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右肩贯穿的伤口不断淌着鲜红的血液，魔法灼烧也不断侵蚀着伤口，闪电造成的麻痹让艾德整个右手都失去了知觉。

寒冰圣域内的法师们都大声叫好，但谁也不敢轻易出手给那受伤的恶魔补上最后一击，因为那可怕的血藤蔓仍不停拍打着厚实的冰域。艾斯也被数根藤蔓紧紧缠绕住，无法动弹也无法念出咒语。

虽然在极度寒冷的冰域之内，年迈的艾鲁斯仍然汗如雨下，其他穿着白袍的法师们也好不到哪去，都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逐渐开裂的冰墙。寒冰圣域并不是可以短时间内重复施展在同一个区域的法术。如果这最后一道防线都被击破的话，就再也没有办法抵御那个恶魔可怕的攻击了。

“艾斯！你还在等什么！”艾鲁斯朝着艾斯大吼着，“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你的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

艾斯在血藤蔓的缠绕下不断挣扎着，但那粗壮的血藤蔓越勒越紧，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艾斯，你被他们蒙骗了。”艾德原本就相当虚弱的身体，在受到如此重伤之后更是有些支撑不住，那嘶哑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微弱，“其实那群躲在冰块里的懦夫才是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啊！”

“艾斯！别被他骗了，他现在受了重伤，别给他喘息的机会！”艾鲁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大声喊着。

艾德步履蹒跚地走向被藤蔓包裹的艾斯，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看着我的眼睛，这是我们共同血缘的证明。”

包裹着嘴部的藤蔓松开了，艾斯微微张合着嘴唇。

却是在吟诵一句复杂的咒语。

又是一道夹杂着闪电能量的混乱之箭从那法阵中射出，穿透了粗壮的的血藤蔓，朝艾德疾驰而去。

艾德没有躲闪，任凭这道混乱之箭从胸口穿过，带出一片鲜艳的血花。

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痛苦的呻吟，有的，只是一脸无奈的苦笑。

血藤蔓渐渐从艾斯身上松开，也停住了抽打寒冰圣域的攻势。艾德继续向前走着，在踩过一滩粘稠的血水时，差点失去平衡瘫倒在地。此时人群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开始吟唱咒语想抢得头功，可是咒语吟唱到一半，就变成了一声惨叫。

那血藤蔓的速度和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只不过，在完成这次进攻后，它们都很无力的低垂在地上，不再蔓延。

脱离了束缚的艾斯面对眼前这残喘的身影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虽然杖尖依旧指着他，但却迟迟没有下手。

“艾斯！你还在犹豫什么！他的那些藤蔓都已经失去活力了！快点解决掉他！”艾鲁斯大声吼着，虽然看上去这些藤蔓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但寒冰圣域内的法师们仍不敢向前走出半步。

“艾斯！快点动手啊！难道你要让你的仇人逃走吗！”

不，他并没有走。艾斯目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佝偻身影。

真的很像，这火红的眼睛和头发，还有种在朦胧的记忆中，那莫名的亲切感。

要动手吗，只要再一发混乱之箭，就会让他彻底倒下吧。而且他好像丝毫没有躲闪过自己的攻击……

“艾斯啊，你相信我吗？”艾德喘着粗气，抬起了头，两双火红的眼睛对视着，“你有２个选择，什么都不要做，等我杀光那群仇人，或是你就在这里亲手将我杀死，我不会反抗。”

艾斯紧紧握住法杖，内心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这个家伙所说的一点都不像假话。可是却同自己从小就知道的真相完全不一样。

要动手吗？

艾斯捏紧了魔杖，手心不知为什么不断渗着汗水。他咬了咬牙，开始吟诵起那段已经重复了两遍的咒语，枯老的杖尖上开始冒出夹杂着闪电和火焰的黑光。

啪，就在那一瞬间，法杖高高飞起，之后重重跌落在地。

艾德身后的血藤蔓又开始重新狂乱的舞动着，艾德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艾斯逼近。

寒冰圣域内的法师们顿时目瞪口呆，脸上没了血色，这最后的希望怕也是要破灭了。

艾斯也已经愣住了，一股寒意蔓上心头，可是眼前这个恐怖的怪物，却又好像没有丝毫的杀意。

不知不觉间，艾德已经走到了艾斯的面前，朝着他伸出了双手。艾斯感到身子一片冰冷，不知怎么的，就是无法躲开这沾满血迹的双手。

直到被他紧紧抱住，那冰冷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不能让你背上弑兄之罪啊。”

“真的很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艾德轻叹了一口气，那狂乱舞动的血藤蔓忽然在空中停滞住了。

然后猛地插向了自己的后背。

血花四溅，没有痛苦的呻吟，也没有沉闷的惨叫，有的只是一直残留在嘴边那无奈的苦笑，还有那久久都未能合上的火红之眼。

艾斯呆愣在原地，直到那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渐渐滑下，他也没有说出半句话。

……

———————————————————————————————————

欧里城的城门依旧保持着森严的戒备。很显然，兽人领袖已死兽人营寨大乱的消息还没传入城中。背着奥德萨疾速奔跑了半个多小时的罗杰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几近虚脱。奥德萨的情况也很不秒，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接近昏迷，但还是刻意逼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而此时，卫兵依旧对罗杰进行着例行的盘查，因为这２个人都没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而且又带着一个如此严重的伤者，卫兵们对罗杰的盘查更为严密了。罗杰心急如焚的回答着卫兵的各种问题，可是奥德萨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就在罗杰准备强行闯关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罗杰哥哥！”艾萌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诶？”看到失去了手臂的奥德萨，艾萌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罗杰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不是学会了用圣光治疗吗，快帮帮他，再这样拖下去要撑不住了。”罗杰扶着快要晕倒过去的奥德萨，焦急地说道。

艾萌点了点，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内心平稳下来，闭上了眼睛，将双手轻轻放在奥德萨的伤口之上。

“尊敬的伊利西斯女神啊，请借助我圣光的力量，帮我治疗伤者吧。”

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萌又变得紧张起来，祈祷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可是手中依然没有圣光出现。艾萌只好睁开了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罗杰：“对不起……”

而此时罗杰正应付着卫兵的盘查，似乎没有听到艾萌的道歉。艾萌咬了咬牙，继续尝试着。

不能让罗杰哥哥失望。

“女神，求求你，就像上次一样，借助我力量吧，就算你要我做圣女什么的我也不会拒绝的。”

终于，一股温暖的光芒在手中渐渐浮现。

糟糕，刚才似乎说了多余的话。艾萌在引导着圣光的时候心中忽然出现了一阵不安。答应做圣女这事也太仓促了些，对神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不过，反正以后再也不去那教堂了，想做圣女也没机会啊。想到这里，艾萌又暗自窃喜起来。

此时，奥德萨的伤口在圣光的抚慰下已不再流血，并且渐渐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