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坚持住呀!”
“天杀星是天上星宿下凡,他一定会逢凶化吉!”
“你们不能伤害她!”
“天杀星是我们的恩人,咱们可不能干那些天打雷劈的事情。”
……
沉默了片刻后,愤怒的人群猛然间爆发了,无数激动的人们越过王立山和胡勇,汇聚在了绿萼的前方,几名年轻的女子扶起了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她。
面对着群情汹涌的百姓,天狼左军的卫兵们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校尉惊愕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在他的印象里,百姓们都是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模样,还从来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反抗过牙兵。
一边是群情激愤、英勇无畏的百姓,一边是惊惶失措、气势全无的天狼军左军,双方在街道上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口干舌燥的诡异气息。
胡勇和手下的亲卫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百姓们经过他们的时候纷纷投以敬佩的神情,有些百姓竟然还友好地冲着他们伸出了大拇指,曾几何时,他们受到过百姓如此的热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一时间,胸中涌起了一股豪迈之情。
让人松开了拼命挣扎的王立山,胡勇领着人连忙奔向绿萼,俯身查看着她的伤势,由于疼痛和流血过多,绿萼的脸上毫无血色,一片惨白,但神识已经恢复了过来,麻木的神经重新开始运作,巨大的疼痛随即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现在必须把箭拔出来,可能会很痛!”
二话不说。胡勇撕下衣服上地一缕布条。使劲扎住了绿萼地左腿。然后拔出匕首。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地绿萼。
绿萼微笑着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绢。叠成一个长方形地布团后塞进了嘴里。然后冲着胡勇点了点头。
胡勇暗自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使激动地心情平静下来。让人按住箭头处和从绿萼腿上伸出地部分。一挥匕首。砍掉了箭头部分。右手随后握住了箭尾。猛一使劲。迅速拔出了箭身。
绿萼闷哼了一声。一双银牙紧咬着布团。身体禁不住向前一挺。身体蹦得笔直。然后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向后倒去。被蹲在后面地王立山一把扶助。周围地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惊呼。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胡勇探了探绿萼地鼻前。松了一口气。冲着边上心怀关切地人们解释着。同时让手下地人拿出了随身携带地纱布和金疮药。在用从临街地店铺里拿出来地清水清洗了伤口后。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作为吴三虎的亲卫部队,因为随时可能面临危险,胡勇等人的身上一般都带有急救的纱布和金疮药,这些金疮药全部都由张百川所调配,药效绝佳。
“前面的人听着,干扰天狼军公务者,杀无赦!”
忽然,天狼左军的阵营中传来一个声色俱厉的怒喝,校尉扔掉手中的硬弓,抽出腰刀,一脸阴沉地冲着前方的百姓一挥,他现在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绿萼,而是事关天狼左军威望的严重问题,不过,他的言语里耍了一个小小的心眼,想把天狼右军也拖下水。
“杀!”
听到命令的天狼左军卫兵们强打起精神,平端起刀枪,一起发出了吼声。
“操你姥姥的,你们右军干下的事情关我们左军屁事!”
听出了校尉的弦外之音,正在给绿萼包扎伤口的胡勇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搁在平时,肯定已经和那校尉拔刀相向了,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天狼左军和右军不合,这家伙的作法太下作了。
百姓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着,校尉见状松了一口气,心想百姓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吓唬几下就会退缩。
“打他狗日的!”
校尉正在得意,冷不防,人群中响起一个愤怒的暴喝,接着一个鸡蛋从人群中飞出,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啪的一声,砸在了站在队列最前方的一个天狼左军卫兵的铠甲上,白色的蛋清和黄色的蛋黄顿时染了他一身。
顿时,无数鸡蛋、菜帮子、苹果和甜瓜等物铺天盖地地从人群中扔了出来,雨点般落在了那些天狼左军亲卫的身上,使得他们不得不极力闪避,但由于从天而降的杂物实在是太多,简直避无可避,不一会儿每个人的身上都中了彩,好好的一身戎装转眼间就成了叫化子装,模样异常狼狈。
街道两侧是依次排开的摊铺,由于天狼左军的突然出现,吓得那些摊主来不及收拾就逃开了,摊面上的货物自然成为了人们趁手的武器。
摊贩们虽然心痛不已,但无可奈何,也顺势加入了投掷的队伍中去,趁机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幸运的是,事后,将军府一应承担了摊贩们的损失,使得这些摊贩感激涕零,连连夸赞将军大人英名神武。
“唉呦!”
忽然,一个卫兵捂着额头蹲下了身子,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石头弹落在他的脚下,摊铺上的货物被扔光了后,激动、兴奋的人们开始利用脚下的石头等坚硬的物品进行攻击。
跟那些鸡蛋和蔬菜水果不同,石头这样的硬东西砸一下可不好受,搞不好就要受伤,卫兵们一边躲避着雨点般扔过来的各种规模的石头,一边狼狈地向后退着。
“大胆,袭击官军,形同造反,来人呀,杀!”
校尉的身上也中了几块石头,心中勃然大怒,激起了他的凶性,一脚踹飞了前面一个后退的卫兵,怒声大吼。
话音刚落,校尉忽然觉得天上落下一个阴影,于是下意识地向上挥了一刀,啪嗒一声,一把从天而降的椅子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混蛋,那个不要命的胆敢偷袭本官!”
校尉怔了一下,随即杀气腾腾地向上望去,街道两旁阁楼的窗前已经聚满了人,他的身旁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青楼,那些留宿的客人们正一个个探着头往下看,也不知道是谁扔下了那把椅子。
见校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些年轻的客人们顿时不干了,他妈的,不就一个臭当兵的吗,神气个屁呀。
哗啦!一盆滚烫的热水从一个窗口泼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淋向了那校尉。
“啊!”
校尉连忙伸手护住了眼睛,随即大叫了一声,滚烫的沸水烫的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脸颊一片通红。
还没等校尉反应过来,茶杯、水壶、脸盆和椅子等物如冰雹般从天而降,更可气的是,里面竟然夹杂着女人的亵衣,这玩意儿可相当的晦气。经由青楼的这帮客人们一闹,其他阁楼上的人也纷纷效仿,砸得街面上的天狼左军卫兵们四处乱窜。
百姓听闻校尉口出狂言,竟然想杀了他们,顿时轰的一下骚动起来,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和兴奋,纷纷向前移动,石头块子更加密集地砸了过去,形势逐渐失去了控制,形成了一场骚乱。
前有石头雨,上有高空坠落物,面对着群情激奋的人群,可怜的天狼左军卫兵们狼狈不堪,失去了队形,到处寻找躲避的地方。
“撤!”
按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自己这几百人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校尉知道暴民的可怕之处,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局势,万般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天狼左军的卫兵们如释重负,连忙簇拥着校尉向后逃去,站在他们后面街道上的百姓们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发扬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手头的物品遮天蔽日地砸了过去,心中一阵阵的舒畅。
一不小心,一个急于逃跑的卫兵踩在了一个碎苹果上,扑通摔了个狗啃食,顾不上喊痛,那卫兵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双手护着脑袋追向大部队,引得周围的百姓大笑不已。
等校尉们灰溜溜地返回右军大营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污浊不堪,有些甚至鼻青脸肿,大营内一些脾气暴躁的校尉想带上人去教训那些胆大妄为的百姓,但是被胡文礼制止,兵戈一起,生灵涂炭,天虎军和天鹰军的人又都在襄州城,必将给赵汉一个对付自己的借口。
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绿萼竟然生出了这么多事端,胡文礼不由得感叹赵汉棋高一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如此不惧生死的小女子,经此一闹,天狼左军的名声必将受到重创,很长一段时间将难获民心。
“哼,既然你想斗,那咱们就斗下去。”
胡文礼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蛰伏了十来年,也到了奋起反击的时候了。
“噢――”
见打跑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天狼左军,街上的百姓一起高声欢呼了起来,蹦着、跳着、拥抱着,受了一辈子的欺负,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心中的激动难以言明,而这所有的一切,人们都下意识地把功劳归于李少天这个天杀星,如果不是上天在保佑李少天,那些凶神恶煞似的天狼左军岂会落荒而逃。
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并没有意识到,是他们的精诚团结吓退了那些卫兵,而不是区区一个虚无缥缈的天杀星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