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船队离开巴西后,穿过风光旖旎的西印度群岛,于1884年8月30日清晨到达切萨皮克湾的港口安纳波利斯。。c这里是距离华盛顿最近的港口城市,因此也是威廉美国之行的第一站。
安纳波利斯是马里兰州首府,不过城市不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安详的小镇,城市里保留着许多十七世纪的建筑,仅美国独立前的老房子就有60多座。该市的常住居民只有不到三万人,其中还包括2000名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的学生。
著名的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创办于1845年,迄今为止,它依然是美国唯一的一所海军学校。南北战争之后的几乎所有美国海军军官均出自这里。
按照两国外交部安排的行程,威廉和特蕾莎在下船之后,随即参访问了该校。
漫步在充满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的校园内,一股美国东部地区特有的新英格兰气息扑面而来,操场边的铁栅外就是潮涨潮落的大西洋,从这里威廉仿佛看到了三个世纪以前“五月花”号到来时的情形。这就是美国,一个为信仰而诞生的国度,一个清教徒的精神家园。
后院右侧不起眼的小广场上有座五层楼,这是学院的管理运行中枢。在众人的陪同下,威廉走入一楼大厅。空旷的大厅足有上千平米,这是专门用来举行每年最为庄重的毕业和入学仪式的。墙壁上镌刻着校训:“从精神、心智和体魄上培养海军军官,使他们树立最高职责、荣誉和忠诚的理想,成为献身于海军的毕业生,在思想和特质上能在将来履行来自政府、公民和司令部的最高职责”。
这就是美国海军誓词:“责任、荣誉、忠诚”的由来。
二楼是纪念堂,刚踏上台阶就能看到那句著名铭文:“Don’tGvpthShp(永不弃舰)”,这句诞生于1812年美英战争时期,SA最具血性的誓言一直被历代美国海军推崇。
在这里威廉向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代表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他回顾了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数以千计的来自德国各地的志愿军飘洋万里来到美洲大陆和美国人民并肩战斗的往事。(其实英军中的德国雇佣兵更多)并回顾了自独立战争以来美国海军的骄人战绩和光荣传统,威廉表示,希望德国和美国加强传统友谊,为维护大西洋两岸的繁荣彼此支持。
当天下午,威廉一行乘坐专列花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达到美国首都华盛顿。
当晚,时任美国总统的“老牛仔”格罗弗.克利夫兰在白宫举行酒会,欢迎威廉和德国外交代表团的到来。
在美国这种议会民主制度健全的国家,威廉根本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因为任何书面协议和条约都不可能是私下运作完成的。
只不过访问美国是俾斯麦首相指定的硬性任务,外交部唱主角,威廉不过尽尽“花瓶”的本分而已。通过他和特蕾莎加强两国人民,尤其是年轻一带的感情,同时威廉还要访问德裔人口较为集中的宾夕法尼亚州,让那些早已移居异国他乡的人们也能感受到母国的强大所带来的荣耀。
作为全球新闻业最发达的地方,美国各大小报社都对威廉的来访做足了功课。之前的两周时间,德国使馆为这些报社提供了不下上千份各种资料,其中最多的便是关于特蕾莎的。
王子的访问本身不算什么轰动性新闻,但王子的未婚妻却赚足了眼球。
《纽约时报》在当天的头版头条报道了威廉来访的消息,接下来的相关链接中,又用了整整一个版面的篇幅详细报道了特蕾莎的是如何从一个孤儿院的小姑娘成为威廉王子的未婚妻的。特蕾莎以其离奇的身世打动了数以万计的美国妇女,她们都曾怀揣梦想,如今一个现代版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就在眼前,怎能不激动一番呢?
普通美国人看到这个消息大多是出于猎奇,最多欣喜或者高兴一下也就算了。不过居住在德克萨斯州南部一个小镇上的中年妇女却几乎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上帝呀!希金斯,你快来看报纸,来美国访问的,王子的未婚妻,特蕾莎,这是我的女儿呀!”伊莎贝拉疯狂的冲着丈夫喊叫着。
希金斯今年四十多岁,浑身上下散发着牛仔加军人的气质,遥想二十年前,他可是南军中著名的战地英雄。
“你的女儿,王子的未婚妻?”希金斯迅速接过报纸看了个究竟,“伊莎贝拉,你不是在做梦吧,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们正打算去德国,可她竟然来美国了。”
希金斯哈哈大笑起来,这许多年来,伊莎贝拉不止一次提到她有个女儿留在德国,因此当希金斯看到报纸上介绍的情况和伊莎贝拉的讲述分毫不差时,便不再怀疑什么。他当即收拾行礼,把农场的事情交代给邻居,便带着伊莎贝拉(就因为这前后两个字是违禁字眼,害得两天传不上去稿子)登上了开往首都华盛顿的火车。
一路上,伊莎贝拉多次情绪失控,动不动就是又哭又笑,不过当周围的人得知这就是德国王子的平民未婚妻特蕾莎的母亲时,顿时释然了。
当伊莎贝拉和希金斯到达华盛顿车站时,通过当天的报纸方才知道此时威廉和特蕾莎已经去了费城。于是两人没有出站,直接转乘另一班火车往费城赶去。
费城是宾州的首府,也是全美德裔人口最为集中的城市之一。在这里,威廉参观了独立战争时期许多著名的遗址和建筑,其中就包括签署独立宣言和召开大陆会议的独立会堂。
晚间,当威廉和特蕾莎出席完费城德裔社区举办的庆祝酒会返回住所时,接到卫兵的报告,说有一位美国女子自称是特蕾莎的母亲,正在门外等候。
“我的母亲?”特蕾莎平静的说道:“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她现在应该是46岁了。无论是不是都快让她进来吧。”她吩咐道。
其实在特蕾莎的心里她的母亲早就不在了,毕竟从她4岁起母女俩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母亲长得什么样特蕾莎也早已不记得。
一男一女推门进来,女人是一副南方农村妇女的特有打扮,不过相貌却着实不像英格兰、爱尔兰活着德国人的后裔。他们便是伊莎贝拉和希金斯了,乘坐了3天的火车,两人不顾疲倦一下车便打听威廉的住所连饭都没吃便赶了过来。这一刻,伊莎贝拉终于见到了自己魂牵梦绕二十多年的女儿。
“特蕾莎!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吗?”在看到特蕾莎的那一刻,伊莎贝拉泪流满面地冲上来,紧紧的抱住她的孩子。
特蕾莎此时并不能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母亲,所以只是礼节性的回应着对方的拥抱。
大约三分钟后,回过神来的伊莎贝拉说:“孩子,你的臀部有一小块青黑色的胎记,是这样吗?”
特蕾莎点点头,那一刻她惊呆了,也许这位美国农妇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吧。
“孩子,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我去美国的那一天,你的姥姥抱着你去我送我们时的情形吗?当时我穿着一件红色风衣,脖子里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你还记得吗?”伊莎贝拉情绪激动地说。
“是了。妈妈……”说着,特蕾莎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留下来。她紧紧的抱住伊莎贝拉说:“妈妈,我好想你。”
看到着感人的一幕,威廉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流下了眼泪。
……
二十二年前,自己的父母离开科隆和她分别时的那一幕,特蕾莎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空中飘洒着蒙蒙细雨,莱茵河的水面涨得很高。特蕾莎的姥姥抱着她站在码头上送她的父母远赴美国,一条白色的有些破旧的帆船停靠在栈桥边,甲板上,向她挥手告别的那个身着红色风衣的黑头发的年轻女人就是她的妈妈,那个身影如今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二年。
“到美国后不久,你的父亲就发现他被合伙人欺骗了。”回复平静的伊莎贝拉在卧室里静静的说道:“他携带的那50万马克有一半是我们自己的钱,另一半是东拼西凑借来的。他不甘心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德国去,因为即便回去了那笔钱也是还不上的。后来,他好容易找到一份去南方作收购棉花的经纪人的工作,可突如其来的战争使得这份工作再没有任何意义。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绝望中,他生了一场大病,我无法借到足够的钱给他看病,几个月后你的父亲便去世了。”
“后来,好心的希金斯先生收留了我。战争结束后,我们在宾州的西部非常幸运地打到一口油井,又过了三年,标准石油公司收购了这口油井。希金斯先生便带着我回到了他在的德克萨斯州的老家,然后我们一直幸福的生活在那里。”
“您好,希金斯先生,很高兴见到您。”听完伊莎贝拉的讲述,威廉主动走上来和希金斯打招呼。其实这之前他已经猜到了希金斯的身份。
“您好,尊贵的威廉殿下,见到您我十分荣幸。”希金斯说。
当晚,特蕾莎和她的母亲睡在一起。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便宜老丈人,威廉倒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他和希金斯也一直交谈到很晚。
希金斯详细讲述了这些年他和伊莎贝拉的生活,不过非常关键的情节: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却被一带而过了。
威廉还了解到,希金斯的油井是被洛克菲勒的公司强行收购的,所以心有不甘的希金斯一直在继续做着他的“石油梦”。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并非他的老家,而是距离他老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被他买下来后开辟成一座新的农场。
在这里开辟农场的原因不是因为土地肥美或者水源便利,而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曾在这座小山丘下的泉水中发现过一种可以燃烧的气体,所以当他从宾州归来后,便笃信这片土地的下面埋藏着石油,于是就把家安在了这里。只不过十年过去了,希金斯除了间或搞到几桶可燃煤气外,一滴石油的影子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