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玲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默默摆弄着衣角,很明显,李少天并没有把她的名节放在心上,三言两语就把这婚事给推开了。
其实,刘晓玲是冤枉了李少天,在他看来,定亲不成最后吹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反正那些人是心甘情愿送的贺礼,只要自己不倒,谁还能腆着脸去把贺礼要回来。刘老满既然不把这层关系点破,李少天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闲聊了一阵后,李少天就风风火火地下了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去了。小石头陪着刘老满在院子里溜达,刘小龙和刘小虎也兴致勃勃地到院子里看胡勇宰猪去了,只有刘晓玲没地方去,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心情十分低落。
“姐姐,跟我一起帮厨去吧。”
忽然,刘晓玲的手被人拉住,随即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刘晓玲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秦雨凝正微笑着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就把手从这个俊俏少年的手中抽出,然后警惕地望着秦雨凝。
秦雨凝笑着拉了拉右耳的耳垂,刘晓玲这才发现耳垂上有一个耳洞,顿时明白秦雨凝是个女孩子,于是被她拉着去了糕点房。
糕点房原本是后院的一个杂货室,为了制作糕点,李少天将它收拾了一遍,专门用来制作糕点。
绿萼和史胖子两人正在糕点房里和面,别看史胖子身体肥胖,揉捏起面团来倒是虎虎生风。史胖子之所以这么热情其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说来,像李少天这种家传糕点的制法都是密不外传的,难得李少天对他不设防,这家伙当然要趁机偷师学艺了,万一李少天要是倒了,他也能自己经营这种点心。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大哥太不近人情了?”
刘晓玲洗干净手后,闷闷地和着面团,秦雨凝端着一个小木桶,一边搅拌着奶油,一边笑着问她。
当李少天满不在乎地处理那些贺礼地时候。秦雨凝就知道她地这个大哥又做错了一件事情。果然。刘晓玲在听了李少天地话后情绪低落了下来。
秦雨凝不想让刘晓玲误会李少天。更不想刘晓玲因为此事受伤。于是就想找个机会澄清这个误解。免得刘晓玲因此对李少天产生隔阂。
一丝惊慌地神色从刘晓玲地眼睛中闪过。她禁不住停下了手头地动作。愕然望着秦雨凝。想不到秦雨凝会有此一问。
“其实你误解我大哥了。我大哥自幼生活在海外。那里地婚娶跟咱们大唐不同。咱们大唐讲究地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大哥地家乡流行地是自由恋爱。自己决定自己地终身大事。”
秦雨凝放下手中地小木桶。耐心向刘晓玲解释着。临了点名了李少天没把她地婚事放在心上地原因。“因此。在我大哥看来。违背双方意愿地婚姻根本就不是婚姻。他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地。”
“自己决定自己地终身大事。”
刘晓玲怔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眼前一亮,好像想通了什么,兴奋地握住了秦雨凝的手,“好妹妹,谢谢你。”
秦雨凝嫣然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成功为李少天平反了。
中午时分,前院里摆着七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天狼右军的军士们和李少天等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桌前。
刘老满和刘晓玲跟李少天坐在了一桌,这一桌上还有秦雨凝、史胖子、秋霜和小石头,胡勇和王立山则跟那些军士们坐在了一起。
令刘晓玲不解的是,大家坐下后并不着急吃饭,而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拉歌时间现在开始,输的一方罚酒一碗。”
等大家都坐好后,李少天站起来拍了拍手,大声地宣布。
李少天的话音刚落,以他为基准线,坐在他东面三张桌子的军士和坐在他西面三张桌子的军士立刻转过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东边的,来一个!”
胡勇坐在西面的军士中,他率先站了起来,向王立山所在的东面阵营开了火。
“来一个,东边的!”
西面的军士们立刻齐声高喊着。
“西边的唱的好不好?”
一不小心就被胡勇抢占了先机,王立山赶紧站了起来,冲着己方的军士高喊了一声。
“好!”
东面的军士随即默契地高喊着。
“西边的唱一个要不要?”
王立山转向胡勇,有力地挥了一下右手。
“要!”
随即,东面的军士们又是同仇敌忾的一声高喊。
在王立山和胡勇的带领下,东西两面的军士们爆发出火热的激情,又是喊又是鼓掌,热情洋溢地拉着歌,尽情宣泄着旺盛的精力。
刘老满一家目瞪口呆,他们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了,而史胖子则得意地眯着双眼,心里对想出拉歌这一新奇作法的李少天是万分的钦佩。
这几天的开销都是史胖子出的钱,史胖子是看出来了,他的投资没有白费,李少天这小子笼络人心很有一套,胡勇这一帮子人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感情急剧升温。
正当刘晓玲惊愕的时候,东西两面的军士开始对唱起了《精忠报国》和《沧海一声笑》,刘小龙和刘小虎也满脸通红地加入其中,兴奋地跟着军士们高声吼着。
唱完歌后,双方一起望向了李少天,等待着他的评判。
“东边的声音没有西边的声音整齐,西边的胜,东边的罚酒一杯。”
李少天咳嗽了一声,伸手一指王立山,裁定他们输了。
“喝酒,喝酒!”
胡勇等人兴奋地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冲着王立山等人起着哄。
王立山等人对望了一眼,无奈地倒了一碗酒,在胡勇他们的监视下一饮而尽。
罚完酒后,午餐正式开始,东西两边的军士们有冤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高声划着拳,吵吵闹闹地乱成一团。
李少天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知道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百余人的天狼右军巡逻队从汉水街经过,暗地里不知道还安排了多少人,而且胡勇等人也都很有分寸,喝酒最多喝到六分醉,以免误事。
不一会儿,几个身穿戎装的年轻人从外面溜了进来,在跟李少天打了一个招呼后,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他们是刚经过汉水街的巡逻队主官,顺道跑进来打秋风。
午饭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临近结尾的时候又进来五六个年轻的军官,怪不得李少天要摆七张桌子。
望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天狼右军军士,李少天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赵汉如此安排人手保护他,又如此放纵这些年轻的天狼右军军官们跟他接近,这既是一种恩宠和拉拢,更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和威慑。
将军府一直没传来什么消息,李少天知道,赵汉在等派去勘探矿藏的人的音讯,一旦确定了矿藏的存在,那么自己必然会被他重用,只是不清楚他会给自己什么官职罢了。
其实,在赵汉打李少天主意的时候,李少天也在打他的主意,而突破口就是赵汉引以为傲的天狼右军,他相信赵汉有朝一日一定会为今天的大意和轻率而后悔。
将军府。
赵汉在庭院里悠然散着步,身后跟着四名挎着刀的亲卫,他这段日子来心情十分舒畅,自从公审结束后,不仅胡文礼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作人,就连那些官员们也对他多了一份敬畏,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现在就等着探查矿藏人的回报,如果李少天所说属实的话,他的实力将大大增强。
忽然,一阵悦耳的歌声从前面的一个院子里传来,赵汉顺着歌声走了过去,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坐在轮椅上的绿萼正背对着她唱歌,几名丫鬟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听得出神,连赵汉走到身边也没发觉。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噫~~梦缠绵,情悠远噫……”
绿萼刚给丫鬟们讲完了白蛇传,一时兴起,声情并茂地唱了《千年等一回》,轻柔甜美的歌声使得赵汉不由得有些愣神,禁不住想起了王淑华。
“将军!”
绿萼唱完后,回过神来的丫鬟们这才发觉赵汉站在一旁,连忙跪下了下去。
“将军恕罪!”
背对着赵汉的绿萼一惊,连忙转动着轮椅转向他,惊惶地垂下了头。
“没事,是我唐突了,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赵汉回过神来,难得地冲着绿萼微微一笑,他是第一次见到绿萼,瓜子脸、柳叶眉、朱唇琼鼻,即使是处于慌乱中,水汪汪的双眸中依旧还是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媚惑,浑身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令赵汉耳目一新。
绿萼自幼就被调教如何伺候男人,因此言谈举止间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一丝妩媚,虽然赵汉并不缺女人,但也许是心情舒畅的缘故,他在听了那曲《千年等一回》后,不由得对妩媚清秀、意志坚强的绿萼产生了一丝好感,犹如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丫鬟们面面相觑,自从王淑华死后,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赵汉笑了。
赵汉就势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温和地跟绿萼说起了刚才的那首歌,绿萼自然而然地就扯出了白蛇传,赵汉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丫鬟们见状知趣地退了下去,现场只剩下赵汉和绿萼两人。
绿萼讲白蛇传的时候,赵汉也不插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绿萼口渴的时候,他就把茶水递给她。逐渐,绿萼的胆子也就大了,也少了很多的顾忌,说到兴奋处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比划着。
由于有过几面之缘,赵卿怜经常来看望绿萼,当她傍晚时分领着漪红再次来到绿萼所在院子的时候,惊讶地看见丫鬟们都站在了院门口,上前一问才知道赵汉在里面,而且已经待了一下午。
赵卿怜疑惑地站在院门向里望去,随即身子一震,显得极为震惊,她看见了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平日里威严不可接近的赵汉现在竟然安静地坐在石头上听绿萼讲故事,有时候还会爽朗地开怀大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愕然缩回了身子,赵卿怜心烦意乱地拍了拍剧烈跳动的胸口,随后领着漪红仓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