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奸有很多种,经济汉奸,文化汉奸,政治汉奸,军事汉奸等等。而和平年代出现军事汉奸着实是个非常非常丢脸的事情,当然国内媒体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即便个别宣传部门的高层有所耳闻,但谁会触这霉头去提这样的话题呢?
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叛徒准备投靠的几个主子在这个时候当然明白了此人的真正价值,但是悔之晚矣,人已经死翘翘了,死的不能再死。
柴大富为练枪法射出的子弹跟他吃过的大米饭都快差不多了,如果这样还不能干掉一个手无寸铁的叛徒,那他自己估计也不好意思活下去了。
眉心两枪,左胸一枪,枪枪致命,当场死亡。呼吸没了,心跳停了,脑细胞找不着了,叛徒杆儿屁着凉了。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三家准备接纳叛徒的势力大为恼火,可却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手法太干净,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就在他们三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前后没有半分钟,价值连城的宝贝变成了一堆臭肉。
不是红色高棉,不是北韩劳动党,是谁干的还用问吗?
知道归知道,明白归明白,但是谁也无可奈何。
老爷子郎威坐镇燕京,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天大喜讯时也同时收获了其他知情人的猛烈恭维和夸赞,但老爷子只是微微一笑,他内心的激动和欣慰全部隐藏起来,他的骄傲和自豪只和自家人分享。
十三亿人只出了一个刘翔,是其他人都不刻苦吗?是其他人吃不饱吗?
天才是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勋章,没有任何荣誉,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返回国内,杨光带着柴大富远赴欧洲,来到了德国法兰克福。
当年杨光负气离家出走,郎家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通过欧洲的亲戚,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为他注册了学籍,对外谎称孙子出国念书去了。
德国大学秉承宽进严出的宗旨,只要德语过得了关,其他方面的入学要求并不苛刻,所以,郎家一个和杨光年龄相仿的后辈顶替他在这里参加了四年多的考试,再有最后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
杨光选择来德国领取毕业文凭而不是继续在中州念大学,一方面是出于谨慎要躲避清理叛徒事件的风头,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国外大学究竟什么样,顺便把这个学籍登记的姓名变更过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一眨眼,三个多月过去了,杨光从德国法兰克福歌德大学商业研究及管理专业毕业了。带着柴大富象走出国门时一样,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国内,回到燕京西郊那一片高墙围绕,绿树环抱的军队大院。
“小义,六爷爷得谢谢你呀,你为国家做了巨大的贡献,但你只能做个无名英雄。”
还是那座小楼,还是那间书房,老爷子郎威感慨万分地说道。
杨光淡淡一笑,“扯那些没用,我只是还您一个人情。我知道这几年您没少关照临海方面,这是我应该做的,与其他无关。”
六爷爷苦笑一声,“臭小子,你非要把事情说的这么市侩吗?你姓郎,你是我孙子,我给我孙子点儿好处是为了讨个人情吗?”
杨光笑而不语。
“以后有什么打算呀?”六爷爷见杨光不接话茬儿,只好改变话题。
“没什么打算,做点小生意,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过日子。”杨光轻描淡写地说道。
六爷爷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一只大手不停地拍着自己脑门,好像有些痛苦的样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那么多苦就白吃了?你难道就不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杨光笑着摇头,“您太抬举我了,我不想惊天动地,有饭吃,有房住,钱够花,觉够睡,谁也别管我,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老爷子沉吟片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挺为难的样子。好一阵过后,才认真地说了句,“首长说想见见你。”
杨光闻言一愣,他非常清楚六爷爷的骄傲,能被他老人家称做首长,而不是某某职务的人,那必定是真正的首长。即便是这条线上职务最高的领导,即便是上将军衔,老爷子不会称呼他们首长,只会称呼职务,只会给予下级对上级应有的尊重。
“不,我想没有必要。”杨光稍一思考,很郑重地回答说。
老爷子并不惊奇,更没有动怒,而是象早已料定的模样,很淡然地微微点点头,“不见就不见吧,但你应该清楚,首长是真的很关心你,他没有其他意思。”
杨光认真地点头,很严肃地说道,“谢谢首长的关心,请六爷爷转告首长,无论我是郎义还是杨光,我永远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华夏人。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郎威欣慰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义,你能时刻牢记这一点就好。看样子你还没有被你光爷的名号冲昏头脑嘛。”
杨光不好意思地笑笑,“六爷爷,您又拿我开玩笑。”
郎威哈哈大笑,笑过却又严肃地说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过去的事就算做年少轻狂,没有人会计较,但今后就不要再掺和那些事了,能做到吗?”
杨光笑笑,“您放心,如今我也是当爸爸的人了,我明白该怎么做。”
郎威闻言开怀大笑,手指着杨光笑骂,“你个小兔崽子,才二十出头,儿子都三岁了,你看看你尽干些啥事?”
杨光也是很无奈地笑了。
离开六爷爷家,满怀欣喜回到灵云市,回到郎家,杨光却又头疼起来。
冯平平和麦冬冬以及他那三岁的儿子郎小光没在,居然被爷爷打发到了中州。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灵云就这么臭,不能呆下去吗?”杨光很不高兴地问道。
爷爷轻轻一笑,“呆在这儿干什么,整天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混吃等死啊?”
杨光不以为然地说,“那也没啥不好的呀,您不是说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嘛。”
“哈哈哈,”爷爷放声大笑,“那是对别的孩子,不包括你。谁能让你不平安?爷爷培养你那么多年就为让你陪爷爷混吃等死啊?那还让你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大罪干啥?”
“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吗?”杨光闷闷地问道。
“不怎么样,回中州去,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你的女人为你而骄傲,让你的儿子为你骄傲,让郎家所有的人为你骄傲。”爷爷异常坚定地说道。
杨光撇着嘴说,“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干的,为啥非要我去中州,灵云容不下我吗?”
爷爷淡淡一笑,“咱们家在灵云和平江省的人太多了,影响不好,既然你现在叫杨光,既然你已经在中州生活了两年,既然你都成了中州的女婿,为啥就不能去中州呢?”
杨光哭笑不得地说,“冬冬自己都不喜欢中州,你没问过她吗?”
“问过呀,她说在中州的时候不觉得,可离开一段时间后还是很想念那里,中州还有她唯一的亲人,还有她的同学朋友,还有她熟悉的街道和风景。她觉得自己是喜欢中州的。”
听完这些话,杨光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特别了解麦冬冬,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原来心思同样有细腻婉约的一面。
虽然口口声声不喜欢她的爸爸,可骨子里的血脉相连,她还是难以割舍,她惦记着他。
杨光有些茫然,他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原来的美好计划象是个美丽的肥皂泡,是那么虚幻和缥缈。
麦冬冬从来不会怀疑他,从来不会反对他,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要深深埋藏起自己内心的真实意思和想法,要让自己的意志屈从于男友的意志。
“爷爷,我有没有事业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吗?”许久后,杨光轻声问。
“重要,你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以你的成绩为荣,以你的失败而耻。你不仅是两个女人的丈夫,不仅是郎小光的父亲,你还是郎猛的孙子,是郎远雄的儿子,是郎家许许多多人的希望,我们希望你顶天立地,希望你是家族的中流砥柱,希望将来家谱里有你浓墨重彩的一页。”
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了杨光的脑海里。多少年来,其实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个样子。
人不光是活自己,活的是一切。
杨光再次恍惚,未来如何,说实话谁也吃不准。现在的强大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对于现实,这些年的杨光见识的足够多,对于现实的残酷,这些年杨光了解的足够深。
现实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身为郎家一员,杨光太知道没有实力的痛苦。
为什么那么多暴利行业他不去干,光爷独独钟情高等级酒店,因为耻辱和痛苦。
八十年代,对杨光最亲昵的一个大哥,郎家年轻一辈中一个杰出的后辈,和很多当时大名鼎鼎的公子哥并称京城七少。他们都是红色世家最优秀的后辈,他们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
不光是这些红色世家子弟,每一个燕京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这里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是泱泱大国的首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都。
骄傲的子弟们宴请香港来的同龄人,当然地点选在了当时档次最高价格最贵的酒店。改革开放时间不长,但国内已经有了如此奢华条件的高等级酒店,这是大家的骄傲。
宴罢,有人去签单,可是被请的朋友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所有在场人的骄傲打碎了。
“这家酒店是我们参与投资的,在自己家吃饭哪儿有让别人掏钱的道理?”
这句话就是一根针,一根刺,一把刀,一把锤……。
所有人的心都碎了。
听到这个故事的杨光也曾被深深刺痛,曾经的一切特权都源于身份。一纸介绍信可以乘软卧,坐飞机,住宾馆,可如今那玩意不管用了。
不管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还是有计划的市场经济,资本在逐步显露它狰狞的面目,露出骇人的獠牙,它在不断冲击和挑战权力和权力阶层。
杨光作为过去的既得利益者,他当然想维护自己的特权,既然纯粹的权力已经无法傲视一切,凌驾一切,那追求利益和资本的最大化当然成为不二之选。
海外天对杨光来说还是云南白药,有疗伤的作用。
不管一个人的能力和实力究竟如何,被人轻视的滋味,被人俯视的感觉,都不好。
“爷爷,我去。”
回过神来的杨光异常坚定地向爷爷送上自己的答案。