话没有?”
尤只虎想通此节,心中坦然,立刻转头看着乘风,拍拍他的背,对乘风低声笑道:“乘风,我理解你想解除困惑的心情,而且你还救过我的命,再怎么样我都该回报你。你放心,如果我能住进天行观,还能和出家人交上朋友的话,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们帮助你,解开你的困惑。”
乘风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立时停在原地不动,瞪着双眼,张大着嘴,用手指着尤只虎的脸,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叫道:“你你你……你能知道别人的心思!你有他心通的能力!”
尤只虎嘿嘿两声,笑道:“我的所学,是你不了解的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大本事,但也不是全没用处,嘿嘿。”这时的他,终于又在一次实践中,恢复了对自己的信心,再次挺胸抬头,从容不迫地向前走去。
乘风心中大喜,两步跟了上来,双手握拳,激动地说道:“我完全没有想到,我遇到了一个怪才!打狗脱尤,就凭你这一手功夫,我我我……我坚信,打狗脱这个称号,不管是用来衡量啥东西的,它都一定是一个非常高的级别!”
尤只虎开心大笑,更加放怀而去。那前面的杜小仙,不知两人在说啥,但听见后面笑声阵阵,也忍不住回过头来,报以微笑,阳光灿烂,清爽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