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汉们暧昧地低声谈论着秦雨凝和绿萼、秋霜的时候,吃完午饭的李少天在秦雨凝的要求下,从琴盒里拿出了红色的蝴蝶形状的吉他,准备唱一首歌活跃一下气氛。
和武士刀一样,吉他和小提琴都都发生了变化,演奏出来的声音更加宏亮,音质清澈悠扬,如幽谷鸣笛,经久不息。
李少天的手指已经磨出茧子来了,并没有戴指套,盘着双腿坐在地上,右手拨了一下琴弦,一股悦耳的琴声便在空中荡漾开去。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一千年年年花开放,天天好时光,一次人间也匆忙,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你的灿烂脸庞……”
伴随着悦耳的琴声,触景生情的李少天想起了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歌曲,开口演唱了起来,声音由轻柔逐渐变得激昂,他从歌声中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千年轮回转眼而逝,蓦然回首,一切恍若梦中。
李少天的嗓音异常的响亮,歌声仿佛通过一个小音箱一样向外传播,蓝衣大汉们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被这种新奇的曲子吸引,不自觉地停止了嬉笑,一个个好奇地竖着耳朵听着,歌声悠扬,令其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痛痛快快向前走决不回头望,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我还是自己模样’。好美妙的意境,好奇特的唱法,好精湛的唱功,好凄凉的心声,咳咳。”
车厢里,闭目养神的蒙面女子忽然惊讶地睁开了双眼,喃喃自语,随即又咳嗽了起来。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姐你的身子要是好了,唱得肯定比他好。”
一旁的大眼丫鬟忙伸手轻轻拍打着蒙面女子的背部,不服气地撅起了小嘴。
“你不懂,他的这首曲子不仅唱法新颖奇特,闻所未闻,而且唱功精绝,堪称完美,听不出一丝杂音。”
蒙面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她从李少天明快地歌声中竟然听出了淡淡地哀伤和黯然地思念。以前从没发现一个男子地情感竟然能如此地细腻、如此地哀婉。
“嗨。兄弟。再来一段。”
李少天地歌声停下后。现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被歌声感染。细细回味。猛然。回过神来地蓝衣大汉们齐声叫好。一起鼓起掌来。一个大汉站起来冲着李少天喊了一嗓子。
“大哥。你就再唱一个吧。”
秦雨凝双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李少天。她喜欢李少天唱歌时地帅气模样。更喜欢他唱地歌。绿萼和秋霜。包括王立山。也都兴致勃勃地等着他开唱。
“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这匹狼他受了重伤。但他侥幸逃脱了。救它地是一只羊。从此它们约定三生。苦诉着衷肠……”
唱什么好呢?李少天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灵光一闪,想到了在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首歌曲,于是拨了拨琴弦,找准了音调后,带着有些沙哑悲凉的嗓音,高声歌唱了起来。
如果说第一首歌是轻柔的享受,那么这首便是凄凉的感慨,歌词如此大胆荒谬,不仅秦雨凝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些大汉们也目瞪口呆,狼和羊,这什么跟什么嘛,虽然不理解词意,不过悦耳的歌声很快令他们沉浸在一种伤感和感动之中。
“羊怎么会救狼?不通,不通嘛,小姐……”
车厢内,大眼丫鬟一听歌词立刻摇了摇头,正准备向蒙面女子提出心中的疑问,诧异地发现蒙民女子竟然闭目聆听李少天的歌声,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生怕打扰了她。
随着李少天的歌声,蒙面女子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副景象:在大雪纷扬的雪地里,一只善良的绵羊救了一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狼,也许是天意使然,狼和羊竟然相爱了,成双入对地出现在了大草原上,狼就像一个勇士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羊的安全,两者生死与共,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夕阳斜下,狼和羊相互偎依着站在一块山包上,落日余晖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散发出金闪闪的光芒,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感人的爱情。
蒙面女子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在真诚地祝福相爱的狼和羊,在她看来,狼和羊代表世间一对相亲相爱但身份悬殊的男女,而狼和羊属于不同物种的隔阂正是横贯在这对男女之间的世俗枷锁,最终,这对男女打破了这道枷锁,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想到狼和羊的幸福,蒙面女子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色忧伤,也许是心情抑郁,又开始不断地咳嗽起来,咳到手绢上的血比先前在客栈时还要多。
“这该死的红头巾,唱什么不好,非要唱这种伤感的曲子,我这就让人轰他走。”
已经通过窗户看见了唱歌的是李少天,大眼丫鬟望着手绢上的血,懊恼地就要下车赶人。
“漪红,不关他的事。”
蒙面女子喊住了大眼丫鬟,虚弱地靠在身后的蒲团上,如果掀开白巾,一定会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天杀的张广德,他怎么就能狠下心不理小姐,转而去讨好二小姐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见蒙面女子如此憔悴,漪红眼圈一红,叭嗒叭嗒掉下了眼泪,口中忿忿不平,对那个张广德是恨之入骨。
“我都一个快死的人了,对他还有什么用处。”
蒙面女子自嘲的一笑,她伸手擦了擦漪红脸颊上的泪水,“傻丫头,我是在担心光浩,娘亲已经不在了,我要是再走了,他以后还不得受尽苦头。”
“小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二夫人欺负光浩少爷的。”
漪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色决然地望着蒙面女子。
“都这么大了,还是一副急脾气,我已经给你留了一笔嫁妆,等我走了你就离开家里,找个好男人嫁了,一辈子也不要再回来。”
蒙面女子微微一笑,把漪红散落在额头的秀发往后拨了拨,她和漪红从小一起长大,虽为主仆,但情同姐妹,怎么舍得让她继续留在府里受苦。
“漪红哪里也不去,漪红要守着光浩少爷。”
漪红决然地摇了摇头,双目泪光闪烁,蒙面女子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是难受,恨不得替蒙面女子去死。
“兄弟,来点爽快的,这些什么情呀爱呀羊呀狼呀的听起来别扭。”
蒙面女子感激地握住了漪红的手,此时此刻,也只有漪红能帮自己照料十四岁的弟弟光浩了,正当两人黯然伤神的时候,车厢外又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随即又响起了无数的附和声,蓝衣大汉这些大老粗们哪里听得出曲子里的意境,蒙面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子,枪响是什么意思?”
此时,从陶醉中回过神来的绿萼疑惑地望向了李少天,秋霜也好奇地看着他。
“不是枪响,你们听错了,是箭响,射出去的箭。”
李少天一时间无语,刚才太过激动,竟然没来得及改改词,不等他开口,秦雨凝却抢先进行了解释,她已经从李少天那里知道了枪这种武器的存在。
绿萼和秋霜狐疑地对望了一眼,两人清清楚楚地听的是枪响,可秦雨凝却硬说是箭响,可既然李少天闭口不语的默认了,两人也只得作罢,箭响就箭响吧。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既然是当兵的,那当然要听一些雄壮激扬的歌曲,李少天稍一思索便找了一首出来,伸手一拨琴弦,雄浑的琴声飘荡开来,紧接着,一个豪气干云而又略带沧桑之感的声音骤然响起。
听闻这浑厚激昂的歌声,蓝衣大汉们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回忆起了昔日在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和生死兄弟的诀别,一种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人真有意思!”
车厢内,蒙面女子微微一笑,掀开窗帘看向李少天,也许是李少天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她想知道他的身世如何,所唱的歌曲何人所写,手上的那个奇怪的乐器又是什么。
李少天这回学聪明了,把歌词最后的“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改成了“煌煌大唐要让四方来贺”,省得再让人听出毛病来。
“好一个忠魂埋骨他乡,好一个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好一个煌煌大唐要让四方来贺,就凭这首曲子,你这个朋友我吴三虎交定了。”
歌曲刚结束,一个国字脸的壮汉噌地站了起来,激动地端起一碗酒来到李少天面前,把碗往他面前一推,神情严肃,“是兄弟的就干了它。”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李少天有些措手不及,他放下吉他后站起了身子,看着吴三虎真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接过碗,闭上眼睛,咕嘟咕嘟地喝光了碗里的酒,说实在的,他不喜欢白酒,一是过于辛辣,二来是为了保护嗓子,跟朋友出去玩喝得都是啤酒和洋酒。
喝完酒后,李少天觉得从喉咙到小腹有一团火在烧似的,难受的要命,忍不住一阵反胃,扔掉手里的碗,跑到一旁呕吐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来到小溪边上,趴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溪水,秦雨凝连忙关切地跑过去照看他。
绿萼和秋霜本想站起来去照看李少天,可一看秦雨凝过去了,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哈哈,够兄弟。”
吴三虎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李少天是个喝酒的菜鸟,于是爽朗地大笑起来,冲着他一竖右手大拇指,远处的蓝衣大汉们也都哄笑起来。
“该,不能喝还非要喝,充什么英雄好汉呀!”
车厢内,漪红被李少天的狼狈模样逗得噗哧一笑,笑着看向蒙面女子,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男人们就是这样,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蒙面女子也笑着摇了摇头,被李少天这么一搅合,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一直喝到打饱嗝,李少天这才停了下来,无力地倒在小溪边,四仰八叉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口中喘着粗气,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白酒了,秦雨凝心痛地跪在一旁望着他,她想帮忙,可惜无处下手。
“小弟不胜酒力,让老哥见笑了。”
看出秦雨凝的担忧,李少天冲着她微微一笑,坐起了身子,在秦雨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后,面色尴尬地走向笑望着自己的吴三虎,不好意思地冲着他一拱手。
一个小弟,一个老哥,不经意间,李少天便拉近了和吴三虎之间的距离,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如果能攀上一个“锦衣卫”当大哥,那岂不是有人罩着了。
也许李少天的坦荡很对吴三虎的脾气,在得知李少天也是去襄州后,他热情地邀请李少天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让他的马车跟在了蒙面女子车子的后面,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消磨了许多时光。
李少天教会了吴三虎等人唱那首脍炙人口的《精忠报国》,要不是顾及蒙面女子,这些大汉们差不多要齐声高吼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们私下里也小声哼哼着,显得回味无穷,乐在其中。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无意中的三首歌曲转化成为了李少天的一块敲门砖,踩着这块砖,他逐渐融入了这个危机四伏、尔虞我诈、视人命如草芥的疯狂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