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车外的星舰和那个疯子混沌牒消失后,刚才的喧嚣一下变成了宁静,可这宁静没维持多久,整个众神之车又开始被下面的引力牵动起来。.
这群人有了经验,这次都悬在半空,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唯有尤只虎,每次都被这种向下的牵引力刺激着,这刺激一次比一次明显,好像那地心要吃的不是这个众神之车,而是他。
他想深入众神之车的核心,看看能不能启动这巨大的飞船,特斯拉道:“不如先去把我建的那十个塔毁掉算了,反正现在地球的星舰受创后,没心思去管那些塔,你可能有机会。”
池本理却道:“特兄,这主意可不咋样,他们此时能安全地呆在这里,全仗着这众神之车。大比泽国的人刚才见识了小猫的怪力,也知道他对众神之车的了解比其他人都多,因此才不敢随便进来。倘若他们敢走出去,大比泽国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将他们全部拿下。大家上次可以靠小猫发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意料之外,可这种事玩不得第二次。”
安冬在一旁笑道:“我们不怕,谁敢拦我们,我们就复制谁。”
池本来摇头道:“其实大多数高手要修理你,是不需要身体接触的。金胖二人纯粹是小看了小猫,建功心切,又想活捉对手,才中了招。倘若大比泽国的人为了保护这个星球,放弃对众神之车的幻想了,小猫也就没用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致你于死地,一招即可。到那个时候,你哪会机会接触对方呢?”
他满以为这么一说,两人会放弃刚才的想法,谁知道特斯拉和安冬两人的思维模式,与这池本理颇有不同,听了这话,特斯拉即笑道:“看来咱们需要升级安冬姑娘的功能还原模块了,靠身体接触才能启动这个模块,确实落后了一些。”
安冬也点头道:“若能进行能量结构分析,反推出对方造成这种能量结构的功能结构,那我们不需要接触对方,也能完成复制了。”
两人说起这事,兴趣大起,一起研究起来。
池本理摇头道:“这一老一少,都是反传统、反权威的个性,早晚要弄出事的呢。”
但这两人所做的事看起来似乎极为有趣,他也忍不住凑上去。
那众神之车的晃动越来越频繁巨烈,厄里斯对尤只虎叫道:“小猫,你最好赶紧彻底启动这个法宝,让它带咱们离开这个星球,离得越远越好,这星球的异变也就不会影响到你了,咱们也安全了。”
尤只虎正想给众人说明一下此时的状况,忽然四周环境大变,众神之车不见了,却变成了的郁郁葱葱的浅林,阳光明媚,飞花落叶,草香虫鸣,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忍不住“喔!”了一声,那杜远山忽然叫道:“坎离互配之时,幻境丛生,这星球自己开始产生幻境了!”
尤只虎愁道:“如果这是他产生的幻境,那咱们还在众神之车里面,可这样子我就没法调控众神之车了,我连系统在哪儿都看不到。”
特斯拉道:“我们正在根据你的记忆模拟中控室的结构,在这个结构成功之前,你可以通过和众神之车之间的感应,来试着支配它做一些事。”
尤只虎离地半尺,就在半空中自顾自地盘腿悬着,想着如何去启动众神之车,但那感应却毫无变化。
安冬笑道:“大概不是这样用的吧?你不如先存下启动它这个念头,然后就不要乱想了,至于它如何启动,让深层潜意识自己来应变好不好?反正他们之间有感应,让这个感应自然在我们这里起作用,特老大和我,也就顺着这个变化,更快地模拟出对应的结构功能来了。”
尤只虎最善长的就是放松,此时刚才一放松,意识主观干扰立刻减弱,那众神之车的数据立刻随着其固有的通道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数据量之大、速度之快,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刹那间即在潜意识场景中掀起海啸般的起伏。
特斯拉三人正在对应数据间的逻辑关系,忽然间整个虚拟场景震动起来,前时模拟的中西合璧的小镇,一时间轰然大乱,房屋倒塌,路裂桥断,人仰马翻,乱七八糟。特斯拉和安冬正想控制数据流动,一股巨烈冲击由下而上地掀了起来,三人立刻被抛至空中。
安冬在空中立刻稳定下来,同时叫道:“那数据冲击是从更深的潜意识底层进来的,我们没法进入那个层面!”特斯拉急道:“我早就说过,人是宇宙的机器,我们只是机器,那个底层就是机器制造厂!”池本理高声道:“反正什么理由都是你们两人在编!”
尤只虎恍恍惚惚,他看不到数据的流动,只是看到那些数据演变出来的种种画面。这些画面,一会儿是种种不同星云间的转换,一会儿种种微粒物质间的跳动,一会儿出现许多他根本没见过的天界空间,一会儿又出现种种妖魔鬼怪、仙佛神圣。画面之多,转换之频繁,杂呈着各种声音,有人在说话,在吵闹,在嘻笑,在哭诉,也有各种怪兽在呼嚎惊叫,还有许多他无法分辩出来的种种奇怪异响。
他觉得身体有些难受,似乎四肢百骸间被充满了异样的能量,这些能量是元婴被动向外鼓涨造成的。他想释放这种由内向外的压力,但这愿望却无法实现。那元婴只顾着向上冲,渐渐已冲到他的胸口。
池本理经验丰富,虽然在潜意识场景中东躲西藏、左闪右避,让他忙得不可开交,但仍于嘈杂混乱中,发现元婴在明暗交错的闪影中渐渐成长,因此对尤只虎高声道:“兄弟,你莫管它,只管放松,越松越好!”
古墨余等人悬在半空,任那众神之车如何颠倒震动,只是不理,但见四周环境变化巨大,刚才郁郁葱葱的原野早已不在,代之以变化得更频繁的种种世界样子。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只是星球自己产生的幻境,但很快就发现其中有异。
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像是真实地处在每一个新变出来的世界中,实实在在地感触到新世界中的一切,当阳光照射时,身上便有温暖的触受,而微风掠过时,肌肤也顿感凉爽,还有那滴在脸上的雨滴、在衣袖上融化的飞雪,柳絮落花,草香扑鼻……到底是真是幻,已渐渐没人分辨得出来。
正在疑惑,那世界闪变处,忽然有一只肥硕的四足动物向前奔至,乘风正以为此物是幻境,采微伸手将他拉在一旁,让过那动物,摇头道:“这野猪明明就是真实的嘛,哪会是幻境?”
杜远山移在一侧,抓住那野猪的尾巴。谁知那野猪极是机灵,小尾巴轻轻一扭,打了个圈儿,竟从杜远山手中滑脱。
但杜远山随手拂起的大力,仍然将它掀离刚才奔跑的轨迹,向尤只虎所在处偏去。
尤只虎虽然意识模糊,但潜意识对四周的环境变化依然清清楚楚,既觉有物奔袭过来,潜意识立刻支配左手,伸掌正好掐在那野猪的颈上,轻轻一摁,野猪即刻不能动弹。
那野猪甚是强悍,脑袋虽然不能动了,可**却扭来扭去,口中嗷嗷直叫。
尤只虎只是摁住它,不多理会。可他的元婴此时正在随着外来数据形成的能场异动,身体结构也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特别是潜意识的振动感知频率,不断向超高和超低两个极端突破。那野猪被他掌间传来的振动影响,也跟着异变起来。而整个能场的频率振动之快,哪是一只猪能承受得了的?一时间猪鬃全部直立起来,小尾巴一口气打出几个死结,嗷叫中,四蹄乱跳,眼泪狂奔。
众人看得惊异,厄里斯怪笑道:“这夯货被小猫给震得……好像在跳舞!”
谁知话音才落,却听那野猪粗声粗气地出口骂道:“瞧这话咋说的??你倒过来跳几步试试看?!你身材不错,一定比偶跳得好!”
众人齐声诧道:“猪也会说话了?!”
那野猪继续骂道:“这傻瓜改变了偶的意识振动频率,偶偶偶……偶现在懂事了!”他一边骂,一边又继续嗷嗷叫道:“哎哟哎哟,慢点慢点,你传过来的信息太快了,偶接受不过来!偶不是一只爱学习的猪!”
野猪挣扎得难受,左右没法摆脱困境,干脆四蹄散开,不再用力扭动,耍赖般地瘫软下去,沮丧道:“偶没力气了,随便你咋折磨偶吧,偶权当享受暴力按摩……。”
采微忍不住苦笑两声,对那野猪道:“你……猪施主,如何称呼啊?”那野猪闷哼道:“用猪的语言,音译过来,猪小弟……。”这群人都被野猪逗笑起来。
特斯拉在尤只虎的潜意识场景中,也注意到了身外野猪的事,他一边在巨澜狂潮中躲闪,一边叫道:“不同的意识振动频率,感受的世界完全不同,那头猪受了小猫的影响,意识振动频率和人一样了!”池本理高声叫苦道:“现在你还有功夫解释这个?”
安冬站在浪尖,双手叉在胸前,悠闲自在地随着潮起潮落,对特斯拉笑道:“特老大,你咋知道那头猪是发生了这样的异变?”
特斯拉一边跑,一边又高声道:“当年我就是通过暂时改变意识频率,进入平行世界的。那众神之车的数据转换,是多种频率的交叉组合,打开了数不清的平行世界,这头猪被小猫抓住,就留在这个世界了。”
尤只虎在恍恍惚惚中,对身外世界的一切变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隐约感到那数据流里面,有一段数据似曾相识。那感觉好像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他心念一动,忍不住将那段数据定格。
他有此一念,意识有了明确的定位,那潜意识中的动荡立刻停止,转而集中转化成与他定位的那段数据相配的场景。而身外世界,也随之还原到众神之车,刚才如闪影变幻的世界相,在顷刻间便消失了。
那段数据刚被定下来,安冬立刻把数据结构投射成图像,金光过处,竟是一把霜锋雪刃、寒气逼人的三尺长剑。那剑柄中央处,微微有青光透出,安冬一看,其中内藏着“天机”二字。
池本理自言自语道:“天性,人也;人心,机也。天机者,天之性,藏于人之心也。”
特斯拉转头骂道:“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语言好不好?”池本理莞尔道:“就是说宇宙的真相,藏在人的心中嘛。这是《阴符经》中的话。”
特斯拉笑道:“这话我早就说过,只是当时的地球人不明白。”安冬摇头道:“瞎说呢,地球上那佛道两家的修行人,个个都明白这个理,只是其中微妙之处,就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了。”
尤只虎一只手摁着那只野猪,闭着双眼,整个身子微微摇晃,像是喝醉了一般。对几人的对话似乎没有听进去。
他专注地凝视着那天机剑,剑身内部的结构排列极是复杂,不仅有整体的功能,还有难以计量的种种相对独立却又紧密关联的分支功能。他一时看不出如此复杂的结构,到底会生发如何强大的功能或是功能体系,只是觉得深不可测处,却又欢喜无比。
他这样专注去看的过程,也就是元婴对应天机剑结构功能化的过程。那具化过程非常之快,特斯拉看不明白,对安冬道:“把速度放慢些!”
安冬努力压制整个过程,可那速度依然极快,好像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起落,瞬间便有千万个念头已经过去,而亿万个新的念头又在刹那间升起。
特斯拉见元婴在爆炸般的闪耀中不断被具化出剑形,忍不住摇头道:“你们这些修行人,为什么总喜欢设计一些凶器出来?我常听那些修行人说什么苍天有好生之德,那凶器可是杀生的东西啊。”
池本理虽与他相处不久,但已体会到此老凡事认真,也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凶器,是工具。修行过程随时都在和宇宙的奥秘打交道,天威难测,常常都会面临许多意想不到的自然力量,大家提前做一些工具,或者叫法宝,能极大提高应变异常境界的能力。只不过不同的人,喜欢把法宝做成不同的外在形式而已。”
特斯拉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一旁金光闪耀,只见那元婴具化天机剑的过程场景,已被外层的光晕淹没,特斯拉根本看不清内中细节,他不知其意,转头看向池本理,池本理摇头道:“我们无法透过这个光看进去,说明这个过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同时也说明这个法宝的级别很高,如果……。”
特斯拉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他自己笑道:“所谓级别高,一定是能量振动的频率不同,超出了你我所在的频率感知范畴,这我明白。”两人既没法继续深入研究此剑内容,只好又到一边继续其他的事。
尤只虎仍专注在其内,不知不觉,整个心灵融进了天机剑,他在潜意识中的那个形象早已不见。安冬要负责整个身体机能的随时应变,不敢随意跟着他进入天机剑。
尤只虎开始进入天机剑,只是想弄明白剑中复杂的数据矩阵结构。但进入不久,立刻发现不对劲。那从外面向内看时,剑身中流动运化之物,像是种种能场的光茫,可人一进去后,那一切能场立刻随着人的自身境界直接演变出种种真实的画面和感触。
这种由数据流动而转换成画面的本质,他并不陌生,但他却被一个奇异的感触吸引,那感触就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遗忘了什么似的,虽然遥远,但就在心中,虽然陌生,却刺痛心灵。
那感觉就好像你曾经和某个神奇而美丽的女子有过一个山盟海誓的约会,但你身为江湖侠士,身不由己地亡命天涯,越走越远,竟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这件事。你似乎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一直以来的拼搏就是为了某一个人,你向往的成功就是为了做给她看,报答她对你的垂青与知遇……可你专注于过程而渐渐代替了目的,当你终于走上了事业的巅峰而妻妾成群时,有一天忽然想起来:“咦,我咋总觉得有一件事还没有做呢?”
尤只虎一时沉迷在这难以描述的、无法解释的遗憾中,望着眼前的场景,那是黄昏时的夕阳,落日前的困草,疲惫时的柳絮,走失群的孤鸟……他仿佛失去了什么,但却再也想不起所失去的内容,只记得那失落的感受,无所依的彷徨。
可不管他如何陷入,那元婴却依然近乎疯狂地具化着天机剑。
古墨余等人看着他长时间不动,正在疑惑处,忽见他空着的一只手上,隐约闪过一把剑的光影。正待细看,那剑影猛地大放异彩,众人连声后退,那剑影却是一闪即逝。
尤只虎体内的一切变化,也随着整个振动过程,由掌间传递给了那野猪,立刻把那野猪的情绪也调动起来,忍不住大哭道:“呜呜呜……偶遥远的家乡啊……。”
那众神之车此时已被地心的演变所牵引,不知向下沉了多深,只是每一次震动都比前一次更加巨烈,向下的速度更加快了。
古墨余见尤只虎对身外事丝毫不觉,不禁叫道:“各位,如果小猫一直这个样子醒不过来,咱们可就困在这众神之车中了!”
杜远山皱眉道:“要不然想个办法唤醒他……。”那野猪一边哭一边骂道:“给他一个大嘴巴!褪掉他的神光!他自然就醒了。”
厄里斯脱口笑道:“要唤醒他倒是简单……哎哟!不好!”
她话未说完,已然闪向一侧,饶是她的速度天下无双,依然没有完全躲过身后那突然暴起的一击。来者无声无息,瞬间出现。厄里斯感知身后有异,立刻闪变,可依然被人刺伤右臂,那殷红的鲜血从上臂间淌了下来。
杜小仙赶忙帮她止血,厄里斯不敢大意,由着杜小仙摆布自己的右臂,凝视着来人,随时准备恃机而动。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立刻散开,这才注意到那来者身材曼妙,白衣长裙,凝眉皓齿,肌肤胜雪。
古墨余脱口叫道:“宁……宁法师,你啥时来的?”
宁剑冰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厄里斯,面无表情,对众人道:“麻烦你们把尤只虎捆起来,然后跟我走……我不想亲自动手。”
这话听起来挺自大、挺臭屁,可若是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面,这话又显得极为合理了。
众人看着古墨余的表情极带恐惧,已略知宁剑冰的级别,绝对不是这群人联手就能抵抗的,一时人人惶急起来。
那野猪忽听身后有人说要捆尤只虎,立刻叫道:“偶和他不是一伙的,偶是被胁迫的,偶是人质!”他接收了尤只虎传递过来的海量信息,说起话来,竟头头是道,再笨也有限了。
宁剑冰看着尤只虎,见他依然闭着双眼,恍兮惚兮的样子,心中暗喜,摇头笑道:“尤只虎,你真不该留在这个星球的。”
言罢,她二指一弹,那血滴子又轻轻飞了出来。这群人除了乘风和杜小仙以外,都知道此物是什么,一时间人人向后退开。
宁剑冰好整以暇地将血滴子游到尤只虎头顶上方,正待催力,尤只虎右手忽然微动,一道剑影凭空而起,哗啦一声,竟将血滴子劈作两半。
宁剑冰大吃一惊,正待后退,一股力道绕至她背后,把她向前一推,整个人竟扑至尤只虎身前,正好骑在那只野猪的背上。
野猪惊道:“美女,这算啥意思?为什么要骑在偶身上?”没见宁剑冰回答,他又吼道:“不许在偶背上撒尿哦!偶这身皮,遇酸会脱毛的!”
乘风听得好笑,乐道:“这猪小弟懂得还真不少。”
杜远山低声道:“这野猪现在和小猫有心灵感应,不知道他都学会了些什么。”
采微叹道:“国之有难,天降妖孽,这这这……这不是猪妖又是啥呢?”
那宁剑冰骑在野猪的身上,动弹不得,惊恐万状。她不知道尤只虎用了什么法子,能如此强悍地摧毁自己的法宝,更使自己所有力道完全使不出来。她面对面地看着尤只虎,两人面孔相距不到半尺,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而尤只虎却依然微闭着双眼,似乎并不是很清楚眼前之事。
先前尤只虎被剑中的境界纠缠着,无法出离,心中尽是绵绵不绝的遗憾与悔意,他此时好想立刻就找到那感觉中的柔情女子,在她面前倾诉一番,在她面前痛哭一场,仿佛他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却又在不经意间丢失了这份爱情。而这丢失的过程,竟就是一念忽略,千年已过。
安冬忽见他的身体出现异样,转头一看,正见尤只虎的大脑情感中枢莫名巨烈反应起来,一时颇为诧异。
那个区域对普通人而言,是生活中用得相当频繁的一个区域。对尤只虎而言,却不然,他一则没谈过恋爱,二则专注刻板的工作让他对个人的情绪看得极淡。就算偶尔有些类似的情感,也是非常快速地闪过,很快就被他对工作的专注而湮灭了。
而此时尤只虎脑中的这个区域,动荡得极为厉害,频率超过往常数百倍。如此大的变化,已经通过神经传递到心脏,使心脏感受到一阵隐痛。
安冬见此大惊,赶紧对池本理道:“池老大,小猫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能不能也冲到剑身里面去,拉他出来?我刚才感觉到他莫名陷进一个并不存在的感情纠缠中去了,可我又不知道如果强行拉他出来的后果是什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池本理眉头微皱,道:“嘿嘿,没什么是不存在的,也许他陷进去的感情纠缠,本来就存在,只不过不是他今生能忆起的吧。你最好不要随便乱动,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危险?”
安冬焦急万分,忽然见到宁剑冰出现,立刻有了主意。
此时尤只虎的修为已和前时大不相同,宁剑冰一出现时,安冬便感知到宁剑冰的能力已无法对付尤只虎了。她信心大起,先是支配尤只虎的身根,让他空手出剑,劈掉血滴子。再以太极神功将力道绕到宁剑冰的身后,转用磐石诀刚猛劲推,将宁剑冰拿了过来。
这一瞬间完成的念头极多,宁剑冰根本根本不知道安冬的手段背后有着如此复杂的机巧,立刻就被陷入被动。
安冬将宁剑冰置于尤只虎身前,再支配尤只虎的鼻根,吸入宁剑冰身上的香气,把香气在大脑中枢对应的相关数据信号极度放大,并将此数据传入剑身。
那尤只虎正在懊恼,忽然间觉得一阵暗香扑鼻而至,与他此时的心境不谋而合,他惊道:“难道我心中所怀的那个女子,就在现实中?就在我的身边?”
此念刚起,安冬立知,马上在脑中给他一个信号确认:“是真得!她真得就在你身边!”。
尤只虎得此确认,那想要回归现实的愿望立刻引发心识转换,从刚才剑身的境界中出离,意识瞬间回归,睁开双眼,正见一个绝色女子面带忧郁地停在自己眼前。
宁剑冰被安冬用大力制住,前后左右全是能场巨墙,壁立万仞,恐惧之极,正在猜测尤只虎想干嘛,忽见尤只虎眼睛大睁,正含情脉脉、一脸痴迷地看着她,一时间菲红上脸,更加局促起来。
这群人中,对男女之情最有经验的,是厄里斯和乘风。厄里斯是情场经历极丰富的人,而乘风纯粹是喜欢**。但不管真情假意,男女之间的事,无非就是眉目传情、挑逗勾引这些游戏,**宣泄完之后,大家都容易回归理智状态。
因此作为旁观者,两人一见尤只虎的眼神,都立刻惊讶不己。谁都知道先前这宁剑冰险些取了尤只虎的头,没想到此时尤只虎看着宁剑冰的神情,竟是那充满**的迷恋。
乘风暗暗急道:“这这这……我刚才还以为是猫哥大发神威,把宁姐抓住了,可现在看来,倒像宁姐使出媚功,把猫哥给迷住了……咱们完了。”
厄里斯心细,一见尤只虎的神情,已知尤只虎有点不对劲,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双方那样对视,是谁控制着谁,情急之下,干脆“嗯”地哼了一声。
果然,她这一哼甚是有力,尤只虎立刻被惊醒过来,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宁剑冰,更又看清楚宁剑冰是骑在一只野猪的身上,只不过这野猪身上的毛有些金黄色,略显怪异。
他脱口道:“你……你想怎么样?”他此时浑身冷汗,暗叫惭愧:“倘若没有厄大神在旁哼了一声,我刚才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好想你’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立刻都明白了,这家伙刚才一定是在某个特殊状态下,根本不知道宁剑冰是如何出现的。但奇怪的却是,尤为只虎下一句话,却又显得清醒异常,对宁剑冰道:“宁剑冰,我对你现在在法师团的处境不是很明白,不过,我不想和你做敌人,也没兴趣和你做朋友,我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众人本以为他此时是个糊涂鬼,谁知道他后面的话又完全不迷糊,这群人大为不解,厄里斯暗暗摇头道:“那小猫和姓宁的女子定有一腿,但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纠结,因此小猫的表情才会有那么复杂的变化。”
乘风却在心中暗道:“猫哥定是喜欢这宁姐了,他刚睁开眼睛时的那表情,摆明了很痴情嘛,但奇怪的是,后来那脸色又变得很冷漠……是了,猫哥一定是觉得这场合不适合表达爱意,所以便收心止念了,毕竟谁会骑着一只猪谈情说爱呢?问题就出在那只猪上,太皱风景了。”
尤只虎刚醒过来时,意识的分别判断能力尚低,但立刻就因为安冬的快速反应,使他整个人也清醒过来。说完话,他站起身,微微力振,将宁剑冰掀出十米之外。同时也放开了那只野猪。野猪一得自由,立刻闪向一侧,动作之快,疾如闪电。
宁剑冰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尤只虎,表情极为复杂,似有愤怒、不解、忧郁、尴尬、难受交织在一起,好一会儿才道:“你现在真得不是从前的尤只虎了。”
尤只虎刚才在剑身中体会到的一切,让他此时的情绪颇为低落。这种深度的消极,把他性情中所有张扬的部分立刻给代替了,转而是心事重重的黯然与落寞,一种跨越久远以来苍桑感油然而起。
这种观念的转换,对普通人而言,最多也就是心灵上的几起几落,喝几杯酒,抽几根烟,听听蓝调,长叹几声。再严重些呢,男的可以找一个单纯的妹妹聊聊英雄的孤寂与伤感,顺便试探一下妹妹对自己的倾心程度。女的可以找一个成功男士诉说衷肠,帮助那位有贼心却没贼胆的哥们儿捅破一层纸,撩起暗藏已久的风情,郎情妾意地温存一番。
可尤只虎不同,他那元婴对所有的观念,都有加速成相的功能。这种极度的苍桑感,代表的是岁月流逝和人生无常,这感受立刻被元婴具体化,通过他的身体外相表达出来: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脸上,已是胡子拉茬了,肤色也为之灰暗了不少。
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此时听到宁剑冰的话,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因此对宁剑冰道:“我没心思聊天,你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众神之车巨烈晃动的轰鸣声中,却依然让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就像一把剑,平稳而轻松地从杂乱的声波中穿透出来。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都为之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心念给收摄了,不得不听他继续说下去。
古墨余暗道:“小猫的境界又上去了,只是这小子的理论过于另类,真不知他在修啥。”
厄里斯听到尤只虎的声音,却大为诧异,眉头一皱,暗道:“小猫这声音听起来很普通,可那能场振动挺熟悉啊,好像当年听过的希声?只不过,那用希声之人的境界绝不是小猫现在能拥有的,这可是怪了。”
宁剑冰见尤只虎神色黯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又道:“现在大比泽国法师团有一个共识,如果抓不了你,他们希望能和你化敌为友,大家合作摆平眼前的事。这个星球上,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要生活,如果星球变化太大,不知会死多少人……。”
尤只虎此时情绪很消沉,没有参与任何事情的积极性,对着宁剑冰连连摇手,一旁采微却道:“猫施主,若大比泽国真有此意,咱们不妨与他们合作吧,这星球变化太大,只怕其他能力差的人会因此而丧命,这……。”
乘风和杜远山呢,倒是非常希望结束此时被人追杀的状态,希望能和大比泽国和好。而古墨余则心有所忌,担心这本是一个骗局,倘若失败被擒,那时自己可就是他人菜板上的肉,任人摆布了。杜小仙对这些事没有主见,全听厄里斯的。
那野猪忽然在一旁叫道:“原来这个星球快灭了,偶好倒霉,偶偶偶……偶要回家!”
采微怕他干扰尤只虎思考,伸手捉住他的长嘴,紧紧握住,不让他开口,那野猪急得四蹄乱跳。
厄里斯忽然道:“我们同你们合有什么好处?你们的人根本不懂这个众神之车。而且现在这个星球的巨变,也不只是控制了众神之车,就能摆平的,你们能阻止这星球的元婴修练么?还有,如果你们真想合作,干嘛一上来就用血滴子这么生猛的东西?倘若刚才你杀了小猫,又如何谈合作一事?”
宁剑冰沉默片刻,用手撩过肩上的长发,对厄里斯道:“不错,法师团是有两个方案,因为他们听了程欢的话,对尤只虎有所忌讳,信不过他。因此只想取得尤只虎脑中的记忆。但如果这个法子行不通,他们也愿意放弃这个方案,选择合作。”
尤只虎苦笑道:“嘿嘿,你们倒是现实得很,可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池本理忽然道:“兄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计小过,莫要用个人的情绪去决定一件事。若能与他们合作,共同阻止这个星球异变,乃是一桩大善举,修行人该当为之。”
尤只虎还想说几句气话,特斯拉笑道:“你这么斤斤计较,哪像个追求真理的人?想当年,我发明了交流电和一大堆新东西,连专利费都没收,你还有心思计较别人如何对你么?赶紧和他们合作,把眼前的麻烦摆平,然后咱们到广阔的宇宙中去遥逍吧。”
池本理奇道:“特兄,那传送阵被地球人霸占着,咱们又不见得能修好这个众神之车,如何能离开此处?”
特斯拉笑道:“你没注意到小猫瞬移的本事,有些与众不同么?”池本理低头一想,点头道:“嗯,我以前也是随便能瞬移的,但和小猫完成瞬移的过程有些不同,他好像……。”
特斯拉接过话头,道:“他瞬移时,并不全是元婴在作功夫,元婴只提供了一个铺助功能。他是先改变他观念中的世界样子,不再确认物理世界的空间障碍,直接完成的空间位置转换。这个法子应该是可以在星球之间实现跳跃的,因为星球之间的距离,也是物理空间而已,小猫只需要不去确认这个距离,这个距离就不存在障碍。”
见池本理不解,他笑道:“据我研究,一般人的瞬移,是用元婴暴发出足够的能量,打开空间障碍,完成空间位置的转换。修为不同,能力大小有差异,打开的空间障碍深度也不同,能完成的空间转换的距离也不同,因此修为不够的人,根本没法实现星跃。小猫用的不是这个法子,不完全受元婴能力的局限。”
尤只虎情绪本来极差,但听了特斯拉和池本理的对话,忽然间心中升起一股对无限未来的美好向望,那广阔世界的意象,对比着个人情绪的狭隘,立刻有了足够的想像空间,产生了巨大的动力,把刚才那忧郁的自我折腾,统统替代了。
他抬起头来,对宁剑冰道:“你们准备怎么合作?”
宁剑冰道:“这星球此时处在五行融合的时候,我们只要把这个过程阻止下来,他就没办法修练元婴。”
杜远山忽然插嘴道:“如果能在这星球对应的五行点位上,固定它的五行功能,把每个点位的五行特色确认下来,这可以逆转它。”
宁剑冰道:“法师团也是这个意思,外面有十个五行点位,法师团的人多,每个能点位上可以有十多个人列阵,用阵法维系它的五行状态。尤只虎,你只需要控制住众神之车,绝不让它练丹就行。”
古墨余忽然笑了起来:“法师团中,有脑子的人不少,你们毕竟也知道这星球现在的状况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才知道这星球正准备拿众神之车练丹呢。”
尤只虎正在想这个思路的合理性,忽听特斯拉笑道:“这法子没用。你越是维系那十个点位上的五行特色,它越能从中吸取能量,因为它是要把这整体功能的形象做出来,而不是让原有的功能失效。那星球现在真正需要的,还是众神之车这个大丹。”
两种意见不完全统一,使尤只虎困惑起来。他和大自然打交道的经验并不多,比起大比泽国法师团的高手,比起特斯拉和池本理等人,他在经验上,都显得很浅薄。
但他长时间的逻辑锻炼,使他的思维并不容易受他人影响,反而会试着从自己角度出发,用另外的思路来解读一个问题。
他脑中不断地转换着功能与结构之间的逻辑关系,一个个念头、一个个想法升起又灭去,一段段关系在潜意识场景中被自动推演。这些推演过程,又被潜意识惯用的画面形式得以表达出来,特斯拉和池本理看得清清楚楚,不断从旁评点,哪些细节与现实不符,哪些细节不用考虑,哪些环节不属于这段逻辑中,哪些作法可以更改,如此等等。
尤只虎这样的状况,其实在偶们日常生活中,人人都在用,随时都在用,只不过因偶们对不同事物、不同念头关注的程度不同,因此好多想像的画面、好多观想的内容,无法很快用现有的身体感官去体验到罢了。专注在什么场景上,你必体验到什么场景,这就是尤只虎一直以来用以自我学习、自我改造、自我实现的法子。
此时众神之车正在悄然变化,那刚才巨烈的震动,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内部的温度却在不经意中提高了许多,由于这群人的心思都在眼前讨论的话题上,因此都没有注意到这变化。
直到那野猪把嘴从采微手中挣脱出来,埋怨道:“哎哟,好热啊,这里面没有空调的么?”采微对那野猪乐道:“看来你刚才从猫施主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啊。”
尤只虎心中一凛,从专注中清醒过来,赶紧调出中控画面,立刻大吃一惊。那众神之车在刚才的震荡中,早已不知不觉地接近地心,此时已和地心那光球直面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