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罗斯柴尔德
作者:林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36

1873年2月28日,巴黎费里埃庄园。

这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法国十几座庄园中的一座,因为欧洲的君主国大多限制犹太人购买地产,所以他们把购置地产的**全部发泄到了法兰西共和国。

费里埃庄园位于巴黎西北二十公里的地方,庄园的主人阿方索男爵并不经常住在这里。不过这一次他却在这里连续住了一周。

“哥哥,您明天返回巴黎吗?”埃蒙德说道。埃蒙德是阿方索男爵的兄弟,也是他事业上的左右手。

此刻他们兄弟二人正坐在客厅的长椅上闲聊。冬日的晨曦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照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不远处的壁炉里红红的木炭正烧得旺,土耳其咖啡的香气飘得满屋暖洋洋的。

巴黎人不喜欢起早,不过罗斯柴尔德家的男人们却从不睡懒觉,因为早晨才是头脑最清醒的时候,任何交易都要在此时决断。

“不,这次的计划比我想像的要顺利,我总感觉有什么意外要发生。”阿方索望着窗外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很顺利吗,在欧洲没有哪怕一个势力敢在金融市场上和我们作对。”年轻的埃蒙德时刻都充满着自信。

“这一次的资金操作如此之大,涉及我们旗下近十家银行,我真担心会有一丝疏漏,使前功尽弃啊!”

“现在只剩下不到一成的股票还没有抛出,难道您担心在维也纳末日来临的时候,这点股票还卖不出去吗?”埃蒙德的笑容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上位者的骄傲。

“维也纳当然不用担心,问题是柏林,我是担心柏林的银行家们会闻风而动提前做空。”

“德国的经济要比奥地利好的多,如果不是我们刻意制造着繁荣,维也纳估计早就崩溃了,但柏林的市场却是真实的繁荣。至少在我上周从柏林之前一直是这样,几个重要商会的数据都被稍微修改了一下,这样看上去更好看一些。那些在战争中发了财的贵族、市民和工厂主们比我们想像的要富有,也更乐观。面对那些只认数据的榆木脑袋的柏林银行家,真不知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问题是德国人不可能对维也纳的崩溃一点反应没有?我尤其担心那家新成立的德意志银行,要知道我们在这家银行里没有可靠的高层人员,因此我们也难以把握他们的动向。”

“我们虽然没有内线但布莱希罗德却通过首相大人安插了一个他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情报。”

“呵呵,这个布莱希罗德翅膀是越来越硬了啊!”阿方索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是啊,他通过为首相大人打理财务,已经建立起非常牢固的私人关系,有些情报甚至比我们通过宫廷得到的还要快。”

“还有,那个两天前在维也纳集中抛售股票的人调查的怎么样了。昨天我看了一下交易记录,他的那些抛单使我们至少损失了400万克朗,还好没有引发恐慌性抛售。”

“这个人叫约克,是波西米亚一家捷克银行的董事,和柏林一家老牌宫廷银行有些关系,此外作为资深交易商,他在维也纳已经生活了20年,可能是他对市场的气味比较敏锐吧,除此之外尚没有其他发现。”

“我的不好的预感可能和这个人有关,毕竟前段时间的操作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巧合的事情。和他有关的那两家银行你了解吗?”

“哦,那家柏林的银行在拿破仑时代曾经很有实力,名叫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银行。”

“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银行?是那个只懂得把钱贷给林场和庄园的那家银行吗?”

“是的,这家银行的创办者席科勒尔先生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金融巨头,他签名的支票在柏林曾经和金币具有等同的信用,在最辉煌的年代这家银行的业务比门德尔松等几家老牌犹太银行加起来还要繁忙。”

“哦,我想起来了。说起来,这还是家颇有传奇色彩的银行呢。1807年的时候,当时的普鲁士金库大臣曾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一笔重要的贷款,从而度过了难关。此后还同我们竞争过承接债券发行的业务,真没想到时过境迁,这家当年在柏林数一数二的大银行已经变得如此默默无闻了。”

“呵呵,这也不奇怪。谁让普鲁士人满脑子只有土地和林场呢。您没听说吗,俾斯麦阁下每当凑够一笔现金就会委托布莱希罗德为他竞拍奥德河下游的林地,现在布莱希罗德先生的林业知识已经快赶上巴黎师范大学的植物学教师了。”

“哈哈,笑死我了。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阿方索听到布莱希罗德被“恶搞”笑得何不拢嘴。

“至于那家波西米亚的捷克人银行,在当地是比较成功的,但也是最保守的,仅此而已。这家银行有个特点,他不接受德国人的存款,也从不把钱贷给德国人,所以经营规模始终和捷克人的经济实力保持同步。他们基本不从事金融投机活动。据说,身为萨克森农场主的约克先生先娶了一个富有的捷克遗孀,而后直接成为了这家银行的董事。不过,他在维也纳的工作得到普遍认可,在银行内部享有不错的声望,尽管他是一个地道的德国人。”(这里的德国人是指波西米亚境内的德意志人,习惯上泛奥地利境内内生活的日耳曼人都称为德国人。比如奥匈帝国的皇帝约瑟夫二世,他从来都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位德意志亲王,其次才是奥匈帝国的皇帝——林栖按。)

“恩,不管怎样要记住这个人的名字,以后多加留意。”

说到这儿,阿方索经过片刻的考虑开始下达他的最新指示:“剩余的股票在下一个交易日全部抛出吧不要再为了那最后的一点利润而冒风险了。要知道如果那位约克先生足够聪明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和他的朋友一起在柏林有所行动,为了确保柏林主战场万无一失,维也纳的进度必须加快。”

“您的意思是下一个交易日也就是3月2日就让维也纳市场崩盘吗?可我们还有一成的股票按计划是应该在高位抛出的啊!”埃蒙德有些不解的问道。

“就按我说的办,为了确保柏林,维也纳牺牲一点利润是无足轻重的。”

“那柏林那边是否也要通知他们协同行动呢?”

“通知就不必了,你亲自去一趟吧,由你坐镇指挥会更保险一些。毕竟我们计划改变的有些仓促,电报里很多事情交代不清。你现在就动身,乘坐今天下午的列车经过科隆前往柏林,在科隆停留其间,顺便把维也纳的进展情况向奥本海默家的人通报一下,明白了吗?”

“恩,好的哥哥,我这就去办。”

思忖了片刻,阿方索又继续说道:“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向柏林方面转账1000万法郎现金,并告诉贝特曼兄弟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当天收盘前把市场的人气稳定下来。只要3月2日当天柏林市场没有崩盘,那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知道了哥哥。”

“一路顺风,下周的今天我会在巴黎为你庆功。”

……

3月2日早晨,在埃蒙德走入柏林交易大厅的时候,远在奥地利的维也纳证券交易所成立迎来了其历史上不是最凶猛但却是最持久的一次暴跌。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维也纳1973年开始的熊市持续了三年多时间,其间连一次像样的反弹都没有。柏林的熊市则始于两个月后,持续的时间则同样长达三年之久。

因为杨禹凡的蝴蝶效应,维也纳的崩盘提早了将近半月;因为杨禹凡的蛊惑,历史悠久但现在已是实力平平的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银行作出了与历史上不同的选择。

但改写历史的壮举已经不可能发生了,谨慎的阿方索男爵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关键时刻他舍弃了维也纳的一成利润使金融危机提前爆发,从而使得杨禹凡和他的朋友们丧失了能置其于死地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