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一拉开门,杨光吓了一跳。。c
门外,麦冬冬满脸通红,双手握在一起,葱白的手指在小腹前绞来绞去,吞吞吐吐地说,“老杨,你别骂我,晚上问你在哪儿住你就是不告诉我,收了摊我就悄悄跟在你后面过来了。可等你进了屋我才发现,今天没有月亮,你们这儿路灯又暗,我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去了。你能不能送送我。”
杨光真是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人?不告诉她住在哪儿就跟踪人家,完了还不敢自己回去,还要被跟踪对象送她回家,这是什么事儿啊。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有什么好怕的?刚才跟踪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杨光其实也不生气,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想数落她几句。
“老杨,你别生气,我跟着你的时候也不觉得害怕,可你一进去,我就害怕了。要打要骂由你,求你送送我吧,我真的怕黑。”麦冬冬楚楚可怜地哀求说。
我真的怕黑,杨光一下想起麦冬冬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还是被母亲抛弃的那种女孩子。别管她外表多么坚强勇敢,但骨子里她还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怎么能不怕黑呢。
“进来吧,都跟来了哪能不让你进来坐会儿,省得明天还找我麻烦。”杨光嘴上似乎在埋怨着,但眼神却异常柔和。
“哇塞,好漂亮啊。”一进门,麦冬冬又精神了,大呼小叫起来。
“哇塞你个头,能不能好好说话,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杨光看麦冬冬高兴自己也很开心,但就是想批评她两句。
“老土,新潮懂不?”麦冬冬东瞅瞅,西看看,充满了好奇和羡慕。“老杨,这是谁的房子呀,你怎么住这儿?”
“房主是我亲戚的好朋友,人家出国了,听说我在中大念书,正好离得近,就让我住过来,顺便替他看房子。”杨光又把谎话说了一遍。
“是吗?你小子运气真好,要房租吗?”
“呵呵,要房租我能住得起吗?人家不缺钱,就是不想让家里空着,没了人气,所以免费让我住,我自己交水电费就行。”
“真好,太棒了,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的房子,心儿姐家也没这里好。”麦冬冬很羡慕杨光,“楼上可以去吗?”
“当然,随便参观,反正只有咱们俩。”
麦冬冬兴奋地跑上楼去了,杨光没跟着,去厨房煮咖啡。
“啊,”一声尖叫,杨光心里一紧,立刻飞奔着冲上楼,一看又是一肚子气。原来麦冬冬正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卧室那套音响设备,洁白的小手在音箱上轻柔地抚摸着,不用问也知道是喜欢得不得了。
“大小姐,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怎么了。”
麦冬冬激动地说,“我在杂志上见过这套音响,是前年欧洲最佳中高音配置,是传说中可以放出真正天籁之音的完美组合,太棒了,让我见到了真家伙。”
杨光也不很懂这些,看着麦冬冬痴迷的样子好笑,“有那么好吗?瞧你那点儿出息。”
“你懂什么,这套音响足够买这套房子,这家伙太有钱了,不,也有眼光。”
“是吗?有这么贵?”杨光也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这套音响如此昂贵,也没把它当回事。
“把那个吗字给我去掉,”麦冬冬看杨光惊讶的表情似乎很得意,“我们班王军就是个音响发烧友,那家伙就爱买这种杂志,我经常看,绝对不会错。”
“好,相信你,别激动了,想听以后白天来听,现在太晚了。下来喝杯咖啡吧,我刚煮的。”
“是吗,还有咖啡,你小子真是奢侈。”麦冬冬拍着杨光的肩膀亲热地说。
杨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学着她的口气说,“把那个吗给我去掉,下楼喝咖啡。”
麦冬冬虽然不懂咖啡,但也喝出香浓可口的感觉了,不吝言辞的大加赞赏。夸奖完突然又问道,
“哎,老杨,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害怕吗?”
“我怕,怕得要死,我怕是要被你气死。”
“呵呵,怕就说出来,没什么好害羞的,知道你胆子小,要不要我搬来给你壮胆儿?”
杨光真要被她气哭了,“谢了,不需要。”
有一段时间了,杨光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和麦冬冬斗嘴开玩笑,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很喜欢她叫自己老杨这个有点不伦不类的称呼。
“老杨,那天在酒店你为什么不帮我?”送麦冬冬回学校的路上,两人并肩漫步,静谧的环境似乎也让两人之间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这时麦冬冬突然问了一句。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杨光边走边问。
“当然是真话。”
“为了你好。”
“那假话呢?”
“我是想先稳住他们,等出了酒店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他们。”
杨光笑着说出自己的答案,可麦冬冬听了,很意外地没有笑,认真地看着杨光,“这句话也不完全是假话,你动过这样的念头。”
“嘿嘿,”杨光未置可否地干笑了几声。
“老杨,你知道心儿喜欢你吗?”麦冬冬低着头轻声问。
杨光有些诧异地扭过头看着她,“不会吧?我不知道,你弄错了吧,人家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么个一无所有的寒酸大学生呢。呵呵,一定是你误会了。”说这话的同时,杨光自己心里也似乎感觉出什么来了。
“是真的,我和心儿姐认识也有一年多了,但在一起的时间很多。虽然她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麦冬冬很坚定地说。
说到这种男女感情的话题,杨光总觉得很不适应,尴尬地笑笑,“呵呵,她那人不错,平易近人,没有明星架子,对同学都很热情,也许是同情我吧。”
“老杨,你真不爷们,婆婆妈妈的,痛快点儿,你喜欢心儿吗?”麦冬冬对杨光躲躲闪闪的言辞颇是不屑。
“喜欢,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怎么说呢,就算是普通男人对女明星的喜欢,普通男同学对漂亮女同学的喜欢。”杨光边小心翼翼琢磨着自己的措辞边回答道。
麦冬冬并不完全相信似的撇撇嘴,“有什么区别吗?说白了还不是男人对漂亮女人的喜欢吗?懦夫,敢做不敢当。”
听完这句话,杨光停下了脚步,收起了刚才的笑容,很认真地说,“我的理解是,你刚才说的喜欢实际上是指男女之间的爱恋,你是在问我爱心儿吗。我的答案是,不。”
“为什么,自卑?”麦冬冬目光直视杨光的双眼,词锋尖锐,毫不留情。
“呵呵,也有吧,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也是难以逾越的现实鸿沟。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发生交集。”
“我不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如果心儿向你暗示或者主动表白,你不会接受,对吗?”
“嗯,不会。”
“你确认?”
“呵呵,确认。”
“那好,我爱上你了。”麦冬冬神情严肃,坚定地说。
杨光差点大惊失色,“你行了吧,又玩我。”
麦冬冬轻蔑地看着杨光,“老杨,别来这套,装什么装,你看我象是开玩笑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这种事情和别人开过玩笑。”
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抬眼望向漆黑的夜空,很冷静地说道,“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孩子,和心儿姐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对我最好的人,如果你也爱她,我不会对你说什么。请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如果你坚持告诉我你不爱她,你不会爱她,那我就爱你。如果你改主意了,那就当刚才没听到我后面说的话,好好珍惜心儿姐,我会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自己心里,为你和心儿祝福。”
杨光内心深处真是百感交集,麦冬冬远远比不上孔家姐妹和商小曼那么漂亮,也没有唐心儿的才华和光芒,可杨光很早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她比孔家姐妹大不了几岁,但一直都把孔甜和孔蜜当小女孩的杨光却从来没有把同样活泼开朗的麦冬冬当小孩子。他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似乎更喜欢和享受与麦冬冬这种他内心认定的同龄人相处的感觉。
麦冬冬大胆捅破了窗户纸,杨光再无法隐藏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情愫,他明白自己是喜欢麦冬冬的,是偏向于爱情的那种喜欢。
孔家姐妹是无可挑剔的女人,对自己那更是没话说,但杨光总是感觉自己在她们面前的时候老态龙钟,是那种心理上的苍老。对她们的喜爱更多意义上接近哥哥对妹妹的关爱,当然无可否认也有男女之间的吸引,却生理上多于心理。
爱是一种微妙和奇妙的感觉,杨光坚信。现在面对麦冬冬他产生了这种感觉,他也想对麦冬冬大声说,我也爱你。但此刻杨光心里却充满了凄凉,爱情来了,我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杨光都为自己茫然未知的前途和生死在痛苦着,感情上在冯平平走后一直没有真正喜欢过或是爱过谁。想到自己不能有爱情是苦涩的,但没有具体对象时的那种感觉远远比不上此刻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时心头的痛楚,那是一种针扎一般的感觉,是慢慢地扎,一下又一下的扎。
杨光缓缓地抬起头,他脸色苍白,眼神游移,声音略微颤抖地说,“给我点时间好吗?”
虽然间隔很远的路灯很昏暗,但站在一旁的麦冬冬还是看出了杨光的不对劲,她心也猛得揪了起来。即便人生阅历尚浅,但依然不妨碍她能分辨出杨光此刻是痛苦的表情。这是因为什么?麦冬冬没有时间马上得出答案,只能默默点头。
杨光一路狂奔着回到住处,疾风暴雨般地击打着练功房里的沙袋,直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瘫坐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