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仆人光顾着说王记的事,没注意到在她们的谈话间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待宋初云回过神来时,她派出去打听的伙计正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的手里还拎着在王记打回来的油。
宋初云率先对打了油的伙计问道:&ldqo;张三,你在王记哪间铺子里打的油?一共打了多少?&rdqo;
&ldqo;回老板娘话,小的是在城西那家王记里打的油,一共打了四两。&rdqo;
一旁的李四不等宋初云发问就主动说道:&ldqo;小人是在街口那间王记打的油,一共打了二两。&rdqo;
其他打了油的伙计也都一一报了自己在哪儿打的油、打了多少等,宋初云等他们都说完了,才接着问道:&ldqo;既然你们都打了油,那可有去同别家油铺对比下价钱?&rdqo;
&ldqo;回老板娘话,对比过了,王记的价钱要比别家的稍微贵上一些。&rdqo;
&ldqo;对,我去的那家王记,比隔壁新开的张记要贵上许多呢!&rdqo;
&ldqo;我买的也比别家的贵,且那店里一下午都没几个人去打油。&rdqo;
听了几位伙计的话后,宋初云心中也有了一些底,她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ldqo;王记油价比别家贵&rdqo;这几个字,随即对打了油的伙计吩咐道:&ldqo;好了,你们现在就到那头的云记称一称手里的油,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rdqo;
宋初云一见王记的油价比别家贵,心里就对王老板做生意的手段有一定的认识,所以等那些伙计称完回来,同她回报这油不但缺斤少两的严重,还掺了许多水进去时,宋初云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于是宋初云提笔在刚刚那张白纸上,接着写下了&ldqo;缺斤少两&rdqo;和&ldqo;油里掺水&rdqo;这两条,写完她才接着问道:&ldqo;你们去买油,王记铺子里的伙计可有好好的招呼你们?&rdqo;
李四一听宋初云这话,当下就愤愤不平的出声抱怨道:&ldqo;那哪是铺子里招呼客人的伙计啊?我看他们比老板还像大爷!&rdqo;
&ldqo;那王记油铺里的伙计,一听说我只打二两油,当下就把眼睛吊得高高的,撇着嘴不情不愿的给我称了油,我只多问了句这油怎么掂量着不够称,那伙计二话不说就气汹汹的把我给撵了出去!&rdqo;
张三听了李四的抱怨,连连点头符合道:&ldqo;可不是嘛,我原先也是打算只打二两油的,可那伙计偏偏说只能打四两,低了还不让打!要不是老板娘吩咐我们打点油回来看看,拿钱倒贴我、我都还不想在他那王记里打呢!&rdqo;
让宋初云吃惊的是,竟然每一家王记油铺里伙计招呼客人的态度都十分不好,不但十分无礼,还对买的少的客人冷嘲热讽,难道这王老板专门爱请一些态度恶劣的伙计来看铺子?
这时张三出言替宋初云解了疑惑:&ldqo;小人在周遭打听了一番,打听到王记各家铺子里的那些伙计,不是王老板的远房亲戚,就是王老板身边的亲信的亲戚,没一个是正正经经从外头雇请来的伙计。&rdqo;
宋初云闻言在心里暗暗叹道:原来都是些关系户,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不但做不好伙计该做的份内事,还对上门买油的客人恶言相向。
宋初云边感叹边在纸上加了&ldqo;伙计招呼客人的态度不好&rdqo;这一条,写完后问道:&ldqo;有了前面这几点,想也知道这王记在邻里的口碑一定十分不好了。&rdqo;
&ldqo;老板娘您猜对了,这王记的口碑确实很差劲,许多人家宁愿绕远一点去新开的张记打油,也不愿意到王记里买。&rdqo;
&ldqo;张三说的对,小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上王记打油的小丫头,本以为她会到王记来买油,一定就是王记的常客了&hllp;&hllp;&rdqo;
&ldqo;哪知上前一问才知道,那小丫头是因家里临时来了客人,急着要用油才会不得已到离家最近的王记买!那丫头还说要是在平日,她准会多走几步路到远一些的张记买!&rdqo;
宋初云见伙计们频繁提到张记,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ldqo;这王记油铺的附近是不是有家张记油铺?且这张记开的时日还不长?&rdqo;
李四回道:&ldqo;没错,小人打听过了,那张记确实新开不久。&rdqo;
其他几位伙计闻言都点头附和李四的话,还纷纷表明他们去的那几间王记,附近也有李四所说的张记,可见这张记表明了是想抢王记的生意。
宋初云闻言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ldqo;原来是出现了竞争对手,怪不得王老板要找我来给他出点子,只是&hllp;&hllp;&rdqo;
宋初云边说边在纸上写上了&ldqo;口碑差&rdqo;一条,随即看着那张写满王记&ldqo;罪状&rdqo;的白纸,摇头说道:&ldqo;只是他王记有如此多致命的毛病,还在油里掺了水坑蒙老百姓,这让我一点都不想帮他出点子,否则我岂不是跟着王老板一起蒙骗老百姓了?&rdqo;
宋初云说完便把那张纸折了起来,取了个信封装起来后,对一个较为机灵的伙计吩咐道:&ldqo;你把这封信送去王府给王老板,再替我传达一句话‐‐‐信里所写内容乃是王记衰败的原因,这样的铺子恕我宋某人无力替它改造,也绝不会替它改造。&rdqo;
宋初云因自己的职业坚持和职业道德,毫不犹豫的推掉了王老板这桩生意,哪知她的推辞却彻底把王老板给得罪了,王老板见宋初云能够替他找出那些让铺子衰败的原因,却不愿替他出个点子让他的铺子扭转亏损劣势,心胸狭窄的他马上就对宋初云怀恨在心,决心找机会给宋初云一点颜色瞧瞧,好让她乖乖的替自己的王记出谋策划!
话说这王老板的发家史和别的富商不大一样,据说王家祖上是山上的山匪头目,带着一帮大小山匪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坏事,后来这抢的钱财囤积得多了,王家便动了漂白从良的念头,于是才会下山到福安县里落脚,拿那些抢来的钱财学人家开铺子、做生意。
只是这王家既是山匪头目,手底下自然有许多混混,王家从良后也无法替这些混混全安排好差事,于是便干脆让他们在福安县里当起地保来,专门在几处地方收保护费,同时也在王家名下的赌坊里当打手。
所以这王老板的身家背景,眼下虽然不能说是全黑,但却也白不到哪里去,他被宋初云拒绝后,当下便吩咐手下的那些地痞流氓,让他们前去宋初云的云记和妙点馆找茬,给宋初云一点颜色瞧瞧。
这些地痞流氓也不彻底把宋初云的铺子给砸了,而是隔三岔五就去砸一部分东西,不然就是在门口站着拦前来光顾的客人,霸道的不让人上云记买糕点,更不让人到妙点馆里讨点子。
宋初云一直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只在王老板派人来询问是否改变主意接下王记这桩生意时,依旧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并让人转告王老板说他若是再派人前来铺子里捣乱,她就会不客气的报官!
哪知这福安县的地保们没少给县太爷送好处,所以王老板压根就不怕宋初云去报官,因为即使她去报了,县太爷对此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会替宋初云出头。
宋初云不服,在那些地痞流氓再来铺子里捣乱时,马上叫了个伙计前去衙门报官,哪知那昏官不但没有派衙役过来赶走地痞流氓,还让人把宋初云派去的伙计给毒打了一顿。
事后,王老板的爪牙得意洋洋的前来给宋初云捎话:&ldqo;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我想展少夫人你应该明白吧?&rdqo;
&ldqo;我劝展少夫人还是乖乖的同我们家老爷合作,把我们油铺的生意给搞好了,否则再这样僵持下去,展少夫人你这亏只会越吃越大!&rdqo;
宋初云有她做人的原则和底线,王老板让地痞流氓前来自己的铺子捣乱,变相的威胁自己,那就证明他这个人的品性恶劣,做事的手段也只会耍些歪门邪道,若是宋初云真的帮他包装了王记,指不定他还会因生意转好,而变本加厉的想出别的损招来坑蒙老百姓!
这油可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稍微有个闪失可能还会闹出人命来,所以宋初云无论如何也不会向王老板妥协,更是恨不得把王老板的恶行诏告天下&hllp;&hllp;
所以宋初云听了王老板派来的爪牙的话,冷冷的回道:&ldqo;大不了我把这两间铺子给关了,上京城去做生意,难道王老板的黑手还能伸到京城不成?&rdqo;
&ldqo;展少夫人当真要如此固执?同我家老爷合作有什么不好的?该给的银子,我们王家一分也不会少给你!&rdqo;
宋初云不屑的扫了那爪牙一眼,道:&ldqo;那坑蒙老百姓得来的昧心银子,你就是白送我也不要!&rdqo;
那爪牙被宋初云一鄙夷,当下就恼羞成怒的骂道:&ldqo;展少夫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就算是跑得了和尚你也跑不了庙!&rdqo;
宋初云听了此话心中一惊,怕卑鄙无耻的王老板会再想出什么损招来,但脸上却强自装出镇定的神情,回道:&ldqo;我就不信王家能只手遮天!更不信王老板他敢目无王法的欺凌我们这些善良老百姓!&rdqo;
&ldqo;哼!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dqo;
王老板派来的爪牙见宋初云死都不肯改变态度,只得恶狠狠的丢下了一句威胁的话语,再一脚把身边的桌椅给踢了个底朝天,才才带着一帮手下离去,他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在场的几位伙计一眼,做无声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