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大将军的人?”
猛然,周老虎醒悟过来,他惊愕地望着李少天,因为赵汉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了自己。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李少天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
“你杀了我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在下面等着你!”
周老虎的喉结一动,吐出一口鲜血,他面目狰狞地望着李少天,口中恶毒地诅咒着。
“如果我是自卫呢?”
冷酷地一笑,李少天缓缓举起了左手的匕首,冲着周老虎微微一晃。
“连自己都不放过,够毒,够狠。我认栽了。”
望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周老虎明白了李少天的用意,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他好像忽然之间衰老了几十岁,萎靡地望着李少天,“我用一个秘密和一堆财富换你一个承诺,你可愿意?”
“什么承诺?”
李少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
“我要你保护我地大夫人和她所生地儿女。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京城马公公设在襄州城地一处秘密据点和我几十年来搜集地财富。”
一连吐出两口血。周老虎死死地盯着李少天。他清楚。一旦他死了。往日地仇家就会蜂拥而至。那些以前地后台也会落井下石。
知道自己树敌太多。周老虎早就留好了退路。他把几十年来搜刮地财富都藏在了一个隐秘地地方。准备再干几年就带着这笔财富远走高飞。去江南过那逍遥自在地日子。
“你为什么相信我?”
李少天愣了一下。周老虎难道就不怕他食言。
“我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你,而且我相信你跟我不一样,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凄凉地一笑,周老虎望着李少天,眼神里似有一丝祈求和期待。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好,我答应你,竭尽全力保护他们。”
其实,如果没有那些幕后人的推波助澜,周老虎何致于走到这一步。李少天略一沉思,谨慎地应承了下来,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周老虎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吐出好几口血后,他的眼睛忽然释放出异样的光彩,“清风明月阁的阁主花非怜是京城马公公安插在襄州城内的鼠堂负责人,是一名紫鼠,我三十年前就加入了鼠堂,现在职务是红鼠,刺探襄荆的各方情报。”
随后,周老虎费力地从怀里摸出半枚铜钱,举到了李少天的面前,“等你把人救出来后,拿着它去城外的河口镇,找镇东的古铁匠,他会带着你去我的藏宝点。”
左手拇指和食指捏起那半枚铜钱,其余三指握着匕首,李少天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周老虎来,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上路吧,下辈子别这么缺德了。”
周老虎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李少天低语了一声,猛一下拔出赤龙刀,侧身闪在了一旁。
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周老虎急剧喘息了几下,用尽全身的力道,踉踉跄跄地走向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微笑着望向李少天。
周老虎的心计十分阴毒,使了一招借刀杀人,他看出李少天不甘心居于人下,肯定不会向赵汉告发花非怜,而且很可能会跟花非怜联合起来对付赵汉,只要李少天沾上花非怜,沾上鼠堂,那么他就绝对没有好下场。
把半枚铜板收入怀中后,李少天将赤龙刀放在桌子上,双手握住了冷魂,对准了自己心脏偏上的部位,于慧曾经教过他人体结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李少天知道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真的挂了,但他又不能不这么做。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李少天的预料,按照先前的计划,他先是借着审采莲冤死一案进入周府,接着找个机会和周老虎独处,趁机杀死他,然后自己再往肚子上胡乱扎一刀,诬蔑周老虎袭官。
这也是李少天之所以脱下明光铠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受伤,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周老虎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恶霸这么简单,他就必须考虑事态的后果。为了平息那些幕后势力的怒火,他必须冒险一搏,以命赌命。
李少天现在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他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周老虎送给他五万两银子恰好成为了证据。如果事后有人问起,他就说周老虎企图收买他不要再查采莲一案,结果被他严词拒绝,在收买不成后,恼羞成怒的周老虎就对他痛下杀手,他是不得已才出手反击的。
呼吸越来越急剧,李少天大口地喘着气,猛然,他一咬牙,双手一用力,冷魂对准选中的部位扎了下去。
滋,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李少天不由得咬紧牙关忍受着,他可以清晰感觉到冷魂进入胸口的冰凉感觉,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椅子上的周老虎见状冲着李少天微微一笑,头一歪,没了声息。
抬起头,李少天把五张银票掏出来放在周老虎身旁的桌上,然后右手拎起了赤龙刀,左手捂着胸口的冷魂,猛然张嘴一声大叫,随即一脚踢翻了边上的一个椅子。
守在院外的雷得水等人和家丁们听见了大厅里的声音,双方先是愕然对望着,随后一窝蜂地跑向大厅。
“周老虎袭击本官,已经被本官当场格杀。杀了这帮手拿利器、意图不轨的人。”
还没等众人跑上两步,大厅的房门打开了,胸口插着冷魂的李少天提着沾血的赤龙刀从里面走了出来,用赤龙刀一指院子里拎着刀的家丁,冷冷地大声喊道。
事情已经出来了,那就把它闹大,反正死人是不会在乎多一条罪名的。
此言一出,院子里一片沉寂,不仅雷得水等人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家丁更是面面相觑,众人纷纷呆立在原地。
“杀了他们,你们想抗命吗?”
李少天脸色一沉,冲着正茫然的雷得水等人怒目而视,心中却是大为焦急:他妈的,你们咋一点也没有军人服从命令的觉悟,以后有时间得好好操练操练。
“射他们!”
令李少天感到意外得是,徐大同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拔出腰间的钢刀,冲着在场的一队弓箭手大声了一声。
两队弓箭手中,一队分布在院子外面,另一队就聚集在院子里。听到徐大同的喊声,弓箭手们七手八脚地拈箭拉弓,乱糟糟地就向对面的家丁射了过去。
家丁里面顿时倒下了十来个人,于是同时,雷得水大喝一声,率先抽出腰刀冲了过去,其余人的一见,也都大叫着,挥舞着钢刀和长枪扑向那些吓蒙了的家丁。
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随即在李少天面前展开,在身穿重甲的军士们面前,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丁们根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往日的轻狂和霸道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有的扑通一声瘫在地上,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拔腿就跑,有的大小便失禁,有的呆若木鸡浑身发抖。
军士们此时的精神极度亢奋,冲上去就是枪捅刀砍,不断有家丁惨叫着倒在血泊中,那些逃跑的人没跑多远就被乱箭射死。
血腥的杀戮激起了军士们的凶性,使得他们变得兴奋和狂躁起来,片刻之后,几十名家丁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尸体支离破碎,死状惨不忍睹,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汇集成一条条的小溪,猩红醒目。
屠杀过后,一些人红着眼睛,提着刀枪在尸体中寻找着幸存者,只要能动弹的或者发出呻吟的立刻上去补上几刀枪,直到对方没了声息为止,一些人则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另一些人则心有余悸地望着眼前这恐怖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段时间来的杀猪经历使得李少天忍住了呕吐的冲动,皱着眉头望向那些异常兴奋、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军士们,在刚才的混战中,他亲眼目睹几个军士用长枪把一个高大的家丁挑到了空中,然后长枪一抖,那家丁的肚子就开了膛,里面的肠子等物稀里哗啦地就掉了出来。
乱民可怕,但是乱兵更可怕,从没有听说过乱民干得过乱兵的,而乱兵把乱民杀得血流成河在史书上倒是常见。
杀完人后,雷得水和徐大同等人快步走向李少天,几名军士甚至拆了一个门板,准备抬他去医治。
李少天冲着关切地围上来的众人摆了摆手,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据他所了解的知识,在不拔出冷魂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啊!”
忽然,一旁的厢房里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随即从里面惊惶失措地跑出来两个脸色苍白的丫鬟,发疯似地向院门跑去,后面跟着追出三名军士。
这三名军士在搜查厢房的时候发现了躲在桌子地下的这两个丫鬟,吓得这两个丫鬟夺门而逃。
“他妈的,让你跑!”
两名丫鬟的前方站着几名手握长枪的军士,一名军士狰狞地一笑,横起了枪尖依旧滴着血的长枪,周围的军士也都横起了长枪,等待着那两个丫鬟自投罗网。
“留下她们!”
李少天见状一惊,连忙冲着那几名军士高喊了一声。
那几名军士怔了一下,随即收回了长枪,一拥而上,架起那两个拼命挣扎喊叫的丫鬟,将两人拖到了李少天面前,手一松,丢在了地上。
两个丫鬟紧紧地抱在一起,恐惧地望着李少天,浑身瑟瑟发抖。
“别怕,我不会杀了你们。你们知道七夫人住在哪里吗?”
李少天安慰了两人一句,随即开口问道。
两个丫鬟怔了一下,随即连连点着头,畏惧地看着李少天。
“你带些人跟着她去找七夫人,记住,等下把那个七夫人和她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带到大门口。”
伸手指了一下左边的丫鬟,李少天沉声吩咐雷得水。
雷得水应了一声,领着十几个人在丫鬟的引领下前去找七夫人。
“你去通知我们在外面的人,告诉他们周老虎已死,周府的人放下兵器投降者免死,否则格杀勿论!”
随后,李少天又扭头吩咐徐大同,末了又杀气腾腾地加上一句,“有谁胆敢趁乱奸淫妇女、乱杀无辜者,事后乱棍打死!”
徐大同双手冲着李少天一拱,领着一批人气势汹汹地传令去了,周老虎既然都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