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如此说来,这位马将军的证言也毫无可信之处,他可是那位马大人的嫡亲。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马天远的话音刚落,李少天忽然开口,针锋相对地望向赵汉,他这回没有称马天远独目将军,口舌之利逞一次就足够了,次数多了反而引起别人的反感。
赵汉闻言一怔,台上的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觑,李少天的潜台词是指责马天远仗势欺人,尤其是广场上的百姓听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后,立刻起哄,发出一阵阵的嘘声。
胡文礼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已经发现李少天是个棘手的角色,这个愣头青完全不忌惮天狼左军,甚至对赵汉好像也不怎么感冒,更要命的是,这小子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和一张厉害的嘴巴,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马天远的攻势。
赵汉双手向下一压,广场上随即安静了下来,他相继传唤了秋霜、王立山和当日跟着马天义赶去的城南巡守司的众位兵士,台下呼啦啦跪了一片,秋霜和王立山的说法跟秦雨凝一致,而那些兵士们果然以距离太远为由表示不清楚院内发生了何事。
由于李少天和马天远各执一词,双方僵持不下,导致案件的审理处于停滞状态,赵汉和台上的官员们交流着意见,很明显,真相只有一个,必定有一方在说谎。
如果在衙门,官老爷此时大可以动用大刑,刑讯其认为撒谎的一方,但现在这种场合则不合适用刑,难道要赵汉的“广场秀”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不成,那可就跟他收买民心的初衷大相径庭了。
不仅百姓们,就连官员们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致,大家事前以为这场审讯是一面倒的局势,谁也没有料到李少天竟然能成功的绝地反击,使得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大将军,末将从凶犯的邻居那里了解到,凶犯身旁的那两个女子只是他的丫鬟,并不是侍妾,那些邻居皆可为末将作证。”
正当赵汉询问谢千里等人意见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马天远忽然开口,高声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昨天绿萼被接进将军府后,胡文礼便安排人前去查绿萼的底,结果从周围邻居那里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绿萼和秋霜平时称李少天为公子,而且两人好像还是完璧之身,一些小媳妇曾开过她俩和李少天的玩笑,说起过闺房之乐,结果羞得两人满脸通红,不像圆过房的样子。
“什么?她们不是侍妾!”
赵汉闻言脸色一变。愕然望向马天远。这简直太荒谬了。
咕咚!
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地湖水中。湖中荡起了一圈圈地涟漪。广场上地百姓们惊讶地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声音逐渐嘈杂。就像一个热闹地菜市场般。
秦雨凝和秋霜地脸色不约而同地刷一下变得苍白。两人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个意外。一旦证明绿萼和秋霜不是李少天地侍妾。不仅马天义一案必败无疑。首先赵汉就不会放过他地欺瞒之罪。
“静!”
赵汉见局面变得混乱不堪,脸色一沉,向台下的天狼左军和右军挥了一下手,军士们同时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磕,口中大喝了一声,一股萧煞之气顿时弥漫在了广场上。
百姓们被这整齐的吼声吓了一跳,乖乖闭上了嘴巴,现场沉寂了下来。
“说,她们究竟是你的丫鬟还是你的侍妾?”
伸手一指李少天,赵汉面罩寒霜地望着他,言语里充满了杀气,想他堂堂的一个大将军,身份何等的尊贵,如果绿萼不是李少天的侍妾,那他岂不是被人当猴耍了,届时颜面何存,威严何在?
“坏了!”
赵卿怜和赵卿媛清楚赵汉的脾气,听语气知道他真的发怒了,于是愕然相视一眼,赵汉发起火来可是要杀人的。
“将军大人,她们的确是在下的老婆,老婆难道还有冒认的?显然,马将军此问别有居心!”
李少天的嘴角撇了撇,无奈冲着赵汉耸了耸肩头,一脸的无辜,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一口咬定绿萼和秋霜是他的老婆,否则的话,台子上杀气腾腾的赵汉很可能让人一刀砍了自己。
“老婆?我倒是听说这两名女子都是处子之身。大将军,稳婆已经等候广场外,是否处子一验便知。”
冷笑一声,马天远好像早就料到李少天会有此一招,不慌不忙地转向赵汉,侃侃而谈。
“处子?”
台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赵卿怜和赵卿媛也惊讶地望向了对方,就连百姓们也鸦鹊无声,静静等待着李少天的回应,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曲折,太过离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咳咳,在下远游前,家母曾找一位大师给在下算过一卦,卦象显示在下在二十岁之前不能近女色,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李少天傻眼了,心想那些喜欢串门的小媳妇们怎么就这么八婆,在咕嘟咽下一大口口水后,眼珠一转,老老实实地向赵汉“坦白”。他从没碰过绿萼和秋霜,稳婆一验就清楚两人的处子身份,所以没有办法掩饰,唯有大方的承认。
母亲为远行的儿子占卦祈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本事你去找我老妈去,李少天斜着眼睛瞅着马天远,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虽然理由有些荒谬,但怎么说也是个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估计没几个人相信。
况且,柳下惠之流有时候是能跟性无能或者性取向有问题划上等号的,李少天宁愿一死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泼这种脏水的。
两个娇滴滴的女人在身边他竟然无动于衷,这还是男人吗?算卦!屁话,绝对是有病,说不定身上有什么暗疾,导致不能享受闺房之乐,台上的官员们相互交流着眼神,无不在心中邪恶地想着。
无论李少天再怎么小心谨慎,由于事实摆在那里,他身上有隐疾的消息还是在襄州城内流传了开来。为了撇清谣传,消除不利影响,无意中他犯下了一个香艳的大错误,差一点就成了风流鬼,真倒是印证了二十岁前不能近女色,否则必有血光之灾的预言。
“不能近女色?我看是另有隐情才对。大将军,既无夫妻之实,何来侍妾之说,一切都不合常理,末将认为那两名所谓的侍妾不过是他的丫鬟而已,她们肆意欺骗大将军,其罪当诛。”
马天远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阴森森地望向了秋霜,“对付这种刁民,唯有用刑才能让其说出实情!”
秋霜闻言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仓皇地望了呆立的李少天一眼,随即一咬嘴唇,面无血色地握紧了粉拳,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等下被打死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利于李少天的字来。
百姓们一片寂静,官员们则小声议论着此事,赵汉此时进退两难,他本不想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动刑,可是马天远的话又不无道理,如果这件事情纠结不清的话,他大将军的威严必定受损。
秦雨凝和王立山担忧地望着秋霜,如果秋霜受不住刑法,那么一切就都糟糕了。
“不合常理!敢问何为常理?天下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是不是一概划为不合常理。哼,井底之蛙也敢出来丢人现眼,简直就是一条疯狗,胡乱叫唤!”
李少天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忘了这件事情,古代审案不像现代法庭,审判者是可以动用大刑的,他当然不能看着秋霜受刑,情急之下忍不住冲着马天远吼了起来,当然了,语气肯定不怎么友好。
李少天这一吼,嗓门奇大,不仅官员们傻住了,就连赵汉也诧异地望向了他,百姓们更是兴致勃勃地向前挤着,想听李少天接下来说些什么。
“你……你说谁是疯狗?如果不说清楚,我就一刀砍了你!”
刷!马天远迟疑了一下,顿时暴怒起来,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地抽出腰刀,咬牙切齿地盯着李少天。
“放肆!”
胡文礼重重地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发出光当一声脆响,厉声呵斥马天远。马天远是气糊涂了,竟敢当着赵汉的面拔刀,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大将军,末将身为天狼左军的偏将,此时戎装在身,代表的就是天狼左军,此人在大庭广众下侮辱末将就犹如侮辱天狼左军,请大将军为末将作主,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的狂徒!”
马天远扔掉手中的刀,单膝跪地,怒气冲冲地向赵汉一颔首。
“请大将军作主!”
天狼左军的军士们齐刷刷地转向赵汉,跟着跪了下来,杀气腾腾地高声喊道,旷久不息的回音在广场上空回荡着,令百姓们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赵汉眉头微微一皱,民心固然可用,但能打仗的天狼左军可比虚无缥缈的民心重要的多,马天远既然牵扯上天狼左军,他就不得不谨慎对待,看样子李少天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将不得不治李少天冒犯天狼左军之罪。
“你既然在襄州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可清楚这襄州的地形,哪里是高山,那里是陆地,哪里是丘陵,哪里是河流?”
李少天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最不惧怕的就是讲道理,于是略一思索,不等赵汉开口,率先大声问向马天远。
“本将当然知道!”
马天远把头一扬,孤傲地回答,天狼军的重要将领都有一副襄荆地区的军事地形图,他的房间里就挂着一副,上面的图画早已经了然于胸。
“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人就各画一副襄荆地界的山川地形图,如果我画的比你详尽,那么说明我先前的所说的话合情合理,如果我画的没你详尽,那么我愿意任你宰割!”
微微一笑,李少天提出了一个极为公平的提议,目光炯炯地盯着马天远,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一言为定。请大将军担当评判!”
马天远毫不迟疑地便答应下来,双拳一抱,望向赵汉,显得信心十足。
赵汉跟谢千山等人商议了一下,随即命人搬来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宣纸和笔墨,让李少天和马天远当场作画。
“那傻小子这下死定了,比什么不好非要比绘地形图,他一个外来户怎么比得过土生土长的马天远,岂不是自寻死路。况且,两年前左连州偷袭后,爹便令人绘制襄荆的地形图,三个月前地图已经绘好,我在爹的书房里见到过,比以往任何一张图都要详尽。”
趁着李少天和马天远挥毫作画,赵卿媛缓缓靠近眉头微蹙的赵卿怜耳旁,小声说道,显得有几分失望。
“我赌他能赢!”
赵卿怜也知道赵汉令人绘制地形图的事情,不过相对于赵卿媛的失望,她倒觉得李少天是有备而来,毕竟李少天带给过他太多的惊喜,心中反而有了一丝兴奋,轻声回了赵卿媛一句后,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认真作画的李少天。
“他能赢?”
赵卿媛闻言怔了一下,觉得十分荒谬,随即微微一笑,“那我就赌他输,赌金一百两黄金!”
啪!赵卿怜和赵卿媛在身下一击掌,确定下了这个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