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时不时就走过一队俘虏,由于付火凤的身上穿着扬威军的铠甲,引得俘虏们纷纷侧目而视,不少人的目光中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付火凤的脸上火辣辣地烧,她早将一块白绢蒙在了脸上,低着头,牙关紧咬,不敢看那些俘虏。
对于付火凤蒙白绢的行为李少天并没有阻止,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这样看起来对她十分的残忍。
“看什么看?”
终于,当一队俘虏又对付火凤表露出鄙视的神情时,李少天双目一瞪,不耐烦地冲着他们吼了一声。
那队俘虏被李少天这么一吼,吓得连忙缩回了目光,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垂头丧气地行进着。
“软蛋!”
见那些俘虏没有一个人敢正视自己,李少天不屑地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周围的人都不清楚李少天为何突然发火,一时间面面相觑,不过谁都听出来了,李少天不希望那些俘虏胡乱张望。于是,当再有俘虏经过的时候,一些士兵就会喝令他们低下头去。
双目通红的付火凤心中不由得一暖,虽然李少天看起来好像是对那些俘虏不满,可无形中却为她解了围。尤其是那一声软蛋,使得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将军,他们就在前面。”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几匹快骑从一个街道上驶来,领头的一名上尉冲着李少天敬了一个军礼。宏声汇报。
李少天回了一个军礼,上尉随即调转马身,缓缓地向前行进着。确保付火凤能跟上他的速度。
不久后,满腹狐疑的付火凤随着那名上尉来到了一处被士兵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院落前。见李少天到来,士兵们呼啦啦潮水般向两旁分开,露出了院落的大门。
“晚辈李少天,特来拜访付老将军。”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李少天大步走到门前,双手一抱拳。冲着门里大声喊道。顾忠国五人一字排开站在了他的身后,神情严肃。
“李……李少天,他就是襄荆的那个‘天杀星’?付……付老将军?”
立在一旁的付火凤闻言先是愕然望向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前的李少天。随后就被李少天后面的一句话给惊呆了,欣喜地盯着紧闭的院门,既紧张又期待。付老将军,在郢州城能称得上这四个字的只有一个人。
“不知将军到此何事?”
院落里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里面的人有些慌乱。片刻之后。院门开了,付白军大步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地冲李少天一拱拳,虽然身处险境,但依然大气镇定,颇有大将之风。
付清川等扬威军的军士们紧张地列队站在付白军的身后,面无表情地跟门外的士兵对峙着。
“晚辈此次前来,恳求付老将军助晚辈一臂之力。尽快结束襄荆和荆南的这场战事,使得荆南百姓早日脱离战火的荼毒。”
规规矩矩地冲着付白军躬身行了一礼。李少天朗声说道,跟在她后面的顾忠国等人也齐刷刷地拱手行礼,礼仪隆重。
“将军言重了,老夫不过一败军之将,侥幸苟延残喘至今,早已经精疲力竭,恐怕帮不了将军什么忙。况且,老夫深受将军大人的恩泽,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见李少天以礼相待,付白军的心中颇为受用,虽然其早有降心,可此时却能表现出来,否则就失了身份,被外人给看轻了,毕竟投降也是一门艺术,既要恰到好处,又要显得顺理成章。微微一笑,付白军不动声色地予以拒绝,语气里却透露出一股凄凉和无奈。
付白军口中的将军大人是王本仙,王本仙对其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是阻拦他归降的最后一道枷锁,他要是这么轻而易举地降了李少天,必将受到世人的耻笑。
“老将军德高望众、威名远播,乃荆南军的中流砥柱,现在正是老当益壮之时,何来精疲力竭之说?如果王节度使真的是位明主,晚辈绝对不敢对老将军有任何的奢求,可是老将军在荆南过得并不如意,否则晚辈岂可轻易拿下这郢州城?老将军血战至此已经报了王节度使的恩情,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而搏,老将军又何必拘泥于那并不忠义的兄弟之情。”
李少天清楚付白军的难处,既然他并没有选择突围那么就证明其早有降意,现在所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台阶,一个借口罢了。沉思了一下,李少天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高声说道,“晚辈希望老将军以荆南百姓为重,协助晚辈一统山南东道,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杀戮,使百姓尽早免受战火的荼毒。如果老将军同意,东路军副帅之位虚席以待。”
李少天的这一跪可谓是石破天惊,不仅付白军为之动容,就连顾忠国五人也是目瞪口呆,双方的士兵顿时一阵骚动。迟疑了片刻,顾忠国五人也单膝跪地,现场一片顿时沉寂。
“将军快快请起,付白军何德何能,岂敢受将军如此大礼。将军仁义无双,大军一路南来,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是赈济灾民,济民于困。白军自叹不如,惭愧之至,惭愧之至!”
猛然,愕然的付白军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起了李少天,一脸的愧色。他想过李少天拉拢自己,但是万万没有料到李少天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大礼,可谓给足了他面子,如果他再虚与委蛇的话那么就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
“老将军能抛开个人荣辱于不顾而为万民谋福,此乃真正的义薄云天,晚辈万分钦佩。”
李少天微微一笑,再度向付白军行了一礼,结结实实地又送出了一几句恭维之话反而显得其大度,有容人之心。
“让将军见笑了。”
李少天的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付白军心中一阵受用,微笑着向李少天躬身行礼,以示臣服。
“晚辈已经准备了酒宴,还望将军赏光。”
拉着付白军的手,李少天笑着说道,现在正事已经解决,剩下来得自然就是在酒桌上联络感情,增进友谊了。
“将军请!”
付白军一伸手,向李少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有推脱,李少天亲热地拉着付白军,一同走向边上的战马,两人有说有笑,态度亲昵,倒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付清川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带着人追了上去,和刘小龙等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回家去吧!”
走过付火凤的时候,李少天停了下来,笑着向她点了一下头,郢州城的战争已经结束,这个女孩子也该和家里的亲人们团聚了。
付火凤不敢看李少天,更不敢瞧付白军,她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揉搓着铠甲上的鳞片。虽然脸上蒙着白绢,但付白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付火凤,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这一切,和李少天上了一旁的战马。
付清川也同样认出了付火凤,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可现在并不是相认的时候,于是不动声色地领着人从付火凤的身前走过。
“等一下!”
付火凤使劲咬着嘴唇,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被李少天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一咬牙,快步跑到李少天的马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当马夫当上瘾了,不想和家人团聚?”
路边的东路军士兵想上前拿住付火凤,但却被李少天挥退。李少天瞅了斗鸡似地望着自己的付火凤一眼,笑着说道。
付白军的面色一沉,望向付火凤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示意其赶快闪开,不要多事。李少天是东路军的统帅,他的马岂是人说拦就拦的?付火凤此举简直就是儿戏,所幸的是李少天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付火凤的冒犯行为。
“士可杀不可辱,在下虽是一个无名小卒,但也懂得礼仪廉耻,绝不接受那嗟来之食。请将军收回成命,让在下继续当马夫。”
付白凤根本就不看付白军,双手一抱拳,无比坚毅地望着李少天,娇声说道。
“嗟来之食?呵呵,我以为只有那酸气冲天的书呆子才食古不化,怎么现在连当兵的都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好,本将军答应你,不过本将军马夫还兼着勤务员的职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干得了。”
李少天闻言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颇为玩味地盯着付火凤。
“勤务员?当然干得了!”
付火凤先是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次,随即一挺胸脯,傲然望着李少天,信心十足地迎接他的刁难。
“勤务员的职责很简单,也就是洗衣端饭、铺床叠被,外带伺候着本将军沐浴更衣而已,怎么样,你干得了吗?”
微微一笑,李少天眉尖一挑,得意地看着付火凤,勤务兵是他刚想起的一个职务,随口捻来故意为难付火凤,他就不信一个大姑娘能伺候他洗澡什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