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云在京城里逛了一圈后,发现这商机多是多,可都不如干自己熟悉的行业来得稳妥,所以她和展寂衍商量后,最终决定先在京城开一家茶水糕点铺和宫粉行,从自己最熟悉的行业做起,先试试水、摸清楚京城里各行各业的底儿后,再做打算。
首先便是先核算出在京城开铺子的成本,宋初云当初是靠着十几两银子白手起家的,对这方面十分有经验,于是率先和展寂衍一起去京城里寻了两处位置好、人流多的空铺,问清楚价钱、货比三家后,最终才拿出一部分银子,租下了两间地处繁华、租金也还算公道的铺子。
铺子租定后,剩下的事儿便是准备开店的各种材料和货品了,宋初云的茶水糕点铺成本不高,只要按着原先的路子,去附近的乡村把东西给备齐了就行,当然这些原材料虽然不值钱,但在京城里买却也比在福安城里买贵了些。
所幸的是茶水铺需要的材料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价钱也虽贵但也贵不到哪儿去,把东西都一一备齐,再预留了请二个伙计的月钱,宋初云他们带来的银票也只花了一半。
可这剩下的一半银子却远远不够在京城开一家宫粉行,要知道这拿到京城里来卖的胭脂水粉自然不可太过下等,且这制作胭脂水粉的本钱本就比做糕点茶水要高上许多,所以租完铺子后展寂衍就开始犯难了‐‐‐虽说魏老爷愿意借银子给他们做本钱,可能不借自然是不借的好,免得又多欠人家一份人情。
于是二人便卡在了给宫粉行进货这一环节上了,这一日用过午膳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展寂衍说道:&ldqo;夫人,你说这京城里的贵妇小姐比咱福安城要多上好几倍,若是在繁华的长街开铺子,还是卖些名贵的胭脂水粉才有赚头,可这名贵的胭脂水粉需要的本钱可不低,眼下我们的银子不多&hllp;&hllp;这可如何是好?&rdqo;
宋初云擅长做生意,心里自然也十分清楚这点,她暗暗的思忖一番后,觉得利用展记眼下现有的入货渠道最能省事和节约成本,于是便开口问道:&ldqo;夫君,我瞧着我们展记里也有卖些名贵的胭脂水粉,这些胭脂水粉展记是上哪儿入的货?&rdqo;
展寂衍据实回道:&ldqo;我们展家在福安城有制作胭脂水粉的作坊,展记里的胭脂除去一些十分名贵、制作材料稀罕的是从别处入的货,其余的都是自产自卖&hllp;&hllp;&rdqo;
展寂衍说着顿了顿,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补了句:&ldqo;展记卖的那些名贵的胭脂水粉,大多是从一些盛产香料的异域藩镇买回来的,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也知道如何同当地人买大量的胭脂水粉。&rdqo;
宋初云闻言便知展寂衍打理展记这么多年,已熟知胭脂水粉的各种进货渠道,这也是他们率先选宫粉行来开的原因,只是眼下剩下的银子却不够给新开的铺子入货,这可如何是好?
宋初云想了想,问道:&ldqo;若是把我们眼下剩下的银子,都拿去异域藩镇买那些名贵的胭脂水粉,可够?&rdqo;
展寂衍略微核算了下,道:&ldqo;若是少进上一些,应该勉强足够。&rdqo;
&ldqo;那就好,那我们马上就找个可靠的人,遣他去异域藩镇替我们办货,待他把货办回来,我们的宫粉行也就能够开张了。&rdqo;
展寂衍听了连连摇头,道:&ldqo;可我们的宫粉行怎能只卖那些新奇昂贵的胭脂水粉?普通的胭脂水粉我们也要兼顾着卖些才是,除去那些名门小姐,这一般姑娘家的胭脂水粉钱我们也得赚。&rdqo;
这一点宋初云早就想到了,一听展寂衍的话当下就笑吟吟的解释道:&ldqo;我向来是有钱便赚,不分贵贱的,所以这一般姑娘家的胭脂水粉钱我们也一并要赚。&rdqo;
展寂衍这下更觉得奇怪了,道:&ldqo;可我们哪还有银子办货?莫不是夫人想同魏老板先借上一些?&rdqo;
宋初云笑着摇了摇头,道:&ldqo;不消同魏老板借钱,我们有现成的货可以借。&rdqo;
&ldqo;借货?&rdqo;
宋初云点头,道:&ldqo;对,福安城里的展记作坊不就有现成的货?虽说我们眼下开的铺子同展家没什么关系,但我们从展记入货到京城来卖,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帮展记销货赚钱,我想父亲应该不会不乐意吧?&rdqo;
展寂衍一时间没能明白宋初云的意思,一板一眼的倒出了一串话儿:&ldqo;夫人您说的没错,可我们上京前已同父亲讲明,此番上京所做生意无论盈亏都与展家无关,还特意立下契书把这事儿说得一清二楚&hllp;&hllp;&rdqo;
&ldqo;我们在京城做的生意既同展家无关,那同展家入货不也照样得给银子?若是不给,那我们自个儿定下的规矩不就被自个儿给坏了,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rdqo;
&ldqo;再说了,若是展家真白给了我们胭脂水粉卖,那日后若是赚了钱,家里那几位难伺候的主儿还不吵着要分上一些?&rdqo;
展寂衍一股脑的把从展记拿货来卖的弊端倒了出来,宋初云笑眯眯的听着展寂衍把话说完,等他都说完了才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娇嗔道:&ldqo;傻子!我就是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让你同展记&lsqo;借货&rsqo;!夫君难道没听清楚我说的是&lsqo;借&rsqo;而不是&lsqo;拿&rsqo;?&rdqo;
&ldqo;借?&rdqo;
&ldqo;夫君你眼下好歹也是展家唯一的继承人,是父亲、母亲他们老来的依靠,就算父亲怕你败家而不愿拿钱出来让你做生意,可他不愿给钱,难道连给亲生儿子赊一赊账都不愿意吗?&rdqo;
宋初云几句话就把道理给挑明了,展寂衍先是一怔随即很快便明白了宋初云的用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ldqo;原来夫人说的是&lsqo;借&rsqo;,我倒真是没听清楚,误以为夫人是让展记白白给我们些胭脂水粉呢!不过我们要如何同展记借货呢?&rdqo;
宋初云先嗔了一脸尴尬的展寂衍一眼,才慢慢说出了心中的想法:&ldqo;夫君即刻便可写信给父亲,让他先让作坊赶制一些胭脂水粉、后再请人押送上京。我们收到胭脂水粉后你再给父亲打个欠条便是,等咱把借来的胭脂水粉换了钱,再把欠的银子还上&hllp;&hllp;如此一来我们同展家不依旧把帐算得清清楚楚?&rdqo;
展寂衍一听宋初云的建议下意识的皱眉苦思,只想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了,对着宋初云伸出了大拇指,赞道:&ldqo;还是夫人聪明,想出了这么一个借货的法子,既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又不会同家里牵扯不清!&rdqo;
&ldqo;夫君既已知道这是个好法子,那还不速速提笔写信给父亲?早点写完我们好早点托人送回去给父亲。&rdqo;
宋初云先笑着催促了展寂衍几句,才接着说道:&ldqo;云儿就不打扰夫君写家书了,我且铺子里把开铺的其他事宜打点好,再检查一遍买来的那些材料。&rdqo;
展寂衍闻言点头表示应许,于是二人便开始分头行事,展寂衍到了书房马上提笔给展老爷写了一封信,请他让展家名下的作坊赶制出一批胭脂水粉送到京城,当然为了账目清楚明了,展寂衍主动在信里说明会为这些胭脂水粉的货钱立下欠条,让展老爷日后凭借条找他收钱。
信很快就送了出去,虽然还没接到展老爷的回信,但宋初云却依旧按部就班的准备着开铺事宜,还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展寂衍的贴身小厮书亭,让他拿着展寂衍的亲笔书信到异域藩镇找熟人办货。
这开铺子该准备的事宜宋初云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同时还一点都不担心展老爷会拒绝让他们的铺子赊账,只有展寂衍暗地里偷偷的着着急,但却又不好同宋初云明说。
事实证明宋初云的淡定是对的,展老爷很快就派人送来回信、表示愿意先给展寂衍送些货到京城来,这个答复让展寂衍不由自主的又对宋初云竖起了大拇指,赞她料事如神!
其实还没接到展老爷回复前,展寂衍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却一直都忐忑不安,毕竟展老爷之前没少做过让展寂衍心里难受的事,所以展寂衍一直担心展老爷会不卖他一个面子、让他赊账,若是展老爷不同意赊账,那宋初云为铺子准备的那些东西可就白准备了&hllp;&hllp;这让展寂衍心里怎会不着急呢?
让展寂衍感到汗颜的是,宋初云这个儿媳妇竟然比他这个儿子还要了解展老爷,她似乎一早就断定展老爷无论如何、一定会答应借货,展寂衍本还以为她只是太过乐观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收到展老爷的回信后,展寂衍才意识到宋初云看人、看事一直都比他看得要透彻些&hllp;&hllp;
当然这也可能是当局者迷,事情牵扯到自己的亲爹,展寂衍也就不能冷静对待和分析了,且他潜意识里也不希望展老爷同宋初云的关系越变越恶劣。
不过展寂衍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把展老爷的答复告诉宋初云后,见宋初云一脸淡然的笑而不语,他便顺道问出了心中的疑惑:&ldqo;夫人,你为何一早就断定父亲一定愿意借货给我们?&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